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山也拿出一枚掛在了張富富的身上。
剛一戴上,張富富便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冰凍的心臟再次歡跳了起來,臉色也漸漸由青紫變成了紅潤。
這般神仙物什,讓他在感嘆神奇的同時,也對自己的凡人身份充滿了自卑。
一想到自己最初進入這落海天境的本意,乃是助自家掌柜抱得美人歸,順便照顧一下掌柜的起居。
卻沒想到,最後所有的事情全都調轉了過來。
他不僅沒有幫到掌柜的半分忙,還拖了後腿。
這無疑讓他十分愧疚。
不過,在愧疚的同時,這短短的時間內所經歷的種種,也讓他對修仙生出了極大的渴望。
他希冀自己可以變得跟在場的所有仙長一樣,去除掉身為凡人的荏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到那時,或許他也能有資格站在那個人的身邊,與她一起經歷風雨,共同面對所有的艱難與坎坷吧。
張富富越想越按捺不住此般念頭,看向正前方那抹纖細的身影時,目光也變得越發熱切。
秦鏡語的魂力何等敏銳,他的偷看,她極輕易地,就發現了。
她蹙眉回首一望。
可張富富那雙大眼與她對視之時,除了訝異,也只有幾許不好意思,並無她以為的慌亂與陰私。
這倒與她方才心頭的異樣有悖。
不過,她並未出口詢問。
只禮貌性地沖對方頷了頷首,便又轉過了頭去。
張富富見狀,以為秦鏡語是專門回頭與他打招呼。
當即心臟跳動如千鼓亂錘。
「咚咚咚」的聲音,引得一旁攙扶他的秦維山都不由側目。
望著自家掌柜的疑惑目光,張富富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三言兩語搪塞過去後,終是不敢再胡亂瞧看。
只低了頭,默默思考修仙的事情去了。
......
張富富與秦鏡語之間這般短暫的互動,自然沒有逃過鹿綺的雙眼。
她自秦鏡語踏上捲軸伊始,目光便鎖定了對方。
此時見秦鏡語這般行為,心內的嗤之以鼻登時便浮在了臉上。
堂堂一名修士,竟自降身份,與凡人打得火熱。
這般行徑,有夠丟人的。
她的寧哥哥,又怎會看上這種女人?
但寧哥哥又確實總是看向她的方向。
那麼,便只剩下最後一個解釋了:對方懷中抱著的賤人,或許才是寧哥哥真正在意之人,也是她要戒備之人。
如此倒也說得通,在纖月山上,寧哥哥為何會主動要求接抱那麼個乾屍樣的人了。
自是因為那個賤人才是他的心尖寵。
那個蒙著面的,不過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蠢貨罷了。
鹿綺暗自腹誹一番,便將目光放在了周小秋身上。
可惜周小秋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連根鬚髮都不曾露出。
她就算是想要細觀一番,也是徒勞罷了。
不過,周小秋身上傳來的味道,倒是讓她很輕易地得出一個結論:那小賤人必定是受了極重的傷。
再聯想到先前三奴的回話,她有理由相信,小賤人身上的傷,說不定正是七奴的攻擊造成的。
那這可就有意思了。
對方有煉獄火焰護身,卻還是被七奴重創如斯。
這等應敵的本事,當真如土雞瓦狗一般。
又如何做得了她鹿綺的對手?
是以她當即便決定,她不要小賤人的性命了。
她要在嫁給寧哥哥之後,將小賤人囚禁起來。
但凡她在寧哥哥那裡受了氣,她就去找小賤人的麻煩。磋磨其肉體,折磨其神魂,踐踏其尊嚴,讓其死也不能,生也痛苦!
她要讓寧哥哥後悔,讓小賤人憎恨,讓一對昔日恩愛的鴛鴦,徹底變成彼此的枷鎖,而不是依靠!
......
秦鏡語察覺到了鹿綺那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目光。
這讓她很不爽。
可她此時又不能與對方起衝突。
畢竟鹿綺的身份特殊,勢力龐大,可調動的能人異士數不勝數。
她若想要將對方除掉,需得提前做好調查,並謀劃布局。
否則,光對方手底下的那些天風春鹿妖,就能要了她的命。
所以,就目前的情形來看,「遠離」那一撥人,或許才是她正確的選擇。
「秦兄,接下來的行程,我們不如自己走。」秦鏡語邁步至秦維山身側,輕聲與他說了一句,「你去與宋道友說一聲,咱們便就此別過吧。至於欠他的救命之恩,也只能待出了落海天境再還了。」
秦維山聽秦鏡語這般說,幾乎當場便猜出了她的真正用意。
恰好他也不願與千鹿國那個驕縱公主同行,便想也沒想地同意了。
可他剛朝著宋裴寧的方向走了沒兩步,嘴還沒張開呢,宋裴寧卻在收好捲軸之後,先他一步開口了:
「秦道友,此處冰靈氣紊亂無序,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承受住的。你們若是無甚特別之事,不妨與我們同行。如此既可避免體內靈力的損耗,也可互助合作。」
他說這話,雖是面對著秦維山,目光卻是看向了後面的秦鏡語。
一句「秦道友」出口,既表明了他不再與她人前套近乎的態度,也借著秦維山姓「秦」的巧合,避免了她被鹿綺盯上的麻煩。
一言而已,卻是良苦用心。
秦鏡語一時啞然。
秦維山站在二人中間,也有一時的尷尬。
因為他在某一剎那間,突然看懂了宋裴寧與秦鏡語之間的奇怪關係。
這不禁讓他有些頭大。
他很想繼續拒絕宋裴寧,畢竟秦鏡語與他的關係更近一些。
可宋裴寧剛剛救了他們兩次,是他們的名副其實的恩人。
現在恩人想要與心悅之人同行的機會,他若拒絕,那就有些恩將仇報的意味了。
這般來回權衡間,他最後選擇了稍稍偏向秦鏡語那邊的中立位置。
他朝宋裴寧拱了拱手,一臉感激道:「多謝宋道友慷慨。只是我們這裡傷殘者眾多,恐會拖累於你......」
秦維山話還未說完,宋裴寧手中便多了一樣圓形的法器。
那法器一接觸地面,登時便從西瓜大小,變成了一座飛艇般的巨大銅球。
銅球上繪刻了無數祥雲蟲獸,每一樣皆栩栩如生,仿佛是法器的鑄造者將真正的雲、蟲、獸捉了過來,一一印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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