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簡和司朝宗相視尷尬的笑了一下,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把她抱起來,然後問:「休息室在哪裡?」
他知道這樣的動作有失莊重,但他就是忍不住,疼惜她,想讓她舒服一點。
把她送去了休息室之後,他就隨著一幫子人繼續去參觀廠區,說一結束就來接她。
廠區的負責人特地留下一個秘書來照顧她,司朝宗臨走前還特地留下一個保鏢,怕她會到處溜達迷路,畢竟她現在神志不是很清晰。
廠長秘書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身材高桃,面容俏麗,一看就是個非常伶俐的人,對方閒聊跟她套近乎:「司太太,司總對你可真體貼。」
她腦袋裡混混沌沌,只覺得他對她的確溫柔又體貼,她們是什麼關係,一點頭緒都沒有,於是點點頭:「他是很好。」
俏秘書又問:「司太太,你覺得我們這個地方怎麼樣?」
&面的街口讓我想起和爸爸在一起住的時候,就住在那種8層樓,沒有電梯的房子裡,樓頂特別的大,有太陽的時候,會搬兩根小凳子坐在上面烤火腿腸,冬天的早上,到處都是白霧,他會拉著我到樓頂上去學太極,一邊教,一邊告訴我,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那個場面並不清晰,卻能輕鬆的脫口而出,是因為那段記憶已經深入骨髓,永遠都不會忘記。
俏秘書更加的羨慕,看來這位司太太出生並不好,卻能得那司朝宗這樣世家公子的垂青和疼愛。
俏秘書見她是個非常親近的人,就大膽的和她聊開了:「司太太,突然發現我們小時候也有相同的經歷,我也是跟爸爸呆在一起的時候比較多,一起逛菜市場,打羽毛球,很多時候他上班也帶著我,只是後來廠倒閉了,他說要出去掙錢供我讀書,只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艾簡很明白對方是在動之以情,讓她感同身受,才能在司朝宗面前美言幾句,讓合作關係更加的牢固。
她笑著說:「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太懂,司宇竟然選擇來考察,證明貴廠是很有合作潛力的。」
俏秘書照顧她非常的周到,給她泡了菊花茶,說這菊花是自家種的,一點不比杭菊貢菊差,聞著味非常的清香,她多喝了兩口,熱水下肚,身體是暖和起來的,但頭卻越來越昏沉。
她的身體搖搖晃晃,俏秘書嚇得不輕:「司太太,你怎麼了?」
她強忍著昏炫:「沒事,估計是來的時候車坐太久了,有點不舒服。」
司朝宗回來的時候她正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他輕輕搖晃她的肩頭,厚實的手掌,輕柔的力度,一種讓她舒服的溫熱,她睜開眼睛,笑著說:「你回來了!」
他不禁想起小時候,家裡廚房的窗戶正對著父親下班回家的路,只要看到父親的身影出現在小道上,母親立即放下手裡的事,等在門口,當門打開的時候,兩個人相視一笑,滿滿的甜蜜和幸福。
這時母親會說:「你回來了。」
父親點點頭:「想著見你,所以回來的腳步特別的快!」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美好的回憶感染了,他輕撫她的臉,心裡有個清晰的聲音在說,想著見你,所以我的腳步特別的快!」
董旭若有所思的看著兩個人,剛才參觀廠區和設備的時候,司朝宗和對方高層自如的暢談,這是董旭接手司朝宗助理以來,第一次見他在工作中如此的放輕。
他在部隊呆了近二十年,剛正嚴肅似乎已經刻進了骨子裡,以至於也帶到了現在的工作中,那種鏗鏘有力常常會讓跟他談話的人覺得壓抑,然而今天一點都感覺不到,看來情感能影響心情,心情會影響工作效率,這話一點沒錯。
領導要留司朝宗吃個便飯,董旭卻先開口拒絕:「對不起,按照行程,司總馬上要趕去北渡區,司總向來守時,希望諒解。」
司宇的太子爺,肯定是大忙人,永安區這邊也不敢挽留,只說:「希望下次有這個榮幸。」
話外有話,如果兩方合作,之後吃飯的機會自然多。
司朝宗扶起艾簡:「能走嗎?」
她點點頭:「我沒事。」
車駛出永安區後,徑直往市區開去,接下來他們並沒有約會,只是董旭的託辭,尤其在這種沒有完全談妥的情況下,飯局是不能隨便去的,以免酒後誤事。
車開到市後,董旭向司朝宗遞了個眼色:「你帶艾小姐去吃東西吧,我要先回酒店去,有些資料需要整理髮回總部去。」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董旭的意圖,董旭苦笑:「我們後天就要回新加坡了,好歹相訓一場,出去走走,多了解一下。」
司機是個明白人,說:「宗少爺,我知道有個地方挺熱鬧的,你難得回來一次,多看看也好,這裡畢竟是老爺的家鄉。」
