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燈光閃了幾下,忽然壓暗。
走廊原本是病房的那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整面鏡子。
病房門到了鏡子裡。
而鏡子裡,倒映出的三個人的身影,忽然轉過頭,露出了詭異的一笑,推著哐哐噹噹的推車,走進了下一間病房。
江火看得渾身一激靈,趕緊靠近陸忘,使了一連串眼神。
陸忘點點頭,開口說:「護士長,你先說吧。」
江火一下就急了,老大,出問題了你沒發現嗎?
不過他靜下心一想——
老大可是愚者公會的會長!是去過深層的玩家!肯定不會跟著自己一起送死,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對啊,剛剛在樓下講故事的時候,不也一直在往前走嗎?不可能三個故事都沒有走到下一間病房吧!
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江火很快想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二樓時我被控住了,所以什麼都感受不到!
什麼講故事,就是一個陷阱!
把我們拉到其他空間裡,如果不講完故事就不能回去!
咦不對,這麼難的副本,怎麼可能只講講故事就放走我們?
啊對了!內科護士當時評判老大的故事最差!
我知道了!
一定是老大!
他故意講了個糟糕的故事,一個人承擔了全部!
不愧是頂級公會的會長,從深層回來的玩家!他真的!我哭死!
江火腦補到眼眶深紅,與陸忘態度一致:「對,護士長先說!」
安靜而漫長的走廊里,護士長輕柔的聲音穿過空氣,帶上了回音。
「護士站有塊鏈接電話的顯示屏,當病人按響呼救鈴的時候,電話會響,並且顯示屏上會出現一組編號,這時候護士就會接通電話,安撫一聲病人後掛斷,然後立馬趕過去。」
「我們科室一共有64張病床,每張病床都有對應編號的呼救鈴。」
「64號到100號的編號則是作為備用,給出現重大事故時候加床用。」
「廁所也有相對應的廁所呼救鈴,編號是101號到114號。」
「所以,1號到114號,是我們所有呼救鈴的編號。」
「但是我們科室在晚班期間,過了凌晨兩點後,會偶爾響起鈴聲,顯示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編號——141 。」
「這個編號剛出現時,當班的護士雖然覺得驚訝,但本著工作責任,還是會拿起話筒詢問那邊的準確位置和情況。」
「然而,話筒里沒人回應,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護士只好掛斷斷電話,去巡視整個科室,然而每次過去,病人都睡得好好的,沒有人動過呼救鈴。」
「後來有個護士多聽了一會,發現大概在四十秒左右,話筒里會響起一聲,絕望的嘆息。」
「從此,我們燒傷科就有了絕望的141號病人的說法,晚班的護士如果遇到141號鈴呼叫,都會接通後直接掛斷。」
「直到有次,來了一批實習生。」
「其中一個學生在陪老師上夜班時,過於匆忙,沒看編號便拿起話筒,說了句,等著,馬上過來。」
「第二天她下班的時候,變得好像另一個人,完全不肯離開科室,還不斷大吵大鬧,最後打開窗戶跳下去,摔死了。」
護士長的故事說完,回過頭,朝後面兩人詭異地一笑。
她的臉上一塊凹了下去,像是發生過劇烈撞擊,一條胳膊也跟折斷了似的,以詭異的角度接在身上……
鏡子裡,他們的倒影已經去完所有多人病房和四人病房,只剩下最後幾間雙人病房。
倒影的推車上注射器已經減少大半,看來,他們在講故事的時候,倒影在做著他們原本要做的事。
「老大……」江火聲音顫抖,他擔心自己講的故事不好會出事,想問問老大意見。
「第二個我來。」陸忘倒是無所謂。
他講述起了自己曾經是詭怪時,在某個醫院副本里遇到的事情。
「有一家醫院,裡面的病人一個接連一個,感染了一種特殊的黴菌。」
「當時,我作為調查員進入醫院調查,看到感染的病人,身上會長出一層綠色的苔蘚狀黴菌,並且皮膚會充水脹大,感染後不出幾天,病人會腫脹成一個光滑蹭亮的人形球。」
「我確認了感染條件是黴菌轉移,也就是病人之間不管接不接觸,身上的黴菌都會往外擴散到其他人身上,被感染者會很快發病。」
「而且黴菌只在病人之間傳播,不會影響任何醫生護士護工以及家屬。」
「事情很快鬧大,不少家屬都要求病人出院,然而那些已經感染的病人說什麼都不肯出院。」
「身上長出綠色黴菌後,他們就變得沉默而慵懶,不肯讓人碰,不肯起床,甚至連翻身也不願意。」
「後來來了一名實習生,因為好奇,趁一名已經發生腫脹的病人睡著時,刺破皮他的皮膚。」
