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兒照例每天會開直播,在遊戲莊園,直播所需的任何設備和場地都不會是障礙。
擁有『老闆娘候選人』的身份,詬病蘇辰對他『渣』態度進行謾罵的人有多少,罵夠了之後會選擇繼續觀看熱鬧、內心羨慕的人就會有多少。
苦兒的直播人氣高了,在樂樂官方得到的推薦位也多了,直播時候來自各位大主播的關注也多了,每天直播被遊客要求延長直播時間,也不必擔心會沒有直播內容。
找個人連麥,讓對方來控制節奏,她配合一起做個遊戲或是互動,有時候一個連麥玩嗨了,小一個小時過去,大家都依舊會覺得意猶未盡。
幾天下來,收入不少,人氣關注增長不少,可苦兒內心的苦悶卻是愈發的影響到心態。
表弟和閨蜜被放走了,電話聯繫上了,對方也沒有否認,該說的不該說的反正都說了,他們重點描述了一下來自蘇先生的恐怖,他們只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那樣強大的群體,所以也談不到有什麼愧疚,臨了的時候還勸告苦兒,你別想在那個男人身上有任何想要玩一玩的衝動和想法,你一定扛不住的,現在離開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苦兒想過走,可又不甘心,但如今這樣似乎空掛著一個名頭的狀態她也不喜歡,沒覺得自己吃虧了,實在是不甘心,憑什麼他那麼對我?憑什麼我還要笑臉相迎?憑什麼我就不能diss回去?
你再大的人物又如何?一旦事情全部曝光在公眾視線之內,還是你可以完全掌控的嗎?到時候我以弱勢群體的形象出現,自然會有大量的網友們來保護我,由媒體營造的保護罩,會讓我在陽光底下,以最安全的方式存在著。
這樣的念頭一旦冒出來,會飛速的占據和影響她的情緒和直播狀態,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她自己也清楚,關鍵不是不服不甘,不願意承認罷了,還是恐懼和害怕是真正埋藏在心底的根源,不然她又怎麼會冒出讓自己快點站在『陽光之下』的想法,即便她甘心如此,也害怕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心情有了變化,到時候隨隨便便伸出手指,就能像是碾死一隻小螞蟻那樣碾死自己。
不能再等了……
「零度直播了。」
突然公屏冒出了一些文字,提到了那個在年度想要坑蘇辰一把的男主播,最後似乎整個年度一分錢沒賺,所有被刷過去的錢,全都返還回來。不僅沒賺到錢,還耽誤了年度之後熱度最高的直播時段,損失了再度給自己主播段位提升的機會。
「他直播又怎麼了,一個二五仔,不值得看。」
「看直播重要嗎,過去罵他。」
「對,瑪德,一直在搞事情,要不是大哥身邊能人多,豈不是讓這傢伙把我們所有人都給騙了。」
餡餅家族的粉絲氣憤,各個餡餅家族主播的鐵桿粉絲也氣憤。
說實在的,誰都有心理波動,一直拿蘇辰當作真大哥看待的大熊寶寶,都在年度的時候被身邊的親人朋友影響,自從得知她依靠著直播,拿回家了幾千萬,家裡人就都盯上了她。
在遊戲莊園,有大哥保護著,大熊寶寶能感受到家裡那些親戚不敢太過份,可他們會間接的影響到自己的父母,譬如這年度,都是千萬論,當父母得知她需要刷回去支持大哥給粉絲送福利時,也開口問過:「他不是有的是錢嗎?還在乎你這些?何必給他刷回去呢?」
大熊寶寶慶幸自己一直沒有回老家,真要回去紮根,估計自己倒霉了,這時候就別說是心理波動了,估計得被煩死。
其他人心理波動都有,當初零度的想法算不上什麼稀奇的,大家都有類似的想法,如果有合同約束著,談好了給你刷年度票是要返還的,在主播圈這是正常的,大家都認可,要名氣不要錢,甚至自己搭一些錢都很有必要。
關鍵是大哥不同,蘇辰太有錢了,他算是自從有了直播行業以來,在樂樂沒有跨入全球戰略之前,網絡神豪群體中真正意義上有著匹配現實富豪身份的男人,也是最有錢的富豪。
他不在乎那一億兩億,我們給他刷回去,他也是給粉絲髮福利,不差錢,我們不刷回去,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那為什麼要刷回去?
