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鬍子輪番上陣,繼續對王中舉套話,鬍子更是勸王中舉又喝了一瓶酒。
但王中舉越發的萎靡,原本還能傻笑,後來連笑都沒了,繃著臉,耷拉個腦袋,我要是不總推他一把,估計呼嚕聲就傳出來了。
我想起一句話來,有人把喝酒歸為四個狀態,一是喝多了後的瞎咧咧,二是不愛說話直犯困,三是昏迷不醒,四是直接拉到醫院洗胃去。
而現在的王中舉,明顯在第二狀態呢,甚至眼瞅著奔第三狀態去的。我最後不得不放棄套話的打算了,不然把他撂這了,我和鬍子還得送他回家。
我又主動張羅著散局吧,當然了,這頓飯說好是王中舉請,他現在這樣也甭想逃單。我把他錢包拿出來,點了幾張票子塞給服務員了。
另外王中舉一聽要走,他又說他開車來的,現在想開車回去。我心說可拉倒吧,原本酒駕就抓得嚴,他非要逞能的話,別又來個肇事。
我和鬍子也喝了不少,不能當他的司機。王中舉卻有招,他掏出手機,讓我倆等一等,他要找個滴滴代駕。
我當線人後,就沒用過智能機,當然也就對滴滴代駕這類的東西不太懂,我和鬍子只要冷眼旁觀。
王中舉擺弄一會,又語音說了個地址,還強調,讓司機快點過來。
我們都站在烤肉館門口等著。鬍子挺有意思,喝了一肚子酒後還渴了,趁空又買了一瓶礦泉水。
大約一刻鐘吧,有個比亞迪開到烤肉店門口,司機下車後,盯著我們仨問,「是你們叫的滴滴專車不?」
我和鬍子都一愣,王中舉還來脾氣了,指著這司機說,「我讓你代駕,誰讓你開車來的。」
司機也不是善茬,跟王中舉冷言說了幾句。我倒是聽明白了,心說王中舉這傻了吧唧的貨,估計用錯軟體了。
而且人家專車都過來了,我們也沒法了,我跟王中舉說,「明天警官你酒醒了,再回來取車吧。」
王中舉又上來醉酒勁兒了,恩恩應著,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我的話。
我不管他,把他塞到副駕駛上,我和鬍子坐在後面。這專車還被特意改裝過,駕駛位上鑲著鐵柵欄,估計是車主怕遇到劫匪啥的,但話又說回來,他這又不是貴車,至於麼?
司機問我們去哪?王中舉這下倒是痛快了,搶著說先去市公安局。我心說得了,這次車費,我和鬍子掏了。
這司機技術不錯,立刻快速開起車來。
原本我看著路邊,路線都對,但漸漸地,他往市郊開去。我和鬍子都留意著窗外,鬍子還念叨句,「哥們,你繞遠了吧?」
專車司機說鬍子不知道路,這裡有個捷徑,而且他再次強調,車費一共就二十,他指定不會多要一分錢。
我和鬍子只好靜觀其變了。我對這一塊不熟,但留意著天上的北斗星,這也是最簡單的認路法子。
我記得公安局在沈越市的南面,這專車最後竟直線奔著北面走,有南轅北轍的架勢。
我心說再有什麼捷徑,也不該反方向行駛吧?我又問了句。
這時附近都很荒涼了,路窄不說,兩旁全是稀疏的小樹。王中舉還稀里糊塗的盯著前方看了看,連他這個酒蒙子,也覺得不對勁了。
他瞪著司機,說我是警察,你他媽敢打我們的歪主意,小心蹲你拘留。
司機突然變了個臉,根本不怕警察。他盯著我們冷笑一聲,又拿出車上的對講機說,「目標來了,做好準備。」
我腦袋裡嗡了一聲,也猜到了,心說這哪是什麼專車,估計十有是龍哥那幫兄弟,他們竟在這時候抓我和鬍子來了。
我和鬍子都帶著防狼電筒呢,我摸著後腰,把它拿出來。
我本想對著司機狠狠來一下子,但鬱悶的是,那柵欄把他護的嚴嚴實實,防狼電筒壓根捅不過去。
司機也猜到我們回過味了,他也不再隱藏,罵咧了一句說,「包子,改了個造型就以為別人認不出你了麼?你他媽一會等著被斷手斷腳和扒皮吧。」
我腦門都有點冒汗了。鬍子此時也把防狼電筒拿到手中,他急的還用電筒直砸柵欄。
至於王中舉這癟貨,就甭提了,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剛有點動作,就被司機一拳砸的老實了。
專車還越開越快,似乎正趕往某個事先約定好的地點。我知道,一旦真到地方了,肯定還有其他幫手,我和鬍子再想逃就沒門了。
我也想到跳車逃跑了,但這種車速,我往下跳,跟尋死差不多。我急的四下看,不經意的一扭頭,我看到鬍子喝過的那瓶礦泉水了,還有半瓶多。
我突然有了主意,猛地搶過礦泉水,擰開瓶蓋後,對著專車司機撥了過去。
