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吃過午飯,石富貴叼著牙籤去找鐵柱,高惠敏和小石頭緊跟在他身後。文師閣 www.wenshige.com一個要去看兒子,一個要去聽他哥說戰爭故事。
到了鐵柱家,發旺一家子還沒走。鐵柱知道石頭爸是來說事,忙背著鳳姣把他請進堂屋,發旺也跟著去坐陪。
三位家中的頂樑柱,沒有任何的客套和虛情假義,三言兩語就把事敲定。但如果仍用李大勇這個名字,勢必會給石義林以後的生活造成影響。
石頭爸建議用李小勇這個名字,反正鳳姣也是小勇小勇的叫,估計不會引起她思維的混亂。
從這一天開始,石義林這個名字正式退出大石頭的人生,如果說它留下什麼印記的話,那就是在大石頭的檔案上添了一筆:曾用名石義林。李小勇這個名字將伴隨他一生,也時刻提醒他:活著並不是單純為了自己,活著是要背負起更多的責任,肩負起更多的重擔。
鐵柱無疑是對石頭一家心存感激,讓兒子改名字延續別人家的血脈,不是誰都能做的出來。他無法拒絕這份恩惠,為了妻子著想不得不接受。心裡想等鳳姣身體好些,再讓孩子把名字改回去。當然,大石頭自己要是不願意改,那是另外一回事。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誰不想百年之後有人來點點香磕磕頭。
發旺則有自己的小九九,女兒和大勇訂了親,現在大石頭變成李大勇,這門親事怎麼辦?他倒不介意女兒嫁給大石頭。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個頭隨他爸,長相隨他媽,走在大街上也是萬里挑一的品種。而且心底善良、顧家,女兒嫁給他准吃不了苦。就不知石頭夫妻倆是什麼意思?
發旺雖然生活在新社會,但腦袋裡還保留著舊式思想。認為訂過親的女人再找男人會不受婆家待見,雖比改嫁的女人好點,但和別人相好過這個事實,很難說不會成為今後夫妻間的疙瘩。所以他認為女兒要嫁人就要嫁個心地善良的男人,壓根就沒去想了解女兒自己的想法。心裡擅自決定要好好對待石頭爸和石頭媽,為以後女兒的婆家生活打好基礎。
三個大男人各自想著心思,一時竟無言冷了場,石富貴首先打破尷尬的氣氛:「聽孩子說這次打越南我們也損失不少,他們班就他沒受傷。」
發旺看眼鐵柱,徵求道:「要不把孩子叫來問問?」
「我也想知道大勇經歷過什麼。」鐵柱深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門口叫道:「小勇,小勇。」
李小勇一時沒回過味,還是他親媽背著鳳姣踢他一腳,這才應聲跑進屋。小石頭對五一使個眼色,兩人也跟著進去。
經歷戰爭是一件痛苦的事,回憶戰爭同樣痛苦,而要把這痛苦訴說出來,無疑是把人的情感放在烈火中再炙烤一遍。
但小勇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回到家有些事不得不說。由於擔心鐵柱承受不了,他沒直接去說大勇犧牲的事,而是從他們進入越南開始說起。儘管他有所準備,可是說起戰友的受傷和犧牲,還是忍不住落淚,特別是說到戴龍斌以身體去觸發地雷,為部隊打開一條通道時,更是哽咽難言。
劉發旺也是拿過槍的人,打逃難時就見過不少人間悲劇,他對五一道:「去給你小勇哥倒杯水來。」
心裡暗想:這孩子善良過了頭,一個男人老是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沒個狠勁以後怎麼做的了大事。可轉而一想,這麼多人就他完好無缺,說明他是福將。沒狠勁不要緊,只要有福就行。那程咬金不也就三板斧的功夫,還不照樣做開國公。
五一到廚房提了瓶開水,拿了幾個茶杯,想想又放下對院裡叫道:「姐,幫我拿兩個杯子,我一隻手拿不下。」
