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好氣魄。」李雲龍拱手道,「咱老李真是打心眼裡佩服。」
楚雲飛嘿嘿一笑,又接著說道:「我希望386旅也能跟我們358團一樣,為國家為民族履行軍人應有的職責,戰鬥到最後。」
「對對對。」李雲龍呵呵地笑道。
「楚兄的358團那是晉綏軍的樣板部隊。」
「裝備最好,給養最充足,兵員素質也是最高的。」
「每次戰鬥,358團總能履行軍人應有的職責,戰鬥到最後。」
說到這頓住,李雲龍不再往下說,再下面的話再讓他說就有些不太合適。
王野接過李雲龍的話茬道:「358團的確是履行了軍人的職責,也戰鬥到了最後。」
「忻口會戰,太原會戰,358團都戰鬥到了最後,兩次會戰打死打傷的鬼子那是數以百計,呵呵呵,真的是了不起。」
「但是咱們386旅就沒法跟358團相比。」
「水窯山只守了一個月,最後實在守不住只能突圍逃命。」
「突圍的過程中也只是打死打傷了一萬多個鬼子,這樣的戰果實在是不值一提。」
這下連楚雲飛的臉色也是垮下來,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燒,錢伯鈞更是鼻子都氣歪。
「團座,我聽不下去了。」錢伯鈞黑著臉道,「什麼東西,也配指著咱們的鼻子罵?」
「就是,錢營長說得對。」李雲龍也回頭瞪著王野訓斥道,「小王,你算什麼東西,當著楚團長和錢營長的面瞎說什麼大實話?」
錢伯鈞實在是忍無可忍,厲聲喝道:「來人!」
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應聲入內,但是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又被楚雲飛轟了出去。
趕走了警衛,楚雲飛又對錢伯鈞道:「錢伯鈞,你也給我滾,免得再留在這裡給我還有358團丟人現眼!」
錢伯鈞黑著臉轉身離開。
「雲龍兄,還有王參謀。」
楚雲飛道:「你們有什麼話只管直說,用不著這樣挖空心思彰顯你們的輝煌戰績,更用不著刻意的拿我們358團來當你們的陪襯。」
王野心說,我們不拿出鐵一般的事實,
你會認清雙方在戰術思想的巨大差異?
正是戰術思想的巨大差異才導致了如此懸殊的結果。
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國軍其實可以表現得比現在優秀十倍!
如果放棄逐城逐地死守,改成更靈活也更具攻擊性的機動防禦,中國抗戰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這一點早就已經被十九路軍證明過了。
李雲龍道:「楚兄,那我就有話直說了,你們晉綏軍家大業大,搭進去三五千人馬不算什麼,但是我們八路軍不行,我們的本錢太少,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一句話,要是按照楚兄你的這麼個打法,我們三個團恕不奉陪。」
「楚兄如果真的想和我們三個團聯合作戰,那就得按我們的打法來。」
「你們的打法?哼哼。」楚雲飛哼哼兩聲,又道,「游擊戰?又或者麻雀戰?」
李雲龍便對王野說道:「小王,把我們的打法跟楚團長說道說道,順便也請楚團長指正一二,楚團長正經也是黃埔軍校畢業的高材生。」
王野上前一步,指著地圖說道:「楚團長請看這。」
楚雲飛得目光便落在了地圖上,只見王野指著的地點還是殺豬口。
孫銘當即沒忍住說道:「王隊長,鬧了半天你們不也還是要在殺豬口打呆仗?」
王野微微一笑,說道:「孫連長,原來你們自己也承認剛才的打法是打呆仗?」
