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不過點頭地,何必做出那種噁心事啊?」
「就是,兇手太變態了!」
「你們不知道,當時去現場的,基本上全吐了。」
「對了,那個殺人狂魔,可曾伏法?」
「聽說是沒有。」
……
一聽聞這話,不少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出忐忑之色。
他們生怕那兇手進城,禍害到自家身上。
……
窗邊的桌子。
蘇木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那個殺人狂魔,似乎、大概、可能說的是自己?」
只是,他怎麼就變態了?
那是家園的採集功能,關他何事?
這個鍋背得……冤枉。
韓石聽著這些談話,也是神色詭異,不時抬頭,看蘇木一眼,憋著笑。
他目光中,竟有些……同情。
……
「不過,大家放心,這次可是一次性死了幾十人,算是大案、要案了,接手的多半是邢捕頭。」
「是那位邢不阿邢捕頭?」
「自然了。咱們西寧城,還有第二位邢捕頭嗎?」
「那就好,那就好啊!」
……
不少人聞言,神情竟舒緩了許多,甚至都開始討論起來,邢捕頭多久能將兇手抓捕歸案。
「邢不阿?這邢捕頭很有名嗎?」
蘇木問道。
「是挺有名。」
韓石點頭:「聽說辦過不少大案,抓過好多犯事的江湖中人。」
他在西寧城的下面的村子,都聽過『邢捕頭』的大名,但具體事跡,所知並不多。
「道長外地來的吧?」
這時,旁邊桌上,一個小圓臉的矮胖男人,聽聞了蘇木兩人對話,開口問道。
「不錯。」
蘇木頷首,坦然承認:「這位兄弟,可是對那位邢捕頭有所了解?不妨詳細說一說罷。」
「若是說得我滿意,你這桌的飯菜酒水,今日我請了。」
「哎,那敢情好!」
矮胖男人聞言,臉色一喜,連忙開口道:「不是咱吹噓,整個西寧城,就沒幾個比我侯三消息靈通的。」
「至於這位邢捕頭,早些年我還崇拜過,特地打聽過他的事跡……」
他說到這兒,抿了口茶,似是唏噓感嘆。
「哦?」
蘇木眯眼。
他敏銳地捕捉到『早些年』、『還』這些字眼,這說明,其後有轉折啊!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侯三『吊胃口』的一種手段。
想到這兒。
蘇木笑了一笑,從袖中取出塊碎銀,放在桌上:「小二,給這位兄弟加一壺酒,算我賬上!」
潛台詞是:這壺酒水,算請你的。
若是你後續說得滿意,那你這桌子的飯菜,我就包了;不滿意嘛,呵呵!
他雖然不在乎這點錢,但也不想被人當冤大頭,給耍了。
所以,用一根胡蘿蔔在前吊著,是必須的。
「道長客氣!客氣!」
侯三接過小二拿來的酒,笑得眉不見眼,起身沖蘇木拱了拱手,這才重新坐下。
這次,他拿出了十二分功力,事無巨細地說道:「邢捕頭,本名邢忠,後改名邢不阿……早年時,邢捕頭的父母,在一次江湖中人爭鬥中,遭到波及,不幸遇難。」
「其後,邢捕頭被大哥、嫂嫂養育……」
「八歲時,邢捕頭被路過的一位奇人看重,收為徒弟,教授武功……邢捕頭本身資質上佳,又得遇名師教導,苦練一十六年,等二十四歲之時,武功之高,已不遜色於江湖名家。」
「二十四歲,邢捕頭初闖江湖,一舉擊殺作惡多端的『破膛手』葉厲,從此名動一方。」
……
「再後來,邢捕頭投靠了官府,成了捕快,辦下了不少大案,抓過不少有名的江湖中人。比如:『江洋大盜』風無影、『採花淫賊』董武……」
「多少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啊,就因為邢捕頭,栽在了就咱們這西寧城。」
侯三滿臉感嘆的說道。
「如此,確是一個人物。」
蘇木頷首:「小二,侯三這桌的酒菜,我……」
這時。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道長不知啊,這邢捕頭最出名的事,侯三還沒說呢!」
是另一桌的一個大漢!
