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痴看著自家弟子手中的娃娃,濃眉跳了跳。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娃娃雙瞳紅的發黑,如在滴血,其中妖氣之大顯而易見,只是不知道到了什麼層次。
這位紅袍道人神色變得凝重無比,他袖口一滑,左手已經抓緊了一把符籙。
張道臨想到今日下午和閻羅的碰面,於是輕聲道:「道痴老師,還需看藍玉師弟那邊。」
他知道陰司馬面是藍玉師弟的老師。
那麼,藍玉師弟...
應該會和他打個配合才是。
雖然藍玉師弟自己不知道。
道痴點點頭,吐出個字:「好。」
「嗯,那道痴老師,我們趕緊離開吧。」
「好...好濃的妖氣。」
張道臨:...
...
月桂宮。
藍玉在床下翻找片刻,一無所獲,略作思索。
他「啪」地一聲扣在床板下,裝作在觸碰到了什麼的模樣,但袖中卻是飛速地從滑出一個娃娃。
那娃娃雙瞳淺紅,但顯然也是有妖氣的模樣。
這是藍玉小友采了黑貓精的毛髮,在這幾日趕製而成的,他甚至用了秘法來做舊,為的就是今天。
妖氣娃娃是道門少有的探妖寶物...
可是,藍玉小友連增壽三百的靈桃都有,何況一個妖氣娃娃?
為了馬面師父,他這次是咬了咬牙,狠心幹了。
老師宅心仁厚,不願報仇,那麼他這個徒兒就要效勞。
換做別人,這事兒真做不出來。
但,藍玉父母是仙人,他在道門又有著強大背景,甚至當初連與天子調換身份一年的交易都能提出來,可見是多麼膽大妄為。
如今他什麼捉妖的心思都淡了,去他媽的,要不是馬面老師,自己此時不知道深陷到什麼樣的泥潭裡了。
父母?
什麼父母?
別人斷了自己一臂,又羞辱自己,他們卻跑了?
只是,藍玉也有點兒奇怪。
他當時雖然做了準備,但這事兒也太順了一點。
因為這事的前提是要確保他能來月桂宮搜索,而不是去星輝宮。
張師兄偏偏就把自己分配來了這裡,想來...也真是老天都幫自己啊。
所以,藍玉從床下鑽出,神色無比凝重,他走出月桂宮時,月光下,那皇室供奉靜靜看著他手握的娃娃,也露出無比慎重的神色。
他起身,甚至身法都不要用,只是幾個大跨步,就來到了藍玉身側,凝視著藍玉手上的娃娃,瓮聲問:「道長,這是?」
這供奉已經看到了娃娃瞳孔的紅色,那紅,紅的不吉祥。
藍玉點點頭:「是妖氣。」
供奉並不懷疑。
藍玉的身份。
藍玉因妖斷臂。
妖氣娃娃的珍貴。
種種事情都表明了一件事:藍玉不可能說謊!
供奉即便臻至超凡,這一刻也不禁露出些微驚訝。
國母是妖,此事...
他忍不住回首看看天上月明。
明月明,只是幾縷黑雲飄過,而在人間投落了些似有似無的陰影,無法辨清。
...
東宴席。
溫宜端莊大方地坐在首座。
夏寧則是在右首第一,她看著桌上的美食,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溫宜忽然道:「妹妹入宮快十年了吧?」
夏寧算了算,禮貌地回應:「大周曆198年冬天,我入了宮,那一天也是小雪初晴。」
溫宜神色不變,微笑著。
只是心底卻是冷哼聲:十是極數,剛好十年,也是老天要收了你這隻狐狸精。
「妹妹記得倒是清楚,只是十年了,本宮怎麼從未見妹妹有過身孕?
是否是哪裡調理不當呢?
妹妹盡可以與我說說,也許本宮能幫你忙。
這宮中,天子最大,而做妃子的,如果不能幫皇家延續後代,那可不太妥當。」
夏寧默然,卻不說話。
溫宜心裡算算,血衣樓的強者可是已經快到了,等到明日這個時候,怕是這宮裡的局勢就可以徹底逆轉了。
皇后目光瞥了瞥台下。
與夏寧身側的一名嬪妃視線交觸。
那嬪妃會意起身,手中端了半杯果酒來到寧妃身側,然後道:「小妹平日裡可是難見到寧妃姐姐,今天既然是除夕,便是上前來敬酒一杯...」
夏寧雙手也去拿酒杯。
但忽然,她只覺得臉上一陣涼意,火辣辣的酒直衝瞳孔,甚至連臉上淡淡的水粉也被沖化了。
耳中響起那嬪妃急促的聲音:「寧妃姐姐,小妹...小妹不小心手抖了下,對不起。」
夏寧揉了揉眼睛,眸子裡火辣辣的,揉了兩下,就是眼淚都流下來了。
她還未說話。
主桌的皇后卻是已經開口了:「寧妃妹妹,珍妃不小心潑了酒,但也確是無心之舉,你能不能原諒她呢?」
她面上帶著不變的笑。
但心裡卻爽快的很。
忍了十年,現在就當先收個利息。
妃子們都是人精,很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今天可是除夕之夜,珍妃也是向姐姐敬酒失手了嘛,姐姐這麼不說話,可是生氣了?」
「看看珍妃妹妹多可憐,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樣子。」
「也是,寧妃姐姐平時可以很得天子喜歡呢,自然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姐妹。」
「除夕夜晚,團團圓圓,可就是寧妃姐姐看起來不開心呢,到底是小戶人家。」
「大周盛世,普天同慶,怎麼會不開心呢,寧妃姐姐是和大家鬧著玩呢,嘻嘻嘻。」
「可是,寧妃姐姐似乎在哭,她很傷心。」
「胡說,這大好的日子裡,哭哭啼啼多麼喪風景呀。」
妃子們一點都不慌。
局勢她們清楚的很。
皇后鎮後宮,背景更有定北侯撐著。
夏寧看似風光,但其實卻是沒有背景,而且皇后十年沒動,今天忽然如此,肯定是極大的把握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把這寧妃給壓下去,甚至打入冷宮。
妃子們嗅覺好的很,牆倒眾人推,何況是這樣一個已經被她們詛咒了千遍萬遍的狐狸精?
現在就是補刀的時候了。
而,珍妃恰到好處,面色露出幾分笑容,看著被酒水潑花了臉的夏寧,微笑著提高聲音:「寧妃姐姐,可以原諒我麼?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夏寧卻只是揉著眼睛。
皇后俯瞰著這一切,露出笑容,她已經掌控了一切。
稍後,天子是會來的,如果看到這一幕,他不會覺得珍妃怎麼樣,只會覺得如此喜慶的日子,寧妃還哭哭啼啼,甚至身上酒味濃郁,而心裡不喜。
溫宜身型微微前傾,帶著壓迫性地氣勢道:「怎麼?妹妹?難不成還要珍妃向你跪下不成?身為天子的枕邊人,這心胸也太小了點吧?」
她要激怒夏寧,讓她大鬧一場最好。
想到這裡,她直接站起身,走到夏寧身邊,俯瞰著這魅惑傾城的少女,手中酒杯直接一揚,酒水被潑灑到了夏寧頭頂,慢慢澆灌流淌下去。
「本宮也是不小心,妹妹原諒麼?」
皇后微笑著,充滿優越感的問。
夏寧手掌慢慢撥開頭髮,露出一顆血紅妖異的瞳孔,她輕輕吐出一個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