「啊?」孫銘的臉色瞬間垮下來,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楚雲飛,心說團座,我什麼都沒說,都是王野這傢伙說的。
……
太原,第1軍司令部。
岩松義雄辦公室的燈光仍還亮著。
情報課長佐久間次郎敲門走進來,頓首報告道:「司令官閣下,我們情報課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晉西北的支那中央軍、晉綏軍甚至八路軍正在暗中集結,很有可能要針對某個目標發起一次大的攻勢作戰。」
岩松義雄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將案頭的一紙電報遞過來。
「這是特高課潛伏在重慶的內線剛送來的消息。」
「索代斯奈。」佐久間次郎看完電報後恍然說道。
「原來晉西北的支那中央軍、晉綏軍還有八路軍的這一次集結,是為了要攔截南下支援豫南戰場的騎兵第4旅團。」
說到這一頓,又說道:「司令官閣下,豫南會戰已經是迫在眉睫,騎兵第4旅團的行程安排已經很緊張,是否建議騎兵第4旅團改走平漢路?」
「沒這必要。」岩松義雄擺手道,「如果騎兵第4旅團連晉西北的支那中央軍、晉綏軍以及八路軍的羈絆都沖不破,那麼我看也用不著再去豫南戰場丟人現眼。」
說到這一頓,岩松義雄又笑著說:「何況,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佐久間次郎神情一動,沉聲說道:「司令官閣下的意思是,借這個機會將晉西北的支那中央軍、晉綏軍還有八路軍引誘到同蒲路沿線區域,聚而殲之?」
「對,就是這個思路。」岩松義雄說著就站起身,走到了北牆前。
刷地一下將牆上的帷幄拉開,只見底下張貼的赫然是晉西北的地圖。
「佐久間君,你來看。」岩松義雄指著地圖說道,「這是楚雲飛的晉綏軍358團,這兒是八路軍的386旅,還有青龍山區的剛流竄過來不久的支那中央軍獨94旅,這三股武裝力量牢牢地控制著晉西北山區。」
「晉西北的山區乾旱少雨,土地貧瘠。」
「那裡的百姓也多是刁民,對皇軍的敵意極大。」
「所以皇軍進入山區作戰,需要面對無數的敵人,困難極大。」
「更糟的是,近衛第2師團剛剛經歷了戰場重創,眼下正在休整補充,暫時還無力對晉西北山區發起大規模掃蕩。」
「這也是晉西北所面臨的困局。」
「至少半年內,皇軍是無力發起掃蕩的。」
「但是,如果,支那中央軍、晉綏軍以及八路軍如果主動從山區出來,來到同蒲路沿線的開闊地帶,來與皇軍正面作戰,那麼皇軍還是有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之殲滅,而眼下就有這麼個機會。」
「命令近衛第2師團還有第9旅團做好準備。」
頓了頓,岩松義雄又道:「一旦晉綏軍358團、八路軍386旅以及支那中央軍獨94旅集中兵力向騎兵第4旅團發起攻擊,則近衛第2師團以及第9旅團立即以不少於3個步兵聯隊的兵力抄截其後路,力爭全殲之!」
「哈依!」佐久間次郎頓首道。
……
李家鎮。
王野指著殺豬口說道:「我必須承認,楚團長的戰術眼光確實很獨到,竟然跟我們一樣選擇了殺豬口作為阻擊點。」
「王參謀。」楚雲飛捂著鼻子道。
「你這樣誇獎自己,有些不太合適吧?」
「實話實說而已。」王野哈哈一笑又道,「殺豬口阻擊戰是一定要打的,而且一定要把南下的日軍騎兵第4旅團打疼打出火氣才行。」
「這個艱巨任務,只有358團能勝任。」
「楚某義不容辭。」楚雲飛肅然道,「阻擊的任務就交給我們358團了。」
「但也不用死拼。」王野道,「我從不懷疑楚團長的指揮能力,更不懷疑358團的強大戰鬥力,但是你們在殺豬口堅守半天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經過半天激戰,怎麼也能夠幹掉幾百個鬼子騎兵。」