在部隊裡聽了十多年的阿宗,對於這樣的稱呼,司朝宗很不習慣,看了一眼旁半睡半醒艾簡,她的狀態不太好,說不定到處走走能讓她精神一點,他說:「隨便轉轉吧。」
車在前面的路口,董旭就下車了,帶著一行保鏢先行返回酒店,司機把司朝宗和艾簡送到市中心的解放廣場,剛好是下午1點,鐘聲一敲,艾簡整個眼睛都亮了:「我餓了,我要吃雞腿包飯。」
車停在八一路的街口,對面不遠處打著『郝二台灣雞腿包飯』的招牌下擠滿了人,他好奇:「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知道這裡是解放路。」
&放路的鐘聲跟別處的不一樣,又響又清脆,我都聽了二十多年了,還能分辨不出來!」
他下車打包上來給她吃,她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大口開始啃,吃相談不上好看,但讓人很有食慾。
打包盒裡還有一隻,她遞到他面前:「你也嘗嘗,這個味道很好的。」
他咬了一口,笑著點點頭:「味道不錯。」
他又問:「你頭還疼嗎?」
&多了。」吃完雞翅,用紙巾擦了擦嘴,她問:「過會兒我們要幹什麼?」
這個難住他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獨處,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司機忍不住提醒:「可以看電影。」
想不到其他的方式,他只得問:「你要去看電影嗎?」
她點頭:「好啊,我最喜歡看電影。」
司機把他倆送到電影院門口,然後小聲的提醒司朝宗:「少爺,記得要買恐怖片。」
為什麼要看恐怖片,他還沒來得及問原因,司機就把車開走了。
一走進售票大廳,就有推薦員拉著他們買爆米花,說今天情人套餐打折,只需要20塊,艾簡接過爆米花,對他說:「我從來不占別人便宜,可我發現身上沒錢,今天只能讓你請了,改天我回請。」
他是不會讓女人買單的,表示無所謂。
她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示意他去買票,他問:「你喜歡看什麼?」
&麼都可以,我只是比較喜歡享受那種大銀幕,環繞立體聲。」
去到售票的窗口,能選擇的影片有7、8部,什麼類型的都有,其實他也挺喜歡看電影的,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緊張的訓練之後,唯一的消遣就是和戰友一起看電影,因為父親的原因,他不得不退伍回家,但曾經的點點滴滴,會不時的浮現在腦海里。
售票小姐非常禮貌的問他要看哪位片子,需要幾張票?
他猶豫了一下:「兩張《午夜驚魂》。」
放映廳里都是情侶座,兩人一組,中間沒有隔欄,她一坐下就靠在椅背上,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
司朝宗習慣了端坐,背筆直,像一棵剛勁有力的松。
電影開始了,四周都暗了下來,前面的大銀幕上出現的古藤老樹,暗暗的天空一群烏鴉飛過……
不遠處,一幢老舊的樓,女主角因為生活貧困,打算住進這幢不收費的舊樓,走進庭院,雜草叢生,荒蕪蕭條,女主角卻信心滿滿,覺得整理一下,還可以種些蔬菜,改善生活。
推開斑駁的木門,女主角準備進去看看,這時畫面慢慢拉進,就在二樓沒有玻璃的窗框,突然伸出一隻帶血的手……
放映廳里頓時響起一陣尖叫聲,司朝宗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對於劇情只當消遣娛樂,並不上心,旁邊的艾簡突然拉起他的衣角,躲進他懷裡,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仿佛有種魔力,讓他全身緊繃:「怎麼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
她用他的衣角擋住眼睛,害怕又想看的往外瞥一眼,還問:「那個鬼還在嗎?」
他忍俊不禁:「這世上哪有鬼,不過是哄人的。」
&世上真有鬼。」她很認真的湊近他,小聲的說:「以前住我家隔壁趙嬸說,她年輕的時候當知青在鄉下,早上5點多鐘,她出門,要翻兩座山去另一個公社辦事,等她走到一片玉米地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那天是大熱天40多度,悶得難受,那女人卻穿著厚厚的花棉襖,披撒著及腰的長髮,嚇得趙嬸差點從山坡上滾下去。」
他也不和她爭論什麼,只問:「如果害怕,我們可以先離開。」
她搖頭:「就是要在怕和不怕之間,才刺激。」
她往他懷裡擠了擠:「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他竟然很享受這種依靠,他就像她的大樹,被她安然的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