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凡人間的時候,是郭崇和歲寒跟秦姝一起,這次則是謝釋淵同她作伴。
走在梵音城裡,秦姝看著昔日秦府如今早已經換了牌匾,秦姝收回視線跟路人打聽了一番。
「這兒的秦府呢?」
被她攔下的路人疑惑地看著她,「哪兒有秦府?自打我出生這裡就是趙府了。」
秦姝看著面前這姑娘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想必在十七八年前秦府就已經不在了。
這時候秦姝面前這姑娘身邊的一位老太太開口了,「您是說秦家啊,原本秦家在我們這兒也是一方富戶,誰知有一年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秦老爺突然暴斃,他兒子也不知所終,自此秦家就沒落了。」
老太太說完,上下將秦姝打量了一番,才又問道:「您認識秦家人麼?怎的這都過去幾十年了才尋過來?」
秦姝笑了笑,「不過是個遠房親戚,小時候聽家中長輩說起過,今日正好路過就想著過來瞧瞧。」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同她說道:「我曾聽人說,秦家似乎是得罪了什麼仙人你這丫頭若只是路過還是趁早走,可千萬莫要跟秦家扯上什麼關係了。」
這一句就算是好心提點了,秦姝真心實意地同她道了聲謝,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抬手打了一道枯木逢春在了她身上。
謝釋淵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莫要忘了天道的約束,在凡人間還是莫要亂用術法得好。」
秦姝輕聲笑了笑,「天道都亂了,哪兒還管得著這些。」
謝釋淵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秦姝連忙衝著他拱了拱手,說道:「好啦,我記下了,下次不亂用了。」
那老太太提點了她一句,她承了老太太的情,也送她一場造化。
再說了,不過是幫著治療一下暗疾,也算不得影響此間秩序。
最主要的是,她的屏蔽天機如今早就用得十分得心應手,天道根本發現不了。
「咱們現在去何處?」謝釋淵問道。
他們來秦家就是想看看秦家如今的下場,當年秦姝將她爹的壽元劃給了她娘,秦家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也在她的意料當中。
只是看著這物是人非的一切,她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唏噓。
如今聽到謝釋淵的問話,她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是的,要去哪裡呢?凡間這麼大,她該去何處尋阿仰呢?
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阿仰是在尋阿章的,但阿章轉世去了何處,她卻一無所知。
秦姝擰著眉頭思索著,突然在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什麼,看向了身邊的謝釋淵,說道:「我有辦法了。」
謝釋淵挑眉看向了她,就見秦姝手腕一翻,一個梧桐木髮簪出現在她手中。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想明白,她為何給我一個什麼用途都沒有的髮簪,其上甚至連靈氣波動都沒有,如今看來這髮簪該要派上用場了。」秦姝臉上帶著笑容。
因著這髮簪除了是用梧桐木製作的之外,沒有半點用途,秦姝都差點將其徹底拋之腦後了。
髮簪從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簪,雕成了祥雲紋樣,但這東西既然是阿章日常用到的東西,那麼就一定沾染了她的氣息,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秦姝抬手一道法訣打
在了木簪之上,木簪便懸浮在了空中。
秦姝雙手掐訣,運轉尋物訣,很快木簪便偏轉了一個方向。
秦姝收了勢,並順手將空中懸浮著的木簪收了回來,笑著看向了謝釋淵說道:「咱們往那邊走。」
木簪只能給他們大致的感應,但要如何尋人還得他們自己挨個辨別。
秦姝跟著謝釋淵一路邊走邊找,最後在到了京城的時候才感知到了木簪的特殊變化。
「看來阿章應當是在這裡了。」秦姝捏著木簪說道。
謝釋淵點了點頭,「凡人只有短短不過百年的壽命,而她已經隕落了萬年,經過這麼久的輪迴,怕是從前的神魂印記都要徹底消失了。」
秦姝也跟著微微頷首,謝釋淵說得沒錯,並且凡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活到一百歲的,有時候碰上戰亂,恐怕小小年紀就夭折也是有的。
每輪迴一世,原本的神魂印記就會被磨掉一些,如今過去這麼多年
即便是阿仰能夠成功找到阿章,如今的阿章還是從前的阿章嗎?
