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站在樹下,雙眼緊緊盯著林光耀。
刺骨的眼神,讓林光耀不但被看的渾身發毛,而且還有種從裡到外被徹底看透的感覺。
「看什麼看?」林光耀心虛的道:「雖然我批評你二哥,但你打人還有理了?那是你二哥,長幼有序,這點傳統文化都不懂了?」
「那你們用媽出事騙我過來,您還有理了?」林輝冷冷的問。
林光耀頓時結巴了起來:「什,什麼你,你們的。只有老二,是他一個人搞的,我和老大都不知道。」
「行了爸,別裝了。」林輝不耐煩的說:「我來的時候,都給媽打了幾十個電話。雖然她沒接,但既然她沒事,肯定會回過來的。到時候我讓媽親自來問問,到底誰那麼想她有事?」
「嘿!」林光耀急的差點跳起來,緊張的瞪著林輝:「你小子,別沒事找事啊。你媽那麼忙,休息的時間也少,最近皺紋都多出了不少,你小子別給她添堵啊....」
「你知道我媽那麼辛苦,那你還詛咒她?」林輝氣呼呼的瞪著林光耀:「從小到大,媽是對我最好的。你打我的時候,是媽護著,還要和你拼命。我在外被欺負了,是媽擼起袖子帶著我打到人家去。老師留堂了說我笨,媽就打的她從教師一直到樓梯。」
「因為她兒子犯錯誤可以被批評,但她決不允許她的兒子被人侮辱被人罵。因為她知道這個兒子沒有父親,只有她能保護,所以她即使在忙再累,只有她的小兒子有事,都會義無反顧的沖在最前面。」
林輝瞪著林光耀:「所以爸,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最最重要的女人。小時候她護著我,現在我長大了,她追不上我了。可即使我飛的再高,我也絕不容許有任何人讓她受到傷害。二哥不行,你也不行!」
林輝憤怒的道:「媽上次已經被綁架過一次,雖然她笑著跟我說沒事,也沒因為被我連累埋怨過我。可我能感受到,她心裡有多為我擔心。我能感受到,如果我能平安,她甚至願意犧牲生命。可你們...」
林輝氣的一拳砸在空中:「如果你不是我爸,我真想狠狠揍你。你不是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你做的太差了!」
林光耀緊緊盯著林輝,愕然的張大嘴。
雖然,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但這些話,從林輝的口中說出來.....
至少在這一刻,林光耀感覺無比的慚愧。
原本他以為,和林輝的關係,早就已經融洽。
過去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
可現在他才算明白過來,原來一個人如果受了傷,那可能就是一輩子。
即使你花再多的精力去縫縫補補,將破碎的人重新粘連起來。
可他身上的那些裂痕,卻永遠不會消失。
一瞬間,林光耀的眼裡突然滿是落寞,甚至都不敢和林輝對視。
他最器重,最喜歡的兒子,成長到今天居然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因為林輝而產生的那些驕傲,這一刻好像也像潮水般慢慢退去。
這一輩子,他把一切都奉獻給了部隊。
軍隊能有今天的建設,不乏他的功勞。
祖國和人民能安寧和平,也有他無數個日夜的默默付出。
他守護了千萬人,培養了無數的年輕人....
可他卻連自己的小家都沒能顧好....
林光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不知為何,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或許無數被他帶過的兵會永遠尊重他,那些被他守護的人也會永遠感激他。
可他最重要的家人....
一時間,林光耀也不禁有些懷疑。
這些年他堅定選擇的事業和信仰,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林輝已經發泄完心中所有的憤懣,喘著粗氣死死看著林光耀。
林光耀只和他對視一眼,便不敢在看他的眼神。
因為透過林輝的眼神,他好像看到了被他忽略的那些年。
這個曾經被他認為不成器,永遠不會成人的兒子,他的整個童年,都被自己錯過了。
還有那個為了自己的事業,一個人挑起整個家以及撫養三個孩子重任的妻子。
他只會在受挫的時候靠在妻子身邊尋求安慰,可從來卻沒關心過妻子累不累,也沒關心過她的生活。
他錯過了最愛的人整整一輩子.....
突然,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
林光耀蹲在地上,肆意的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流的滿臉都是。
一瞬間,林輝呆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這個蹲在自己面前,狼狽的不像樣子的父親。
曾經那個滿臉威嚴,沒有絲毫表情,眼神里始終充滿鋼鐵意志,並且似乎永遠也不會有感情的父親。
這一刻,卻用祈求的眼神盯著自己。
好像一個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尋求長輩的原諒一樣。
林輝呆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
有一天,他那剛強如鐵的父親,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微風吹過大樹,拂下了一片片落葉,打著旋兒緩緩向地上兩人落去。
林輝呆呆的站著,心裡的怒氣慢慢煙消雲散,看著父親不知該講什麼。
林光耀則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嘩啦,滿腹的歉意化成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遠處,上尉已經嚇得滿頭是汗。
他照著幾個還在看熱鬧的兵一人一腳,氣呼呼的瞪著他們:「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這種時候還看,你們是有多想受處分關小黑屋啊?」
所有兵頓時嚇了一個激靈,連忙齊刷刷轉過身去。
開什麼玩笑,堂堂司令哭的像個被甩的小怨婦,大鼻涕還流到了嘴裡。
這是他們能看的畫面?
「眼觀鼻,鼻觀心。你們看不到,聽不到,我們就是空氣。」上尉著急的低吼:「全體,慢慢向前走,要不動聲色,儘量不讓領導察覺。再離這兒一百米,慢慢動,別快....」
所有的兵跟著上尉的節奏,像是慢動作一樣,腳貼著地慢慢向前移動。
上尉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慶幸的。
好在這是在現代,要是放在古代,碰到好一點的領導,他們至少也要被挖眼割舌刺聾。
差一點的,搞不好就得全家問斬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林銳和林凡同樣震驚到不行。
「爸這是怎麼了?」林凡滿臉驚奇:「不是來,整老三的嗎?他,他怎麼還給老三跪下了?倒反天罡啊!」
林銳咽了下口水:「老二啊,看來你被老三打的一點都不冤。你看看,連爸都在懺悔了....你小子就不應該拿媽說事,那是老三的底線。」
林凡滿臉苦逼:「好啦,就別埋怨我了。當時我提意見的時候,你也沒反駁啊....」
林銳連忙咳嗽一聲,轉頭朝大樹看去:「爸,要跪到什麼時候啊?」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