「按照我的估計,差不多就能激怒日軍騎兵第4旅團。」
「這時候,358團就以營為單位向黑雲山交替掩護後撤。」
「頂著日軍一個騎兵旅團的追擊後撤,這是一個巨大考驗。」
「但是我相信以楚團長你的指揮能力,以及358團的堅韌,絕沒問題。」
「如果只是後撤,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楚雲飛道,「問題是後撤到哪?總不能一直後撤到黑山寨去當土匪吧?」
「後撤到這裡,飛雲渡!」
王野指著地圖,沉聲道:「如果日軍騎兵第4旅團追到飛雲渡,那麼飛雲渡就是他們的墳墓,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飛雲渡?」楚雲飛道,「那裡是個什麼樣的地形?」
王野微微一笑,扭頭問孫銘道:「孫連長,你肯定去過飛雲渡,對吧?」
孫銘點了點頭,又對楚雲飛道:「團座,飛雲渡是一座懸索橋,橫跨在一道大概十幾米深、六七公里長的山澗之上。」
「一座懸索橋?」楚雲飛說道,「也能夠成為鬼子騎兵的墳墓?」
孫銘這時候已經知道王野意圖,又說道:「團座,飛雲渡之下的山澗延綿六七公里,如果從高處往下俯瞰,其形狀就像是一個不規則的帶有一個缺口的o。」
孫銘說話之時,王野已經拿出一張白紙,刷刷幾筆就畫出了草圖。
「在我們358團的防區竟有這麼個地方?」楚雲飛看到草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又道,「如果日軍騎兵第4旅團真的進入到這裡,我們只需要把缺口一堵,就全包了餃子,再多的鬼子騎兵也別想從裡邊逃出來。」
「那恐怕不行。」孫銘搖了搖頭,又說道,「晉西北的山澗跟太行山的山澗不太一樣,太行山的山澗是岩石風化坍塌後形成的真正山澗,兩側往往都是懸崖峭壁,但是晉西北的山澗其實就是一條條的深淺不一的土溝。」
「飛雲渡的山澗其實就是一道大土溝而已。」
「土溝兩側有幾處平緩的土坡,很容易就能下到溝底。」
聽到這,楚雲飛一下就明白了,當下說道:「我明白了,等日軍騎兵第4旅團進入飛雲渡,我們只需把懸索橋一炸,鬼子就只能從缺口還有環繞土溝的幾處緩坡仰攻,這時候我們就能憑藉有利地形圍殲鬼子!」
王野笑著說道:「此戰最大的優勢在於,我們擁有預設戰場的優勢,可以提前在飛雲渡土溝外側修築工事,然而鬼子屬於被動進入,所以不可能提前構築工事,而且那裡的地貌也都是光禿禿的土坡,幾乎沒有任何射擊死角。」
「所以實戰中,我方將擁有極大的優勢。」
「楚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楚雲飛道,「日軍有沒有可能提前識破?」
王野道:「如果日軍能夠出動航空兵與騎兵第4旅團進行空地協同,那就肯定可以提前發現飛雲渡的地形,那麼日軍騎兵第4旅團就絕不可能進入這樣的絕地。」
「但是如果沒有空中偵察,從地面上是很難發現飛雲渡的特殊之處。」
「畢竟,飛雲渡附近不是開闊地就是光禿禿的土包,甚至連像樣的山頭都沒有。」
「等到鬼子發現飛雲渡的地形不對時,整個騎兵第4旅團早就已經陷入到絕境,再想逃跑已經是不可能了。」
這時候,李雲龍笑著問道:「楚兄,這個計劃怎麼樣?」
「這是一個讓人嘆為觀止的作戰計劃。」楚雲飛絲毫沒有吝嗇溢美之詞,又說道,「雲龍兄,你有個優秀的參謀,真是讓人羨慕哪。」
李雲龍眼前一亮道:「這麼說楚兄同意了?」
「同意,當然同意。」楚雲飛說道,「我有什麼理由反對如此完美的計劃?」
「哈哈,同意就好。」李雲龍哈哈一笑道,「楚兄啊,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這個計劃,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該說道說道戰利品的分配問題了。」
