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海德一邊與烏瑟進行激烈的交鋒,一邊回憶著有關這個對手的細節。
【黑騎士】烏瑟是永嵐之國盈息堡的騎士領主,因為在騎士競技大賽中蟬聯冠軍而舉國聞名,家喻戶曉。
騎士競技大賽,本質上其實算作表演性質更為濃厚的比賽,聲勢浩大,關注繁多,但含金量嘛.說實話,並不是很高。
儘管騎士競技大賽也會有傳奇大騎士參加,但幾乎全都是年輕人,趁著遠征沒開始前來試試水的,許多成名已久的大騎士並不會參與,他們更傾向於在騎士道遠征中揚名立萬。
因此本就是傳奇佼佼者的烏瑟便能壟斷冠軍之位,接著進行鋪天蓋地的造勢,為自己鍍上一層金身,絞盡腦汁地吹噓著自己的戰績,還大肆開辦騎士學院,招收學徒進行培養。
最終如願以償地培養出大批仰慕【黑騎士】戰績的孝子賢孫們。
烏瑟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享受被人崇拜和吹捧的感覺。
極好虛榮,視名聲高於生命,即便在榮譽感極為濃重的永嵐騎士中,他也屬於極端的那種。
威斯海德對烏瑟的評價是純純衝擊波。
但並不討厭,相反,【黑騎士】是少數能讓威斯海德高看一眼的永嵐人.這份不擇手段都要獲得榮耀與名聲的執念引起了他的共鳴。
他也是這樣的人,甚至要比烏瑟更加極端。
身著黑色戰甲的烏瑟身體前傾,不斷朝著威斯海德猛攻,他的攻勢連綿不絕,刁鑽致命,雙劍在他的手中交織,輕盈跳躍,勾勒出一張死亡之網出來。
一劍格擋,另一劍便能出擊,但時而又雙劍交合,令人防不勝防。
與其說是武,不如說是舞!
威斯海德只有一把【影生】,竭盡全力也難以擋下烏瑟的所有攻擊,時不時便會被迅如閃電的戳刺與劃擊傷到,不多時渾身便傷痕累累。
儘管這些小傷眨眼間便能癒合完畢,但顯然在技藝上,兩者高下立分了。
不過,並無影響。
數值實在是太冰冷了。
因為【詛咒源血】的特性便是愈戰愈勇,跟烏瑟高烈度地對抗,不斷地負傷,已經讓這嗜血的天賦節節攀登。
估摸著差不多後,威斯海德低吼一聲,踏前劈砍。
「嘭——」
又一次兵刃交擊,威斯海德不再防守要害,而是任由烏瑟將劍刃扎進自己的胸膛,他只專注地將壓力施加在劍刃上,照著烏瑟的腦袋劈下。
嚇得黑騎士連忙抽刀回防,雙劍交叉擋住影生的斬擊。
「嘎吱——」
可剛剛接下威斯海德的狂暴斬擊,烏瑟便暗道不好,磅礴的力道撕裂了他的虎口,手臂陣陣發麻。
若不是雙劍是騎神賜福的,不可損毀的銀劍,烏瑟都懷疑手中的武器會在頃刻間粉碎。
饒是武器能夠堅持,從雙劍傳遞而來的重壓也令黑騎士全身的骨骼作響,雙膝更是不受控制地緩緩下沉,痛楚在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
「呵呵,這就是你的反抗?」
威斯海德狂笑道,繼續施壓,在【詛咒源血】的加持下,他幾乎能夠無視烏瑟的攻擊,純粹以傷換傷的方式來對戰,直接將烏瑟引以為傲的技術給鎖死了。
什麼花里胡哨的,能反應我的平A嗎老弟!
跟數值怪比操作,跟操作怪比數值,這就是威斯海德的克敵制勝之道!
我真的是太有實力啦!
烏瑟雙臂微顫著,竭力抵抗著威斯海德的施壓,但足脛已經開始漸漸陷進地面了。
之前看布羅利特跪得乾脆,烏瑟心中是不屑的,但實際感受過,才知曉這年輕人究竟是怎樣一頭怪物。
擋不住,根本擋不住,這樣下去不會真跪了吧?
不能跪!特麼的不能跪的啊!
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打至跪地,人生也就結束了吧?