「結果噗的一下!裡面的內臟融化成水,濺射得滿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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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長好奇問道:「後來你是怎麼做的?」
「我在醫院吃喝玩樂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我在夜間刺破所有感染病人的皮膚,那些人像氣球一樣炸開,體液飛濺得到處都是,場面非常壯觀!」
「不過,那時候的病人們,體內已經長出了一個小人。」
「那些小人穿著黑色長袍,從爆炸的病人身體裡爬出來,手牽著手,嘰嘰喳喳唱著歌,沒病沒痛地走出了醫院。」
陸忘的故事講完了,
護士長皺眉:「沒了?」
「沒了,不好聽嗎?」
「沒意思,你可能沒有講故事天賦。」
護士長看向另一位鍋蓋頭同學:「該你了。」
「哦!」
江上清清嗓子,眼球在眼眶中咕嚕嚕轉動。
他哪有那麼多醫院故事,只能現編一個了。
「幾年前,有一家醫院,裡面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出事的是一家三口。」
「一個小女孩因為肺癌在腫瘤科住院,爸爸和媽媽需要賺錢交醫藥費,所以很少在醫院照顧女兒,平時都是請醫院護工阿姨幫忙照顧。」
「有一天,媽媽突然來跟小女孩告別,說她忍受不了這個絕望的家,要離開他們父女開始新的生活。」
「媽媽離開後,女孩傷心地哭了一整天。」
「為了安慰小女孩,爸爸向公司請了幾天假,打算好好陪她,晚上也是向醫院租了躺椅留下來過夜。」
「然而熄燈後,女兒睡到半夜,突然喊醒爸爸,說,媽媽在窗戶外看著我們。」
「爸爸很激動,抬起頭往窗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樹葉的黑影在晃動,根本沒有人。」
「爸爸覺得女兒是太難過,太想見到媽媽,從而夢到了媽媽,出言安慰了幾句。」
「可就是在這時候,爸爸眼角的餘光,看到病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外面有個人站著,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父女倆,半天也不動,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長什麼模樣。」
「直覺告訴爸爸,那的東西不是活人。」
「爸爸當時就慌了,想要按女兒床頭的呼叫鈴,可平時都會放在床頭柜上的呼叫器,在那一瞬間怎麼都找不到了。」
「直到小女孩問爸爸找什麼,爸爸說找呼叫器時,門縫外的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時間到第二天,爸爸白天回家換了身衣服,順便做了點女兒愛吃的飯菜,再回到醫院,依舊陪她過夜。」
「可是晚上,女兒又半夜醒來,說媽媽在外面看著他們。」
「這次爸爸直接走到窗戶前,外面根本沒有人,而且病房在五樓,不可能有人在外面。」
「爸爸看得心頭髮怵,拉上窗簾走回來,問女兒看到的媽媽什麼樣。」
「小女孩說,媽媽飄在窗戶上面,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頭貼在玻璃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爸爸說女兒一定是做夢了,安慰了很久,讓女兒不要再管窗外,老老實實睡覺。」
「然而當爸爸收回手機,準備就著黑暗看會小說時,忽然覺得身上不舒服,似乎有道視線盯著自己。」
「他抬起頭,果然,門縫外又出現了昨晚的怪東西,一聲不吭地就站在那裡,黑成一團只有個輪廓。」
「有前一晚的經驗,這次爸爸沒緊張,閉上眼睛就是睡,一晚平安過去,沒有發生意外。」
「接下來的一周,都是爸爸白天回家 處理換洗衣服,然後煮好飯來陪小女孩一起吃,晚上,爸爸繼續睡在醫院裡,讓女兒不要管窗外的媽媽,自己也不看門縫外的人。」
「就這麼七天過去後,爸爸突然不來了。」
「後來過來的是女孩的爺爺奶奶,和一群警察,他們問了女孩一些問題,然後爺爺奶奶給女孩辦理了出院。」
護士長回頭問:「兇殺案在哪?」
「別急。」江火內心表示,我已經在編了在編了。
「兇殺案是,那天媽媽說要離開家裡,被正好站在門口的爸爸聽見。」
「爸爸非常生氣,趁自己的妻子回家拿行李時,殺害了她。」
「人是用繩子勒死的,爸爸把她吊在了房間窗簾杆上,杆子還挺結實,只是距離窗戶太近了,所以屍體的半張臉都貼到了玻璃上。」
「然後爸爸想起,曾有網友給自己提供過一個偏方。」
「偏方裡面說是,要想治療好癌症,需將至親之人的骨頭燉湯喝七天。」