也都知道這個想法不對,奈何金錢的誘惑還是太大了,也清楚知道蘇辰是有意控制他們的收入,不願意讓他們賺太多,實際上他們已經賺得太多太多,外面有無數雙充血的眼眸在等著,但凡有一點點機會,都會一躍而上,沖入到餡餅家族主播的序列,如果需要清除一個對手才能給自己機會,會毫不猶豫的將對方給撕成碎片。
沒人敢這麼做,零度做了,當了一回炮灰,慘到極致,在逃避的過程中,所有主播心裡都是無比對他的恨,我們得不到的,憑什麼你能得到,我們一定會敲邊鼓,一定會讓大哥懲治你無比悽慘。
這種心態下,在直播過程中,對零度就沒有什麼好話了,冷嘲熱諷,給粉絲洗nao,那個時間段不至於公開敵對,且對零度的事件也沒有蓋棺論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就埋好釘子,真到了現在,既定印象和態度,在任何一個主播的直播間看直播的遊客粉絲,聽聞零度回來,純看熱鬧的會去看看熱鬧,餡餅家族粉絲則直接就是嗤之以鼻的態度,有些放下幾句話,喊一嗓子兄弟們我們去罵他,直接就轉到零度直播間。
人氣不錯,開直播就有三十多萬人,結果你看到的卻是整個聊天公屏完全是爆炸的狀態,瘋狂刷屏全都是罵他的,態度最好的也是你趕緊滾吧,就你還配當主播。
零度是最好心理準備而來,奈何人是脆弱的,準備的再充分,心態也沒有辦法在當前狀態下依舊保持平和。
零度很頹廢,看得出來是拿手機直播,並沒有配套的直播設備,眼袋、皺紋和臉上粗糙的皮膚,都能夠看得真切。
「你們也不用罵我,對與錯,大家心裡自有一桿秤,你們也別說我如何如何,換成你,還不一定如我。開直播也沒別的意思,你們不是罵我,詛咒我應該更慘嗎?實話告訴你們,我開直播,就是告訴你們,我足夠慘了,你們口中的老大,那絕對是個狠人,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主播,在人家面前,連聲都不敢出一下。」
「我帶著父母去歐洲,你們說是故意躲出去,是旅遊,我不解釋,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就說一句話,惹不起,我就不惹,該說的話我也不敢說,那我就不說,只是你們在這阻礙我不讓我直播賺錢養家,那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零度全程自說自話,不看公平,也不跟人互動,就是自己說自己的,且每每說到關鍵地方都忍著,選擇住嘴,選擇轉個彎,沒有嘲諷,卻涵蓋著隱喻,反正是一句話沒說蘇辰的不是,我就是個小人物,我要生活,我要直播,我受不受委屈不重要,你們別欺負我,我誰都惹不起,我也什麼都不敢說,你們差不多就得了,不要欺人太甚。
完全是一副你們要給我逼上絕路、那我可就真的走上絕路的態度。
他也是真的不敢說,主播常用的嘲諷套路也不敢用,唯一的選擇就是在關鍵問題上,我不敢說,你們自己去想,前面鋪墊夠了,營造出我是一個弱者的姿態,讓大家感知到我現在很慘,遠不是你們看到僅僅年度不賺錢的慘,在現實生活中,我的境遇更慘。
至始至終,他也沒有承認自己齷齪的想法,一直說我就是帶父母去看病,這個底線不去突破,但也不說蘇辰冤枉他了,明擺著就是一副我惹不起,可我現在除了房子和車子沒別的了,我還要生活,不可能變賣車子來生活,那治標不治本,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哪怕現在有多難,我也要堅持下去。
實則,艱難歸艱難,這恐怖的熱度以後別想有了,現在有熱度,吸納新的粉絲,撐過這一段,我在網絡直播這條道路上還有活路。
當個主播,還是個成功的主播,零度想過賣掉車子去自己干點小買賣,別去冒險到網絡上招惹那些人,可當他真的靜下來才發現,真心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成功主播賺錢太容易了,回歸現實想要做點小買賣或是找個工作,無論是收入還是整體的品質都差了太多。
當主播的時候總是想要『攜程』,總是跟粉絲抱怨我太累了,賺到錢現實當中去瀟灑揮霍,網絡上說太累了我休息幾天或是我腰酸背疼養病。真正當你沒了這網絡,你才會知道,抱怨的累,在現實面前都是無病呻吟。
零度這一個多月,除了頹廢,就是在試圖重新給自己找一個方向去賺錢,結果很真實的發現,網絡這樣『美好』的地方,對於成功了的主播而言,不失去永遠不會知道應該倍加珍惜,因為在你能力有限的情況下,真的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更牛的賺錢方式了。