強烈的恥辱感驅使著黑騎士奮力向上,只是他目前並沒有受傷多少,【受賜聖杯】也榨不出太多的增益,只能一步步滑向絕望的深淵。
就在烏瑟瀕臨極限時,威斯海德突然減弱了壓制,呻吟作響的骨骼因此放鬆。
「嗯?」
烏瑟愣了一愣,看向威斯海德,對方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力竭。
這是
儘管心存疑惑,但豐富的戰鬥經驗讓黑騎士本能地做出了反應,雙劍上點燃了漆黑的火焰,急速抽離開來,將剩下的力道盡數卸去,抽身後跳。
隨後威斯海德繼續壓上,每一擊劈砍都勢若千鈞,凝輝覆蓋其上,一圈又一圈的震盪將氤氳的輝光蕩漾開來,幾乎要將空間扭曲。
但親自體驗這接連攻勢的烏瑟卻知道,威斯海德的攻勢固然咄咄逼人,可每當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威斯海德就會放緩威力,留下喘息的空間。
剛好就卡在【受賜聖杯】與【永嵐之血】難以回復的界限收手,這種對狀態的精準把握令烏瑟越發心驚。
黑騎士也不敢有絲毫留手,揮舞黑炎的雙劍與清澈的凝輝交相輝映,金鐵碰撞的火花更是漫天飛舞,喧囂撕裂的氣浪吹拂到了要塞上的眾人,引起一片驚嘆。
「這就是傳奇之間的戰鬥.何等強大。」
「我們稍微蹭到點餘波就會死吧。」
「那又如何?能近距離觀賞烏瑟大人的戰鬥,就是死了也值回票價啊!」
盈息堡的騎士乃至一些大騎士都嘖嘖稱奇,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場難得的激戰。
唯有天藍色秀髮的女性騎士不再投以狂熱的眼神。
「切。」
梅菲斯抱胸冷哼,輕聲道:
「真是無聊的把戲。」
這場刀光劍影的交鋒持續了許久,感受到自己的理智被【詛咒源血】焚燒得急劇減少,再繼續下去掌控不了情勢後,威斯海德才後躍一步,突然出聲道:
「不愧是久負盛名的黑騎士,比水貨傳奇真是厲害多了,這下可有些進入僵局了啊。」
烏瑟聞言一愣,立即商業互吹道:
「哪裡哪裡,清輝公才是後生可畏啊。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有些抗不住了。」
威斯海德笑道:「烏瑟閣下看上去不也是未盡全力嗎?」
對烏瑟手下留情是他刻意為之的。
跟布羅列特那類種族潔癖的頑固分子不同,黑騎士烏瑟是可以爭取的,這名大騎士的立場並沒有那麼堅定。
對待永嵐騎士這個群體,能收服的就要收服,不能收服的就要折辱,總之,要將永嵐騎士的群體分化提純,儘量多地吸納永嵐騎士。
賣給烏瑟一個面子,對方必然會傾向於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黑騎士在永嵐之國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還是很大的。
烏瑟並不知道威斯海德的這些小心思,但對方的確在決鬥中放水,留給了自己面子和台階,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感恩戴德了。
清輝公還是個忠厚人哪!
威斯海德將影生高舉:「繁文縟節就此結束吧,我已經厭煩了浪費時間。」
烏瑟眼神一凜,立即明白了威斯海德的暗示。
這場決鬥清輝公終究還是要贏的,這是理所應當的,這短短的交鋒中,烏瑟已經清楚了對方的數值遠在自己之上,真打到最後輸的一定是自己。
烏瑟可以接受戰敗,但絕不能太過狼狽,有一個體面的台階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於是黑騎士斟酌片刻,道:
「差不多畢竟不是生死決鬥,勝負.也沒那麼重要。」
「那就用這最後一擊,結束決鬥。」
「呼——宿命的囚籠——」
威斯海德深吸一口氣,猩紅的裂紋從他的指尖開始蔓延,到手掌,雙臂乃至脖頸處。
疊加至今的【詛咒源血】所給予的超高數值,以及晚禱戰技的強力加成,這一刀能有多強,威斯海德自己也不知道。
「!!!」
烏瑟並不知曉威斯海德在憋什麼大招,但他已經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了暴增的恐怖威能。
直覺在瘋狂地預警,驅使著身體逃離此地,但他的理性和榮辱又將雙腳牢牢錨定在了原地。