「罷了,這是阿仰自己要考慮的問題,我們要找的只是阿仰。」秦姝說道。
謝釋淵應了一聲,「我們再仔細找找吧。」
她跟謝釋淵兩人在京城尋了許久的人,一開始兩人還沒習慣人間的宵禁,以至於大半夜在街上晃悠被捕快抓進去了。
秦姝和謝釋淵兩人無奈對視一眼,真的跟著他們去了大獄。
然而等到天亮捕快們去審訊的時候,就發現鐐銬的就擺在地上,被他們抓住的兩個人卻早已經不知所蹤。
門窗以及鐐銬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那兩人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
捕快們對此大為震驚,連忙上報。
在經過層層上報之後,最終這事兒被丞相壓了下來。
這世上是有仙人的,他們都知道,碰上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無論對方是仙人還是妖精,都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招惹的。
而經過這一遭之後,晚上天黑下來,秦姝就老老實實帶著謝釋淵去住了客棧。
謝釋淵看著秦姝走進去,好奇地問她,「在這裡住客棧是要錢的,你有錢嗎?靈石在這裡可行不通。」
秦姝手腕一翻,一塊馬蹄金便出現在她手上。
「當年去修仙界的時候,我娘給的,我還留了幾塊在身上,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場。」秦姝說道。
謝釋淵聞言也笑了,「咱娘可真體貼。」
遠處的店小二也老遠就看到了秦姝手中的金燦燦,連忙扯著笑臉應了過來,「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呀?」
「住店。」秦姝說道。
店小二將他們兩人打量了一番,又問道:「您是要幾間房呢?」
「一間上房。」秦姝淡定地說道。
謝釋淵聞言卻眼睛一亮,心情突然就更為愉悅了。
緊接著就聽到店小二洪亮的嗓門響起,「得嘞!天字一號房!」
秦姝和謝釋淵跟在店小二身後去了房間,將一切準備好之後,店小二才說道:「兩位想必也是來湊熱鬧的吧?這陣子來京城的都是來湊熱鬧的。」
秦姝好奇地看著店小二,問道:「湊熱鬧?什麼熱鬧?」
店小二看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挺奇怪的,就說道:「原來您不知道呀,三日後便是百花節,聖上下旨讓今年百花遊街,今日的百花花神可都是每個戲班子裡的名伶,往日我們可見不著這盛況。而且呀,據說宮裡的貴人們還會來觀禮,可熱鬧著呢!」
秦姝聽他這麼說也來了幾分興趣,「這樣看來還真是熱鬧,我們既然來了,若是錯過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正好也留下來看看。」
店小二得了她這話,就說道:「那這上房,就先給您開三日的?」
秦姝手腕一翻,手心裡的那塊馬蹄金再次出現在店小二眼前,就聽到秦姝問道:「這塊金子夠開幾天的?」
店小二笑了起來,「您這金子別說開三日了,三個月都沒問題。」
秦姝點頭,順著她的話說道:「那便先開三個月的。」
接下來的三日,秦姝一邊尋人一邊逛街。
「這人間煙火就是不一樣。」秦姝感慨道。
謝釋淵看著她手中拿著的一個蔥油餅,眉頭皺了起來。
下一瞬秦姝就將其撕開半個遞給了謝釋淵,說道:「你也嘗嘗看。」
謝釋淵皺了皺鼻子,他相信這世上不會存在一隻喜歡吃蔥的蛇。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秦姝又從一旁的肚包肉攤位擠了出來,看著他手中的餅說道:「不喜歡吃嗎?那你吃這個。」
緊接著大蛇手中的半個蔥油餅就變成了肚包肉,他輕輕一嗅,這樣就沒問題了,他喜歡吃肉。
兩人就這麼逛了三日,謝釋淵感覺他這輩子吃過的食物都沒這兩天吃得多。