等愛珍進廚房後,他小聲說:「石頭哥在講大勇哥的事。」
姐弟倆提著茶杯茶水進屋,聽見鐵柱說:「今天陪我們的人武部幹部就是戴龍斌他爸,他兒子左腿自膝蓋部位截了肢,身上還有彈片沒取出,現在在bj治。回頭你去看看他,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兒子怎麼負的傷。」
李小勇點點頭,仰頭喝下一大杯水,待心情平復後才繼續往下講。說到大勇威武不屈的時候,鐵柱老淚縱橫,愛珍掩面輕泣。而小勇想起那幾日的痛苦和磨難,更是淚流滿面。在整個講說過程中,他對自己做的事隻字未提,完全把自己當成局外的旁觀者。
待把大勇的事交待清楚後已是日落西山,石富貴起身告辭,鐵柱挽留道:「吃了再走。」
石富貴搖搖頭:「家裡還有老人,改天你們到我家去喝一盅。」
接著又對小勇說:「我看趙嬸還不知道援朝的事,回頭去她家報個平安。」
發旺道:「還要走走街坊,把大石頭改名叫小勇的事告訴大家,拜託他們把嘴守緊點。」
「這事我去說。」富貴大手一揮,把事包攬下來。
回到家,石頭奶奶已經把飯菜端上桌。看見他們回來,碎言碎語道:「我還以為你們在老李家吃。怎麼!把我孫子給他家了,飯都不給你們吃一口?」
石頭媽樂道:「留了,還不是怕您一個人在家寂寞,我們自己要回來的。」
石頭奶奶聽的順耳,眯著眼笑:「你們一下午都在那說啥?」
「聽我哥講他們部隊打仗的事。」小石頭立即賣弄道:「那真是又驚險又刺激。奶奶,我講給你聽。」
石頭媽下午一直陪著鳳姣,沒功夫聽大兒子說話,此刻頓時豎起耳朵。石頭爸則端著飯碗到各家各戶串門,等他轉一圈回來,老的少的還趴在飯桌上說的起勁。他對媳婦惱道:「都幾點了,怎麼還不收拾桌子?」
石頭媽怒道:「自己沒手啊!兒子,接著往下說。」
石頭爸嘆口氣,對兒子說:「小時候被老娘欺負,大了被老婆欺負。兒子,等我老了你不會欺負我吧?」
小石頭嘻笑:「爸,你要是不打我,我就不欺負你。」
「小兔崽子,爸什麼時候打過你,打你的是你媽,怎麼賴到我頭上?」
石頭奶奶正聽的起勁,對兒子怪道:「少在這扯淡,洗碗去。」
接著又催小孫子:「快講。」
石頭爸剛洗完碗,小勇就拿個包跑回來。小石頭一見他哥就說:「你講的都是別人的英雄事跡,你自己的呢?」
「我就是跟在別人後面走,沒什麼講的。」小勇坐在桌前把包打開說:「我帶了東西回來,有奶奶的,也有爸媽的,還有小石頭的。」
石頭媽問:「你拿著包出來鳳姣沒問你?」
「問了,我說到援朝哥家報平安,她還讓愛珍跟我一起去。」
「愛珍呢?」石富貴責備道:「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也請她到家來坐坐,以後都是轉彎抹角的親戚,要顧及面子。」
「什麼親戚!」石頭媽瞪著眼說:「她是大勇的未婚妻,跟咱們兒子一點毛關係都沒有。」
「怎麼會沒關糸,現在大石頭認了乾親,發旺家跟鐵柱家是什麼關糸你還不知道!以後他倆就是表兄妹。」
石頭奶奶直點頭:「嗯,是要注意。表親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特別疏表親,更要注意,一旦冷了他們,回頭會說我們大石頭不懂理。」
「沒事,淑梅嫂子下午回來了,她拉著愛珍在說話。」小勇笑道:「我把東西分好就走,這包里除了帶給你們的,還有一些是我自己的,不敢放在大勇家,怕鳳姣嬸看見。」
小石頭迫不及待地去翻他哥的包,除了吃的穿的,還有幾個紅本子證書和獎章,都是二等功、三等功,還有一張竟然是一等功。他並不清楚立功意味著什麼,拿著證書對他媽媽和奶奶直搖晃,喜道:「瞧,我哥也立了功!」
石頭爸當過兵,接過證書細看,欣喜之餘又有些心痛,這些都是兒子用命換來的。他默默地把證書和獎章包好,遞給妻子說:「把它收好。」