………………
下了直播的苦兒,接到了麻少夫妻的電話,找她一起吃飯,無論是兮兮還是喜兒亦或是小藥藥,都有一群關係好或是利益鏈條的主播朋友,誰都知道,跟老闆關係近的女主播,如果能夠跟她站在一起,必然能夠得到一些額外的實惠。
麻少夫妻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別的暫且不論,一個月乃至兩個月,在你和這個老闆關係近的女主播直播互動的時候,大哥來了,就這個頻率,來給你刷點禮物,那都不是小數目,都會比你普通直播幾場的收益高。
苦兒本不想來,她是看到了零度的悽慘,那股子想要離開的念頭受到了挾制,正巧跟麻少夫妻倆聊一聊。
「你說零度啊,他不是裝可憐,是真的很可憐。這傢伙敢跟大哥動心眼,還不打算返還,你別看大哥不在乎這點錢,但大哥有大哥的規矩,他不在乎這些錢,但不想讓我們一下子賺得太多,遠遠超過當前段位的收益,你想像,年度這些錢要是不返還,我們每一個人還會認真直播嗎?一年只要陪好大哥,不需要直播,趕上什麼大活動,吃大哥一個人就可以了……」
麻少很耐心的跟苦兒講述,殊不知,苦兒想聽的不是這些,而是關於零度到底有多麼悽慘這件事。
好半天,麻少才點撥了幾句:「這小子據說在歐洲的時候讓人綁架了,被拿走了所有的存款。回到老家躲著,又讓周遭縣城鎮子十里八村的地痞和家裡的親戚,給借走了很多放在他父母那裡的錢,到最後,也就剩下一套房子和一輛車。」
再多的,麻少就沒有說,苦兒明白是什麼意思,看似是蘇辰足夠狠的手筆,卻不知這在一些人得到眼中反倒是他的仁慈。
「再跟你說件事,別跟別人說,我又一次偶然看到,在咱們的遊戲莊園,就有這個。」麻少比了一個扣動扳機的姿勢,癟嘴。那是一種很複雜說不上來的情緒,剛看到的時候會害怕,回來會後怕,可作為餡餅家族的一員,曾幾何時,所有的主播都希望自己的老大或是家裡財團的神豪,是真正的神豪,有錢是一方面,最好還有勢力。
在網絡上,主播和主播之間少不了口角,都喜歡放狠話,也有一陣子,『高速路口等你』這風格的主播很多,又是紋身,又是江湖那一路數。
作為主播,在網絡上都必須尊重自身的面子和粉絲的面子,無論是網絡上的『幹仗』還是被人喊話高速路口,不能慫是一定的。
這還只是面子上的事,還有很很多多的事,譬如當大主播賺錢了,你家鄉那邊的一些歪毛淘氣,你所在地方也會碰到一些來找你打秋風,甚至還會有一些真正的江湖人士找到你……
還有一些則是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事,零零總總一大堆,誰不想自己賺到錢了混的好了,方方面面都能有幾分薄面。
餡餅家族的主播在這方面底氣十足,麻少從害怕到後怕,再到底氣十足,關鍵就在於他一定程度看清楚了蘇辰,也告知自己需要做到一些事情。
大哥是好大哥,無論網絡上還是現實當中,他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難為你,反倒是你有什麼事,找到他一點問題都沒有。再有旁邊那麼多餡餅系的老闆,包括龐繼祖這樣閱歷遠超年輕人的老油條,也免不了會對他們有一些要求,譬如直播間做個廣告、現實當中做個嘉賓表演捧場之類的,你願意不願意去都要去。
大哥從未有過,甚至這麼多人都想好了如果大哥有什麼事,我們肯定全力以赴。
了解到蘇辰的實力之後,關於年度返還的事情,這幫主播的心態很好,賺大哥讓你賺的錢,不會虧了你就是,還能讓你得到足夠的名氣,在遊戲莊園這邊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在大哥身邊如果能直播了年,這輩子的錢都賺足了。
名氣大了,麻煩也就多,可這半年多大家都看到了,無論是多麼囂張的傢伙,沒一個敢在網絡上喊話跟餡餅老闆現實碰一碰的,那些非常狂的主播也從來不敢對餡餅家族的主播放狠話。
麻少是給苦兒吃定心丸,你別覺得跟了大哥虧了,他的女人多,但即便只是幾分之一,你也能夠得到別人遠遠不及的,千萬不要有一些別的想法,有些代價,是你絕對承擔不起的。
苦兒不知道該相信誰,在她的周遭,都是告訴她要安穩點的聲音;而在她的記憶里,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像是個狠人,跟這些警告她的聲音內所呈現的形象完全不搭邊。
哎!
