「如此這般,我草原勇士豈不危矣?」
屠丹怕了。
真要按照副官的說法,整個部落都沒幾個人能倖免於難。
「可曾找過大夫診治?」
「找過了!」
「不管用!」
副官無奈的搖頭。
「根據大夫所說,這是一種混合毒藥,製毒之人醫術高超,並且看起來並非一人所配,除非找到毒方,否則根本無解!」
屠丹像是抽空了力氣,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
「難不成,是天意?」
看著可汗頹廢的模樣,副官心中也是多有不忍。
契丹諸部,最忌諱用毒。
他們天生體魄強健,孔武有力。
八歲孩童都有騎馬彎弓的本領。
因此自認是天神後裔,野心勃勃。
但用毒者殺人於無形,被早期部族首領視為惡魔。
因此歷來忌諱。
他們覺得毒師是災難,是上天派來懲罰部族的巫師。
「可汗,目前,尚有一法可解!」
猶豫了下,副官還是開口。
畢竟想要讓屠丹轉變觀念,還是很難的。
「什麼方法?」
如他所料,屠丹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欣喜。
畢竟在契丹人眼中,用毒之人就是巫師,是原始惡魔的化身。
他們,根本無力反抗。
副官一咬牙:「生擒下毒之人,逼迫其交出解毒之法!」
『騰』的一聲,屠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一把攥住副官的脖子,滿眼冰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可是巫師,最古老最可怕的惡魔!」
「妄圖跟他們打交道,是會受到古神懲罰的!」
古時候就是這樣。
一些遊牧民族信奉神明,乞求得到他們的庇護。
因此愚昧不堪,格外固執。
副官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大聲說道:「只要能抓到下毒之人,末將願以自身性命換取我草原部族勇士健康!」
屠丹懵了。
手中一松,副官跌落在地。
他雙眼錚錚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副官,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大豐南人,從來沒有受到草原部族的優待。
甚至為此時常受到冷眼。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任勞任怨,為自己出謀劃策。
「這,就是你的報復嗎?」
屠丹閉眼,心中一片後怕。
人一旦發瘋,簡直比惡魔還要可怕。
「不錯!」
副官眼中發狠。
「只要能攻破東江城,讓草原部族南下,憑藉可汗的神威,草原勇士的悍勇,一定能將那些個狗官屠殺殆盡。」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喪子之痛,不共戴天!」
話到最後,完全是用吼的。
由此可見,副官對於大豐官員和朝政的痛恨。
「有幾成把握?」
屠丹知道,多說無益。
如非如此,副官不可能在這裡給他賣命。
「只要能知道是誰下的毒,我有六成把握!」
「如果能活捉此人,有八成把握!」
屠丹緩緩點頭:「帶我,去營房走走!」
「可汗不可!」
「現如今毒素已經傳播開來,萬一您」
副官話沒說完,就被屠丹一手打斷:「我是契丹六部的可汗。」
「我是草原牧民的天。」
「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草原部族的驕傲。」
「即便是毒,我也要與他們同往!」
屠丹眼神堅定,身上散發著真正的王者之氣。
副官心中一陣感嘆,忍不住悲傷。
這樣的首領,這樣的可汗,豈是大豐那隻知道玩弄權勢,欺壓百姓的昏庸皇帝可比的。
「是!」
二人走出營房,朝著士卒居住的營房而去。
路上,屠丹終於知道為什麼副官這麼擔憂了。
大片大片的契丹勇士在伏地嘔吐,輕的神志不清,拿著刀弓四處亂砍亂射。
重的抱著馬匹行那不堪入目之事。
因為契丹部族有規定,出征之前,不能攜帶女眷,這才倖免遇難。
否則更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可汗」
當二人腳步來到一處營房時,一道虛弱到極致的聲音打破了屠丹的思緒。
只見一名滿臉通紅,渾身滾燙嚇人,汗水打濕衣衫的青年,正被一群草原勇士按著,不讓他有所行動。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渾身充血,樣子猙獰的有些嚇人。
「火火!」
屠丹大驚,看著這個曾經最得意的侄子,心如刀絞。
別看平常屠丹對蕭火火很嚴厲,真要算起來,這倆人關係極為親近。
「可汗不可!」
不等屠丹上前,身旁的副官和按著蕭火火的勇士齊齊出口。
「小王爺身受奇毒,已經神志不清。」
「此毒極具傳染,可汗莫要靠近!」
副官也是勸說道:「是啊可汗,現在您要保重身體,尋找那下毒之人,為小王爺他們醫治啊!」
屠丹抬眼望去,不單單蕭火火。
包括按住他的幾名副官,同樣神情痛苦。
有人臉色鐵青,嘴唇烏黑一片。
有人上吐下瀉,依舊死不鬆手。
還有人渾身赤紅,汗如雨下,幾欲虛脫。
可即便這樣,他們依舊沒有選擇鬆手。
「可汗,救,我」
蕭火火好不容易擠出一點神智,朝著屠丹呼喚。
屠丹強忍住悲傷,堅強道:「放心!」
「本汗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言罷,帶著副官轉身離去。
這種毒,雖然不能直接要命。
但格外難纏。
任何一種反應都能瓦解契丹勇士的戰力,只需要大軍壓境,甚至只需要一萬精兵,就能將整個契丹部族屠殺得一乾二淨。
好在副官和幾名猛將商議後,率先將沒有感染的勇士分散,否則就真的全軍覆沒了。
「可有辦法?」
離開後,屠丹躲在沒人的地方,滿臉悲痛。
副官也沒有隱瞞:「末將需要問小王爺一些問題,只不過眼下」
看到蕭火火的樣子後,副官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這種狀態下,蕭火火很難交代出什麼有用信息。
「只要不傷及性命,任你逼問。」
「如果這次火火沒扛住,本汗親自給他下葬!」
丟下一句話,屠丹轉身而去。
副官注意到屠丹轉身時眼角滑落的淚水,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這個要強一輩子的契丹可汗,竟然也會流淚。
只不過,他心中的堅強不允許他在外人面前脆弱。
「放心吧可汗,這次,我一定會保下草原勇士和小王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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