小石頭又拿起一小疊紙幣,上面印著一個白鬍子老頭,紙幣上的字跟螞蟻一樣,上面蓋著長方形印章,印著他終於能認的兩個字:作廢。
他立即問大石頭:「哥,這是越南人的錢吧?能不能給我幾張?」
「這叫越南盾,就是拿回來給你玩的。」小勇點點頭,站起身說:「奶奶、爸、媽,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石頭夫妻倆把兒子送到門口,等看不到他身影,才迴轉身關了門,一家人洗洗涮涮各自安歇。
上了床高惠敏就說:「鳳姣年紀也不是很大,完全可以再生一個。等她生個小的,說不定能把孩子還回來。」
「哪那麼容易?」石富貴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鳳姣懷大勇的時候差點把命丟掉。你以為他夫妻倆不想要一個呀,這麼多年沒懷,肯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
「我哪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我記得年輕時候你倆關係特別好,你去當兵她還送過你。哭的稀里嘩啦,好一個郎情妾意。」她捏著嗓子唱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越說越覺得是那麼回事,醋意也就上來了,擰著石頭爸耳朵說:「你說,你把兒子送給她是不是還念著舊情?」
「淨瞎扯淡,」石富貴抓住老婆揪耳朵的手說:「我幾時跟她關糸好?因為她是我妹子的同學才在一起玩。當兵送我是陪我妹子去的,哭的稀里嘩啦是因為她把她媽給的五毛錢弄丟了。倒是你,既然來送我,就光明正大的出來,躲那麼遠幹嘛?」
「不躲遠點行嗎?」高惠敏想起年輕時的趣事,咯咯直笑:「我媽就站在你身邊,她是乘務長。」
「我說丈母娘怎麼總在我面前晃悠,敢情是在監視我啊。」石富貴又疑問道:「那時咱倆關係又沒公開,她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知道,回頭你自己去問她。」高惠敏悠悠地說:「說起來老大也老大不小,該給他張羅對象了。瞧人家建平,比他還小一歲,孩子都有了。」
「你說老大跟愛珍有沒有可能性?」石富貴想起小兒子那句話,坐起身說:「我瞅這丫頭挺不錯。」
「不行,不行。」高惠敏腦袋直晃:「她是不錯,但太好強。老大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管得住她。再說她和大勇談過,好比是白紙粘了黑點。人家會說我們家大石頭人慫,找不到媳婦才找她。這個人丟不起。」
石富貴嘀咕:「我也沒管住你,不照樣過日子。再說人也會變,老大這次就變了很多,避口不談自己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以前在農場,哪次回來不是叫苦連天。以後咱倆說老大要避著點,中間還隔著鳳姣和鐵柱,別讓他倆口子為難。」
「就你菩薩心腸,總替別人考慮,怎不為我想想。平白無辜地把兒子送人,都是你圖嘴快活。」高惠敏越說越氣,在被窩裡狠踹丈夫一腳。
石富貴見老婆發怒,忙摟緊她。在外面空間大,老婆打來他可以跑。在床上可沒地方跑,不摟緊點這身上不知道要給她掐青多少處。當然光摟著還不行,得採取行動,這樣自己的日子才會好過。
他輕車熟路地腆著臉皮說:「咱倆再造一個小小石頭出來,正好補老大的缺。」
「死不要臉的,都多大年紀了還想再生?你也不怕人笑話,別來碰老娘。」嘴裡雖叫不讓碰,但一抺紅暈悄悄爬上她的俏臉,秋水般的雙目輕輕微閉,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