一聲嘆息,苦兒沒有繼續玩手機去翻看好友名單中那些帥哥的朋友圈,而是閉上眼睛,浮現的都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面,時間不長,臉頰升起一抹紅暈,關上燈……
………………
苦兒並不知道,她腦海中浮現的那健碩的身影,那永動機一樣強悍的身體,此刻正在另一塊大陸的山林之間奔跑,經歷著大自然對他們所有人的考驗。
月夜之下,先是冷風,再是打雷狂風,最後是暴雨來臨,對於居住在城鎮裡每天被熱浪覆蓋的人們,狂風暴雨的到來是很舒服的一件事,這個夜晚,可以涼快的睡一覺。
對於蘇辰等人,卻是另一種考驗,如果是大汗淋漓燥熱難當的時候,來這麼一場大雨,以他們的身體素質,不會感冒,只會覺得舒服。可這是吃過了晚飯,洗漱好了,休息了一會兒,身上的汗消了,剛剛覺得有一點舒服,暴風驟雨就來了,雨是越下越大,在山林之間,沒有路,地面一旦被雨水侵襲,別說奔跑,想要一步一步走穩都很難。
好在,羅伯特開路,牤牛開路,蘇辰跟在後面,穩穩的開出一條路,最後面是陳文芳,她在最後面殿後,一行人如果有任何意外情況,她都可以予以支援。
大雨直到凌晨才停,身上濕透了,雨停後的道路依舊不好走,可看到蘇辰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申雨和童尋川只能咬牙堅持,她們兩個早已體力不支,全憑著一股意志力堅持著。
頭髮被雨水打濕了,到最後也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只是渾身麻木,意志力支撐著身體,堅持的跟著隊伍前行,進入到渾噩的狀態,好在有這股狀態,當天明的時候,她們才能夠再度邁開腳步,跑起來,如果是意識清醒的時候,估計她們早已倒下。
坐標地到了。
蘇辰站下來,一旁的陳文芳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給他點燃,現在他抽菸真的是抽個心情。
「沒遇到那幫在終端賽周圍晃悠的兇徒,有點遺憾了。」
連牤牛都緩緩踱步調整身體,蘇辰卻沒事人的樣子,讓所有跟來的免試超級強者們都頗為感慨,以前,真的是坐井觀天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申雨比童尋川的狀態稍微好一點,還能夠自己慢慢調節,童尋川則完全是已經透支的狀態,癱坐在地上,呆坐,好長時間眼珠才轉動了幾下,拿起別人擺在身上的食物和水,小口小口的喝水,小口細嚼慢咽的吃了一塊壓縮餅乾。
齜牙咧嘴,恢復了,身體真實的反饋到了,腫脹酸麻,想要動一動都做不到,站起身就更別想了,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剛才還沒覺得胳膊有什麼問題,伴隨著一陣陣極致的乏累在身體內流轉,現在五指都慢慢失去知覺了,不受控,也握不住東西。
「起來。」
牤牛到了她身邊,想要幫忙,在外執行任務,本該沒有男女之分,都是戰友,不會有誰會心生別的想法。
可此刻,他沒敢動,最合適的申雨,目前還在自我恢復之中,他現在也不知道童尋川到底跟蘇辰是什麼關係,貿然上前,他是知道的,蘇辰在涉及到他在意的女人事情上,是非常小心眼的。
蘇辰回頭看了一眼,現在的童尋川可沒有一點美女的樣子,自從再次歸來,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不復從前的樣子,一直在咬著牙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我回來不是因為你蘇辰,只是因為你蘇辰的實力,能夠帶給我的家人足夠的幫助。
我從小就得到了普通女孩得不到的各種優渥生活條件,成長的道路上也始終是別人需要仰視的存在,這一切都是我的姓氏我的家族帶給我,前二十年我得到了,這時候我就要回報,這就跟古代公主聯姻或是和親遠嫁的感覺相同。
得到蘇辰眼神的暗示,陳文芳走上前,雙手按在她的身上關節、穴位和肌肉的縫隙,劇烈的疼痛襲來,讓童尋川從渾身失去控制的酸麻腫脹中掙脫出來,瞪大了眼睛,脹紅了臉,雙手猛的握拳,青筋暴跳,差點就疼的喊出來,緊咬牙關,忍住,身體恢復了控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