他見蘇木真要給侯三買單,頓時眼饞了,想要搶生意。
「道長,要不……我給您說說?」
這大漢說著,還似若無意地看了一眼桌上,自然是也想混一頓酒菜。
蘇木還沒說話。
「道長勿急,那事我侯三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不是正準備說嘛!」
侯三連忙開口。
他生怕蘇木一個不滿意,不給自己付賬了。
而這時。
侯三還沒說話,那大漢就搶先一步開口了,蘇木也望了過去。
沒辦法!
他只能不甘心地閉嘴。
不過。
侯三也沒放棄,認真聽著那大漢的講述,準備找出錯漏,或者補充,來打臉。
但那大漢,也不是吃素的,怎會給機會?
他很是賣力,爆發出了不小潛力,一陣添油加醋,堪比說書。
只聽:
「且說啊,邢捕頭最有名,也是最有爭議的一件事,是大梁山一案。」
「那是七年前,邢捕頭追查一件『拐賣婦女兒童』的案子,查到了大梁山的悍匪……經過一番苦鬥,邢捕頭擒獲了大梁山悍匪頭目——柴莽!」
「可不想,那群悍匪不講武德,竟然抓了邢捕頭大哥家的兒子,也就是邢捕頭的侄子。提出:讓邢捕頭釋放『悍匪頭子』柴莽,不然就撕票!」
「邢捕頭的大哥一家,對邢捕頭如何?」
「要知道,當年邢捕頭父母雙亡,可是大哥、嫂嫂將他撫養長大。」
「可以說:邢捕頭的大哥、嫂嫂,於邢捕頭,若親生父母;那個小侄子,於邢捕頭,若親生骨肉。」
「大梁山的那群悍匪,以那個小侄子的性命作威脅,如何不讓邢捕頭為難?您說是不?」
這大漢講述著,都一陣感同身受,臉上泛出愁苦之色。
「確實。」
蘇木頷首,充當了一個很好的『捧哏』,追問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
大漢一陣搖頭:「邢捕頭的大哥、嫂嫂,上門哀求,言辭之間,那叫一個懇切啊!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可最終,邢捕頭還是硬著鐵石心腸,斬了那柴莽!」
「而邢捕頭的侄子,大哥、嫂嫂家的親兒子,在那群悍匪的惱羞成怒下,被殘忍殺害,只將人頭送了回來……」
「人間慘劇啊!」
大漢嘆息著:「雖然後來,邢捕頭全滅了那群大梁山悍匪,為自家小侄兒報了仇……但,也因為這件事,大哥、嫂嫂和邢捕頭翻了臉,斷絕關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這位兄弟,說的是真的。」
侯三苦笑:「也是因為這件事,我對邢捕頭……不再崇拜。」
「雖然,邢捕頭的做法,連咱們官家都稱頌,御筆親書了『剛正不阿』四字,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公與私,情與法,許多時候,確實令人為難。」
蘇木搖搖頭,看向這二人:「多謝兩位,讓我今日,聽聞了如此一樁往事。你兩人今日的酒菜,我請了。」
「多謝道長。」
侯三和那大漢聞言,連之前的傷感都忘了,神色皆是大喜。
蘇木擺擺手,將壺中的酒倒盡,給自己、韓石各斟了一杯。
——不能浪費麼!
他心中,暗暗勾勒著邢捕頭的人物畫像: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武功高強、鐵面無私。
「這般的人物查案,萬不會被我的『裝神弄鬼』嚇退,只能講道理了……希望能講通吧!」
「不然,這般人若是認起了死理,怕是有些麻煩。」
蘇木心中想著。
這時。
「公子,時辰差不多了。」韓石開口提醒道。
「嗯,那就準備走吧……小二,結賬。」
蘇木丟了塊碎銀,付了飯錢。
旋即。
他領著韓石出門,往回向『通天客棧』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