「哼哼。」楚雲飛道,「雲龍兄難道沒聽過兄弟爭雁?」
「兄弟爭雁?」李雲龍還真沒聽說過,一臉茫然道,「啥意思啊?」
王野笑著說:「就是古時候有兩兄弟都是獵人,有一次進山打獵,見一群大雁從天上飛過,一個說大雁煮著好吃,另一個說還是烤著好吃,然後就吵了起來,然後沒等他們吵出結果,那群大雁就已經飛走,結果一根毛都沒有吃著。」
楚雲飛笑道:「雲龍兄還要說道戰利品的分配問題嗎?」
「唉,該說還得說啊。」李雲龍嘆了口氣,無奈得道,「要不怎麼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呢?誰讓我們八路軍窮呢?」
「這人一窮,眼窩子就淺。」
「眼窩子淺,就見不得好東西。」
「楚兄要是不肯給個準話,那我可不敢幹。」
「到時候楚兄你翻臉不認,咱老李也沒地兒說理去。」
「至於剛才那個作戰計劃,就當是白送給楚兄你了。」
「哈哈,雲龍兄倒是大方。」楚雲飛哈哈地一笑,旋即又把臉一板沉聲說道,「但是我楚雲飛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
頓了頓,又道:「雲龍兄,說吧,你想怎麼分配?」
「楚兄,咱的要求也不高。」李雲龍嘿嘿地一笑,又道,「老話說名利名利,世人追求的無非就是名利二字,我李雲龍不好名,就好一個利字。」
「所以這麼著,名聲,歸楚兄你,實惠,歸兄弟我。」
「這也就是說,繳獲的武器裝備和軍馬統統都得歸我。」
「但是楚兄可以對外宣稱,這一仗就是你們358團打的。」
「當然,你也可以捎帶上獨94旅,但跟我們386旅沒關係。」
「哼哼,雲龍兄為人倒是真大方。」楚雲飛哼哼一笑,又道,「全殲日軍一個騎兵旅團的名聲,說送給楚某,就真送給楚某了。」
「哈哈,楚兄,咱們兄弟誰跟誰?」
李雲龍大笑道:「說這些就外道了。」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楚雲飛道。
楚雲飛沒有理由不答應,不答應是傻子。
358團不是騎兵,日械裝備對他也沒什麼用。
但是全殲日軍騎兵第4旅團的名聲對他卻有大用場。
憑這,他的358團被轉調到中央軍戰鬥序列,他本人的軍銜由上校晉升少將,那就是板上釘釘的!
……
次日清晨。
李雲龍和王野踩著厚厚的積雪回到趙家峪。
昨天晚上,新1團還有新2團都已經趕到。
這個時候,趙家峪的地道網絡基本上挖好,整個地下長城別說區區一兩千人,就是藏下一兩萬人也是完全不在話下。
所以新1團和新2團的戰士就宿在地道內。
地道內還比外面要暖和,一燒火,更是溫暖如春。
李雲龍和王野剛剛回來,丁偉和孔捷便立刻找了過來。
「老李,怎麼樣?」孔捷問道:「楚雲飛找你是為了啥呀?」
「還能是什麼事?」李雲龍道,「就是阻擊鬼子騎兵南下的事。」
「我猜就是這事。」丁偉又說道,「楚雲飛是不是擺出老常還有閻西山的命令,要求我們三個團服從他的指揮?」
「老丁,你小子真是個狗頭軍師。」
李雲龍笑著說道:「一猜就中,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丁偉翻了記白眼,這話說的,好像老子只配當個軍師?
「這可不能答應。」孔捷急道,「老李,你沒答應他吧?」
「當然不能答應。」李雲龍道,「咱老李三言兩語,就把楚雲飛說得啞口無言,最後乖乖交出指揮權,沒說的,就按照咱老李說的作戰計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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