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日身居宮中,可知昨夜發生了何樣大事?」司馬炎見眾人都已經起來,於是大聲問曹奐道。
曹奐有些吃驚。
「愛卿所言何事,朕並未得報。」
司馬炎向眾人看去。
雖然有幾個大臣聽說了昨夜許芝被殺的事情,可是一時間摸不透司馬炎的心思,不敢輕易說話。
「昨夜有人夜入太常丞許芝大人的府里,可憐其一家老小數十口人無一倖存。眾位大人難道連一點風聲也不曾得到嗎?」司馬炎說道。
事情發生在深夜,而這些人一大早就又趕來上朝,所以,大部分人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司馬炎的話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
對於這個許芝,很多人印象並不深,必定在朝廷中他的官職很小,雖然偶爾也會被人提到,但是,更多的人只知道他是司馬炎的親支近派而已。
朝廷中的大臣眾多,像許芝這樣每次上朝只能站在最下面台階上的小人物,曹奐的印象更加模糊。
「愛卿不說,朕還真的不知,只是不知是否已將兇手抓獲?」曹奐問道。
司馬炎的目光再次掃視著眾大臣。
「兇犯已經在本王派人抓捕時畏罪自殺,只是在臨終前供出了幾位大臣的名字,言道乃是受其指使。」
眾人的臉色再次大變。
曹奐也是一臉驚慌。
司馬炎卻忽然大笑起來:「眾位大人莫慌,本王戲言爾。」
雖然他及時把話收了回去,但是,這樣的玩笑還是叫眾人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王今日上朝,意在要陛下下旨,表彰許芝大人生前功績,也要全城百姓知我陛下乃是賞罰分明的明君。」司馬炎又說道。
原來如此,曹奐一顆心徹底放下。
司馬炎這樣做自然有他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以為許芝乃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索性就假戲真做,要皇帝重重封賞他,也要眾人知道,我司馬炎並非忘恩負義的小人,也只有與我司馬炎在一起,才可保證日後的仕途平坦。
既然其人已死,追封任何官職,都只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段。
曹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至於加封何樣官職,不必曹奐考慮,司馬炎早已經想好。
兩個時辰之後,司馬炎騎馬出宮。
晉王府:
郝弈正等在這裡。
「大王,一切都已經完備,雖然不能最終確認司馬禁儒和陳季的屍體,但是,可以斷定,此二人必定在死者之列,大王盡可以高枕無憂了。」郝弈說道。
司馬炎想了想,也覺得二人逃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於是笑道,「有勞叔父大人了,只是還需多加防範,因參與者眾多,難免會有人走露風聲。」
「這個下官已經想好了。」郝弈說道,「大王前幾日要青州和幽州調集人馬來京,兩地業已呈報上人數,各自派出五萬人馬,糧食數十萬斛,最近幾日便可集結完畢。屆時,可要昨夜所有參與者一同隨軍出征,待得勝之時,若仍有倖存者,可要姜崇達將軍一併除之,永絕後患。」
「還是叔父大人想得周到。」司馬炎對這樣的安排極其滿意,卻似乎還有些顧慮,「姜崇達將軍未曾有過獨立領兵的經驗,臨戰時難免會有疏漏,若是不能斬殺車尉,反而暴露了本王意圖。」
「大王之意是」郝弈沒有猜到司馬炎的意思。
「本王有意要叔父大人跟隨姜崇達將軍同往,若其有所疏忽之處,叔父大人也可在一旁多加提醒。只是此去上庸山高路遠,小侄深恐叔父大人身體受不得這等顛簸之苦。」司馬炎說道。
郝弈沒想到司馬炎會要自己跟隨,一時間也有些猶豫。
「算了,本王身邊也離不得叔父大人,本王還是另外尋找他人吧。」司馬炎不等郝弈說什麼,首先說道。
郝弈這一次窺懂了司馬炎的心思。
「大王休要惦記下官,先王在世之時,下官也曾數次隨軍遠征,前者,更是跟隨大王與劉永那廝決戰數次。此番,下官願隨姜崇達將軍同去。」
司馬炎一副很感動的樣子。
「叔父大人乃先父摯友,為我司馬一家殫精竭慮,小侄在此代先父謝過叔父大人。」司馬炎說著,果然做出拱手施禮的樣子,慌得郝弈急忙退後幾步,雙腿一彎,就要下跪。
司馬炎一把將其拉住。
十天之後,洛陽城外:
青州和幽州所調集來的人馬全部集結在了這裡。
整整十萬之眾,單是那各色旌旗就已經呈現出遮天蔽日的氣勢,數不清的戰馬在一眼望不到邊的隊列前面整齊排列,如同一條臥在曠野中的巨龍。武士頭頂的銅盔和手裡的武器相互輝映,閃起一道道奪目的光焰。幾百名傳令官手持各色旗子站在隊列的最前面,隨時準備著把司馬炎的每一道將令迅速傳到士卒的耳朵里。
司馬炎在姜崇達和郝弈的陪同下走上城頭。
一名武士手裡的長刀高高舉起,對著地面用力做出一個下劈的動作,隨之,隊伍左右兩側的青色牙旗同時向下傾斜過來。
戰馬嘶鳴,所有武士下馬。
青色牙旗再次擺動。
這一次,所有士卒都單腿跪地,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劈面而來,整個洛陽城都在這巨大的聲浪之中發出雷鳴般的迴響。
「大王洪福,方得如此精銳之師。」郝弈不失時機地對司馬炎說道。
「末將有此隊伍,區區上庸何足掛齒。若是大王恩准,末將願領隊伍直搗蜀漢都城,生擒其後主,以報答大王知遇之恩。」姜崇達大聲說道。
司馬炎卻不動聲色。
「姜將軍勇氣可嘉,但是缺少領兵經驗,日後,還需多聽郝弈大人之言,還要和隊伍中的眾位將軍多加親近,不可一意孤行。我軍雖重,但須知車尉和蜀漢後主皆是奸詐之輩。若有疏忽,折我三軍銳氣,本王縱然有意偏袒,也恐三軍不服,還望將軍切記。」
司馬炎的話看似輕描淡寫,卻每一句都暗含一種凜然不可侵的氣勢。
姜崇達看了一眼郝弈,心中雖有不服,卻也不敢再說什麼,急忙說道,「大王教訓的是,末將記下了。」
司馬炎這才對著城下擺了擺手。
隨著青色牙旗的擺動,眾人紛紛站起。
「拿酒來,本王今日為姜將軍和叔父大人踐行,本王在京城靜候二位將軍佳音。」司馬炎說道。
三名士卒手裡托著銅製的托盤走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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