「於是,爸爸卸下了媽媽的的脊椎骨,每天回家,給女兒熬煮一鍋湯,然後提到醫院餵給女兒吃。」
「等熬到第七天,爸爸回到家裡,站著死在了房間門後。」
護士長聽完,沉思著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就說不要信什麼奇奇怪怪的偏方!」
「好了,大家都講完了,都說得不錯,就是有人的故事假了點。」
江火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陸忘,正好看到陸忘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江火嚇了一跳,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好,是正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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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手心一涼,江火低頭一看,手裡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的生理鹽水和注射器已經全部用完了。
再看看左邊,整面牆的鏡子消失無蹤,而他們站到了最後一間病房門前。
就在剛剛講故事的工夫,鏡子裡的倒影已經代替他們,給前面所有房間的病人注射完生理鹽水。
「好累啊,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間病房了,我們走吧!」護士長說著走了進去。
「老大!怎麼辦?」江火壓低聲音問。
他們是來檢查病人腳底有沒有紅痣,不是真過來打針的啊!
前面那些病房裡有沒有任務目標,是一概不知啊!
「先進去再說。」陸忘倒是很淡定。
一隻手撐到推車上,往裡一推,江火連帶著跑進了病房。
最後一間病房是雙人病房,不過只有一個四十歲的女病人,全身燒傷嚴重,躺在床上說不了話。
護士長在盤子裡找了找:「咦,怎麼少了一套?」
推車上的東西已經全部使用完,正好缺少一套注射器材。
江火說:「都用完了吧,再去拿一套來好了。」
「不是,你沒聽明白事情的重點嗎?」護士長眉頭緊鎖,「我準備的東西肯定與病人數量相匹配,不可能剛好少一套,除非……」
「除非多了一個人。」陸忘接著說道。
江火猛然想起護士長剛說的故事,心頭一激靈,不會真的有不存在的141號吧?
「那怎麼辦?」
護士長搖頭嘆了口氣:「如果多出來一個人,只能以減少一個人彌補,沒辦法,就用剛剛說故事最假的那個人吧。」
「啥?我老大又不是病人!關我們什麼事!不合理啊!」江火為陸忘打抱不平。
然而身體傳來異樣的,卻是他自己!
起初是感受不到腳趾了,沒法完成扣地的動作。
然後是腳掌,腳踝……
江火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消失。
「怎麼會是我……明明老大的故事最假……難道只有我是編的……」
「老大,救我,我沒有「命」啊,抵擋不了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屁股也沒感覺了,救我!」
「誰來也沒有用。」護士長聲音冷漠,「我們科室里不可以多出一個人。」
「老大!!!」
陸忘冷眼看著,想起了當初剛成為玩家時,跟在身後的黃毛。
如果現在放出哈士奇,他們兩個應該合得來。
不過這個人的確要救,他的作用比當初的黃毛要大得多。
陸忘轉身,走到躺著的燒傷病人前,掐住病人脖子,稍一用力——
病人:亡。
隨著陸忘打出一個響指,病人渾身燃起紫色的火焰。
眼看著屍體化作一灘灰燼,窗戶外灌進來的風一吹,就散了。
在護士長震驚到扭曲的表情中,陸忘抓起江火扔到另一張空著的病床上。
「這樣,人數就正好了。」
他的招數確實有用,江火再次感受到了屁股,然後是大腿,膝蓋……
「老大,我沒事了,我沒事了!謝謝老大,以後一定給你做牛做馬,做愚者工會的狗!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可是你說的,閉著眼睛躺一會吧。」
「哦好的!」
看到江火乖乖的閉上雙眼,陸忘嘴角露出笑意,這不,好不容易找來的工具人就起作用了。
只見江火腦袋下的頭髮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長,像面具一樣纏住了他的臉。
護士長走過去,脫掉江火腳上的鞋,扁平的腳底板上,漸漸顯現出三顆紅痣。
喜歡我一神級詭怪,你拉我當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