威斯海德的蓄力並不久,在數息之間便已完成,隨後便是揮出這一刀。
「轟——」
浩蕩的雷音與極致的光晝在瞬間釋放出來。
於是聲音消失了,於是色彩消失了。
所有直視這一刀的人都感到了視覺與聽覺的同時喪失,仿佛許久之後,眼前才漸漸恢復正常,可當眾人看清面前的破壞時,一時之間都噤若寒蟬。
只見一條溝壑自威斯海德的身前生成,從他的腳下一直到遠處的山脈,而在這其間的所有存在,在溝壑之中化作虛無。
積雪、岩層、大氣.無論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物,都在溝壑中盪清,只有真紅色的裂紋烙印在空間之上,亦如刻在眾人的視網膜上,突兀而尖銳。
縱然許多傳奇法術都能起到毀天滅地的效果,但只看覆蓋面不看殺傷力是耍流氓的行為,諸如【八風暴雨】【天火瀑】之類的法術能夠洗刷天穹與地表,可對於傳奇天位來說,威脅很是有限,無論是暴風還是火球,都是清雜的神技罷了。
真正的強者過招,還是會儘量控制住魔力的釋放,將威力全部施加在對手身上,「面」的覆蓋遠遠不如「點」的毀滅。
而這道斬擊.只要是高階超凡者,都能意識到是何等的恐怖的波動,就算是超模面板的永嵐騎士,恐怕連【受賜聖杯】都救不回來,當場就蒸發掉了。
由於斬擊刻意偏離了烏瑟,黑騎士只受到了餘波的衝擊,換言之,縱然看上去甲冑碎裂,血肉模糊,其實狀態還是很好的。
可感受到溝壑上撲面而來的熾熱氣息,烏瑟已經汗流浹背了,這是威斯海德展現的寬容和仁慈。
再繼續打下去就不禮貌了。
「我輸了。」
深吸一口氣,烏瑟用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隨後黑騎士強撐著發軟的腿腳,回到了遠征軍要塞之上。
永嵐騎士們還沉浸在呆滯中難以自拔。
「清輝公竟然戰勝了烏瑟大人嗎?」
「強到了這種地步,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倒不如說烏瑟大人能正面吃下這一擊,是何等的強大啊!」
「沒關係的,大人,您在這種駭人的斬擊下還能全身而退,已經很厲害了!」
「.」
「真是無趣啊,烏瑟閣下。」
梅菲斯在一旁意味深長地說道,她撩起額前的幾縷秀髮,露出了狂氣的眼眸,用著仿佛是在嘲笑的口吻道:
「早知道應該讓我下去打上一打的,說不定能贏呢?」
梅菲斯的話立即引起了黑騎士死忠粉的不滿。
「大言不慚!你是在嘲諷烏瑟大人?!」
「連烏瑟大人都贏不了,梅菲斯閣下又哪來的自信?!」
「烏瑟大人不過是看清輝公過於年輕,不忍心拿出全力,這才因為大意而輸掉。而即便是輸下陣來,依舊不急不惱,心平氣和,這份胸懷與氣度,夠世人學一輩子的!」
「.」
黑騎士施教數十年,桃李滿天下,積累的威望當然不是一個新晉的大騎士能比的,不過梅菲斯面對眾人的口誅筆伐,也只是冷笑一聲,將視線轉移至威斯海德身上。
在扭曲空間的蒸汽中,黑髮紫眸的俊美青年將影生緩緩收入刀鞘,鮮血從他血肉模糊的手臂上滴落,男人低垂的眼帘顯得靜謐而唯美,似乎這一道斬擊也燃盡了他的狂暴。
但已經沒人會對這年輕的傳奇有所輕視了,永嵐騎士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由衷地發出感慨。
有數值怪啊!
威斯海德將【影生】別在腰間後,抬頭看向騎士陣營,淡淡道:
「諸位,還有人要對比武審判有意見嗎?」
「如果有的話,不要遲疑,現在就可以下來,不用擔心我的狀態,繼續輪戰也沒問題。」
唉?我打清輝公?
永嵐騎士們面面相覷,皆無動於衷,永嵐騎士是熱衷於戰鬥,但並不是受虐狂,一眼會被秒殺的戰鬥只會帶來挫敗感。
梅菲斯倒是蠢蠢欲動的模樣,她死死地盯著威斯海德的臉龐,陷入了思考。
威斯海德:「如果沒有的話,那這場比武審判就到此結束」
梅菲斯聞言挑了挑眉頭,剛想開口,從暮燈領的方向率先傳來了一道清麗的喊聲:
「我有意見!」
只見狼耳少女從湖面踏水而來,暗沉的騎士制服垂下黑色的披肩,彌瓦娜將騎士銀劍拔出,劍尖直指里昂內特:
「我要向錦泉領的所有騎士,正式發出決鬥挑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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