水不僅濺在司機身上,也把柵欄弄濕了。我又不耽誤,對著鬍子說一起來。我倆把防狼電筒再次打開,對著鐵柵欄一同捅了上去。
水這麼一導電,司機立刻扛不住的哆嗦起來。
他沒法再開車了,猛地一踩剎車,又一打方向盤。這輛比亞迪跑偏了,對著路邊一棵樹撞了過去。
伴隨砰的一聲響,整個車前蓋都凹進了一大塊。王中舉被慣性一帶,更是整張臉都貼在擋風玻璃上了。
那司機的腦門也磕了一下,還流血了。但他掙扎著,打開車門跳下去了。
我和鬍子緊隨其後。看得出來,他想逃,問題是腿軟。他掙扎幾下,就撲通一番跪在地上,還直翻白眼。
我和鬍子把他拎起來,但沒等我再問啥呢,遠處出現兩束光。
這是兩輛摩托,車速不慢。我和鬍子不得已,又把這司機隨手丟在地上。
我和鬍子商量接下來怎麼辦?趕巧王中舉從車裡爬出來了,他整個臉都有點紅腫,跟個八戒一樣。
他醉歸醉,也稀里糊塗知道現在危險。他晃悠著身子,盯著那倆漸近的摩托車,跟我倆念叨,「兩個線狗,你們別管了,我來。」
他還摸了摸後腰。我以為這小子帶槍了呢,這麼一來,我和鬍子都鬆了口氣,也都往路邊一站,旁觀起來。
王中舉叉著腿,站在路中央,還對著倆摩托大喊,「警察!你們這群暴徒,趕緊給老子下車,不然開槍打死你們。」
這倆摩托司機穿著帶著紅道道的黑色騎行服,戴著頭盔,也看不到他們的長相和表情。他倆壓根不理王中舉,還很默契的都騰出一隻手,各自拿出一把長柄錘子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要是沒經驗的主兒,或許會選擇騎摩托掄片刀,但片刀本身質量輕,在高車速的帶動下,很容易走偏或失手,錘子就不一樣了。
我對王中舉大喊,讓他多小心一下,不行就提前開槍,因為這倆摩托司機,很明顯都老練。
王中舉又稀里糊塗的應著,這期間他一直摸著後腰,卻遲遲不拿槍。
等這倆摩托距離他也就十米開外時,王中舉才臉色一變,罵咧句,「槍呢。」
我真想一頓巴掌把這笨蛋抽死了,心說他帶沒帶槍還沒數麼?而且他現在就這麼暴露在敵人的錘口之下,要再不躲閃,真被錘上的話,致殘是指定的了。
我從救人的角度出發,爆喝一嗓子,臨時改主意沖了出去。
我沒時間停留,撲到王中舉身上後,帶著他一起往路邊滾落,也是險之又險,我倆差點被一輛摩托碾到。
這摩托司機不死心,趁空掄了下錐子,但沒砸到我倆身上。
王中舉被摔得哼哼呀呀的,連說快被摔死了。我反倒特想告訴他,你應該好好感謝老子,尤其你父母更要謝我,不然他們從此就多了一個殘疾兒子,養這種人跟無底洞一樣,瞧著往裡面搭錢吧。
那倆摩托也沒就此離開,開出一段距離後,他們減速掉頭,最後一同停下來,一邊不住的轟油門,一邊舉起錘子來。
轟油門的嗡嗡聲,刺激的我耳朵直難受。我和鬍子撇下王中舉,也都重新站在路上。
我倆拿出一對一單挑的架勢,但這一次單挑,我倆明顯處於劣勢。
鬍子這人,關鍵時刻好樣的,比王中舉這種貨色強太多了,他拿出一股不怕死的勇勁,還問我呢,「一會怎麼整?」
我倆的武器就只有防狼電筒,這跟錘子比起來,也有點弱。我讓他別急,等我想想招的。
這麼僵持了十秒鐘吧,其中跟我對峙的摩托有動作了,它猛地加速,對我沖了過來。
鬍子本想幫忙,這樣我們二對一,更有把握些,但我喝了句,讓他穩住。
我獨自應對著,那摩托司機真不是個東西,時不時的還揮舞下錘頭,試圖增大我的心理壓力。
我弓著身子,一直沒啥舉動,而且眼睛一刻沒離的看著摩托。我算計著距離,直到摩托也就在我三米開外的距離時,我猛地撒手。
我把防狼電筒當成一種暗器了。雖說這暗器不鋒利,不能把摩托司機刺傷或刺死,但它跟一塊板磚一樣,狠狠砸在司機的頭盔上。
他慘哼一聲,我及時避開。那摩托晃悠一番,最後帶著司機一起滾落在地上。
司機跟個土豆一樣,足足滾了三圈才停下來,他大刺刺的躺著,十有是昏了。
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叫著鬍子,那意思趁熱打鐵,趕緊把另外那個摩托解決了。
我倆跟兩條狼一樣,一同沖了出去。那司機一定被我剛剛的舉動嚇住了,另外他也很聰明,知道自己贏面太小了。
他急忙掉頭,撇下同伴,竟當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