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聽著手機,想知道對面會出現什麼聲音,到底是10086的客服?還是一個陌生人的語調?
我等了少說三五秒鐘,方皓鈺也有些犯懵了,他把車減速,往路邊靠去。
我實在熬不住,餵了一句。正當我想掛電話時,聽筒里傳來一陣很清脆的童音,她嘻嘻嘻的笑著。
我毫無準備,冷不丁被嚇得,差點站起來,而且我現在處在轎車中,這麼一站的話,腦瓜子肯定會磕到。
我當然不會笨的以為對方真就是一個頑童,她一定用了變聲軟體。
我也怕她是花蝴蝶,所以我拿出小心警惕的樣兒,還特意減小了聽筒的音量。
這童音笑了一會就停了,她又冷冷的說,「知道麼?你們綁的胖東是傀儡,是虎幫以防意外,特意為敵人準備的禮物,這人體內裝了個休眠的定位炸彈,而且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你們抓住他後,帶他出了原定的安全範圍,炸彈被啟動了,還有一分鐘就要爆炸。溫馨提示,再不跑的話,你們也會死。」
我又喂喂幾句,對方拿出不跟我多聊的架勢,把電話掛了。
我握著手機,愣愣看著方皓鈺,而且經過剛剛的對話,我直覺認為,這人也不是花蝴蝶,她更是用了什麼變號軟體,給我打電話時,故意改變了她的號碼,
方皓鈺問我怎麼了,而胖東呢,催促的問,「是不是虎幫的人?快把我送回去,一切有商量。」
我瞥了胖東一眼,也不知道咋的,我看他就來氣。我猛地下手,用槍托對準他脖頸狠狠敲了一下。
胖東慘哼一聲,身子一軟,徹底昏了過去。
我沒理胖東,把剛剛的通話內容,一字不差的說給方皓鈺聽,這期間我也撩起胖東的上衣,看著他的肚皮。
他整個肚子上,只有小腹右側有個刀疤,乍一看像做過闌尾炎手術。
我心說難道炸彈是從這裡送到胖東的肚子裡了?但他能一直活著,對炸彈不排斥,想想這也是個奇蹟。
方皓鈺對剛剛的電話半信半疑,他也來不及追查這電話是誰打得了。他叫上我,趕緊下車。
我離開轎車時,順手把胖東電話揣到兜里。我倆故意退到離轎車五米開外的地方,這附近也都是一片巷子,我們蹲在一個胡同口,方皓鈺掐了掐表,跟我說,「等一分鐘,是真是假,一試就知。」
我贊同的點點頭。接下來這一分鐘,讓人有種很難熬的感覺,另外我和方皓鈺也交流下看法。
方皓鈺沉著臉,說打電話這人不簡單,竟知道咱們做了什麼事。隨後他不多說啥了,悶頭琢磨起來。
等時間到了,捷達裡面沒任何異常,方皓鈺獰笑了一聲,招呼我起身。
趕巧的是,我倆剛站起來,沒等走幾步呢,捷達里哄得一聲響。
這一刻,不僅僅是捷達的車身狠狠抖了一下,還有一股夾著碎肉的紅霧,從車裡出現了。
捷達車的玻璃全碎了,這股碎肉被一股力道帶著,噴射而出。我看著一小團黑影奔著自己臉上飛來。
我在潛意識的帶動下,往地上一蹲,險之又險的把這一劫躲了過去。方皓鈺比我慘一些,一股血肉射在他身上,讓他髒兮兮的。
方皓鈺盯著自己的身子,簡直快崩潰了。但他並不是害怕,估計跟他原有的潔癖習慣有關。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間徹底呆了。
方皓鈺嘀嘀咕咕一番,最後問我,「咱們帶著這一坨碎肉找虎幫,還能換回皮箱麼?」
我搖搖頭,而且接下來我倆要做什麼,我都不知道了。
我想緩一緩,然後再跟方皓鈺商量一下。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遠處出現兩個摩托,它們目的性很強,對著我倆沖了過來。
有個摩托司機還單手握著車把,騰出那隻手上,拿著一把手槍。他對著我倆這邊,砰砰的開火。
槍聲異常刺耳,在我和方皓鈺身前,還冒出兩股煙來,這都是被子彈打的。
我知道情況不妙,招呼方皓鈺趕緊逃。方皓鈺反倒氣的哇哇叫,摸出消聲手槍,對著那兩輛摩托還擊。
方皓鈺的槍法也很一般,但這次蒙大運蒙上了,有個摩托司機中槍,身子一踉蹌,從摩托上滾了下來。
這摩托還在行駛過程中呢,他這麼一摔,落地後又滾了好幾圈。另外那個摩托,拿出寧死不退的架勢,專門對著方皓鈺開火。
方皓鈺的手槍子彈有限,尤其之前還用掉幾顆,當他打光之後,還嚷嚷著,讓我把槍借他。
我沒聽他的,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傻啊,非得跟敵人死磕?
我強行拽著他,一邊往胡同里跑去,我一邊拿出消聲手槍,對著敵人打了機槍,當然了,這幾槍純屬是一種掩護。
我倆頭次來這裡,對這個胡同尤其路線並不熟悉,但我倆沒時間研究,只能悶頭亂跑。
這片巷子還真不而且越跑越給我的感覺是,我倆撞到鬼打牆了。
我倆也不清楚又來了多少敵人,反正漸漸的,我聽到四面八方都是別人的吆喝聲。他們互相喊著話,那意思抓到我倆,最好是活的,等押回虎幫了,交給老大發話。
我都不敢想,一旦我和方皓鈺被活擒了,會有什麼下場。
最後我倆來到一個死胡同里,看著眼前高高的水泥牆,我和方皓鈺一同止步。
我跟他說,「快點回頭,看能不能逃出去。」但說這話時,我心裡都沒底,因為不遠處全是腳步聲
方皓鈺盯著死胡同最裡面的垃圾桶,他有了另一個法子。
他讓我快去整理下垃圾桶,爭取我倆能躲進去。而他呢,又對著自己衣服狠狠撕扯上了。
他弄了一條碎布,把它隨意撇到左手邊的牆上,這給人造成一個假象,以為我倆是翻牆跑的。
這垃圾桶是那種綠色的大塑料桶,有圓形蓋子。這期間我也湊到垃圾桶旁邊了,還把蓋子挪開,往裡一看,一瞬間我都想吐。這裡面飄出來一股餿餿的味道不說,桶里什麼垃圾都有,包括被用過的手紙、長毛兒的白菜梆子以及各種食品袋。
如果還有別的法子能用,哪怕累點麻煩點,我也絕對不會蹲在這垃圾桶。但現在我沒其他好的選擇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一下跳了進去。在落到垃圾桶的一剎那,我有點眩暈,但我強撐著對著方皓鈺擺手。
他正往垃圾桶這裡沖呢,而且我相信,他打心裡一定比我難熬。
他幾乎是繃著猙獰的臉跳進來的。隨後他一邊蹲身子,一邊舉著蓋,把蓋子穩穩蓋在垃圾桶上。
我使勁捏著鼻子,用嘴呼吸,這能稍微讓我好過一些,另外我不敢喘粗氣。
這裡黑咕隆咚的,我並不知道我倆熬了多久,反正隱約間,我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之後這腳步又遠遠走開。
最後方皓鈺掐了我手背一下,他又把臉湊到我耳邊,輕輕念叨說,「兄弟,差不多了,咱倆把垃圾蓋慢慢舉起來,看看周圍啥情況。」
我回了句好。我倆一同行動。當垃圾桶剛露出一個縫隙時,從外面刮進來一股小風。
我聞到後,覺得這是我有史以來聞到的最新鮮的空氣了。我貪婪的吸了一口,之後跟方皓鈺繼續托著蓋,往直了站。
我能借著縫隙,慢慢看到垃圾桶外的情況。剛開始一片樂觀,但最後我看到一排皮鞋。
我心裡咯噔一下。等我和方皓鈺完全站起來後,我盯著眼前這六個壯漢,覺得自己腦門熱乎乎的。
這六個人,全拿著砍刀,還都一臉陰笑的看著我倆。
有個年紀大的壯漢,估計是這些人的頭兒,他先開口說,「狗東西,裡面味道好聞麼?」
隨後他臉一繃,喝了句,「說!誰派你倆來的?」
這期間我都沒咋聽他說話,我打心裡掂量著,一會真打起來,我倆逃走的機會有多大?
方皓鈺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他突然嘿嘿一笑,把垃圾桶的蓋子一把搶過去,他把蓋子當盾牌來用,又抓了一把垃圾,對著這六個人撇了過去。
這一手天女散花,實在是太狠了,有個白菜梆子,正好糊在老壯漢的臉上,我都聽到吧唧一聲。
方皓鈺舉著蓋子,跳出去跟這些人打起來。
其實說打有點嚴重了,他故意低著身子,拿出借縫就鑽的架勢,往胡同口撤呢。
這幫壯漢倒是有把子力氣,問題是腦筋不咋靈,他們舉著砍刀,光對準蓋子猛砍了。一時間噼里啪啦聲響不斷。
方皓鈺還對我大喊,「兄弟,開槍。」
我迫於無奈,把消聲手槍拿了出來。我對著老壯漢的腿上,嗤的打了一槍。
老壯漢慘哼一聲,而且這一嗓子,也把其他敵人弄清醒了,他們撇下方皓鈺,全盯著我。
方皓鈺終於得空能逃脫了,他逃到人群外面後,丟下蓋子,拿出百米衝刺的架勢,不僅一路不停歇的奔到胡同口,隨後他一轉身,徹底消失在我視線範圍內。
我這一刻心情極其複雜,也把方皓鈺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大遍。我心說這個沒義氣的貨兒,咋不等等我。
老壯漢蜷曲在地上,捂著傷腿,看手下還沒動作,他急了,又喊道,「別活擒了,他奶奶的,砍死這孫子,最好把他剁成肉餡。」
其他四人罵咧咧的,也都跟磕了藥一樣,全舉著砍刀,向我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