秦姝坐在酒樓的窗戶邊上,揉了揉自己吃飽的肚子,伸了個懶腰,「正午了,也該開始了。」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鼓聲。
片刻之後,聲樂便響了起來。
秦姝從窗戶探出頭去,看著遠方清場的隊伍,眼睛一亮。
「來了!」
謝釋淵也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看著遠處裝扮精緻的名伶坐在花車上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緩緩走來。
侍女們拎著籃子,撒出無數花瓣,愣是給鋪出了一條花路。
雖說比起修仙界少了幾分仙氣飄飄,但此間的游花神卻多了幾分煙火味。
秦姝看得正高興,這時候她手中的木簪卻突然傳來一陣波動。
秦姝驟然驚醒,神識朝著遠處的花車掃了過去。
謝釋淵察覺到了秦姝這邊的動靜,看了她一眼,就聽秦姝說道:「阿章就在這群人當中。」
秦姝這麼一說,謝釋淵的神識也掃了過去。
只可惜他並沒見過阿章,也認不出她。
神識一掃而過,謝釋淵神色微變,「嗯?」
他竟然察覺到了一絲靈氣波動。
謝釋淵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秦姝,就發現不僅是他發現了,秦姝也發現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秦姝的眼中划過了一抹不可思議,輕聲說道:「阿章該不會在這一世也是修士吧?」
凡人間也是有修士的,就跟此前的秦無涯一樣,可以吸收玉石當中的天地靈氣。
「難道是阿仰教她的?」秦姝十分疑惑。
謝釋淵的神識範圍更擴大了些許,「並未察覺到阿仰的痕跡。」
在跟他說話的時候,秦姝自己的神識也探出去搜尋了一圈,得到的結論跟謝釋淵一樣。
「他竟然不在阿章身邊」謝釋淵有些驚訝。
如果自己和姝兒多年未見,他只會寸步不離。
兩人說話間,百花游神已經走到了他們的窗外,一個個名伶畫著濃妝,頭上簪滿了花卉珠寶,讓人移不開眼。
在十二花神從窗前經過的時候,秦姝手中的木簪也有了反應,秦姝的視線移向窗外,此時窗外的花車上杏仙正坐在車上慢悠悠地自窗前走過。
此時的她臉上帶了濃妝看不真切她的真實模樣,但方才她們察覺到的那一絲靈氣就在她身上。
「跟去看看?」謝釋淵問道。
秦姝點了頭,拍出一枚銀錁子在桌子上,一躍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四周的視線都看了過來,謝釋淵察覺到了,但卻依舊面不改色地跟在秦姝身後跳了下去。
兩人的動靜瞬間就驚動了周圍維持治安的侍衛,秦姝暗叫一聲不好,足尖在瓦礫上一點,便躥出去十幾米。
「翻窗習慣了,忘了這裡還是法治社會了。」秦姝無奈地道。
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用上仙術身法,只能用最普通的輕功
兩人的體魄優勢在,即便不用術法,飛行速度也極快。
等到將那些侍衛徹底甩掉,秦姝才坐在屋檐上跟謝釋淵互相對視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以後在凡間還是得收斂一些。」謝釋淵說道。
秦姝鄭重點頭,「那你要記得提醒我。」
謝釋淵無奈嘆息,「別說提醒你了,我方才差點破開了空間。」
秦姝:「」
「不然咱們也先將修為封起來?」
依著他們兩人的體魄,在凡人間幾乎可以橫著走了。
謝釋淵答應了,他先封了秦姝的修為,又封了自己的。
兩人手牽手擠在人群當中,四周全是來看游花神的百姓,這種感覺倒真像是的兩個一起來湊熱鬧的小夫妻。
到了夜晚,花車上亮起了大大小小的花燈,頭頂更是漫天煙火。
宮中貴人坐在城樓上,看著底下的盛況,只怕也只恨不能下來擠擠。
「還得是人間啊,修仙界可沒這樣的氛圍。」秦姝感慨道。
謝釋淵也跟著點頭,「你若是想來,下次我再陪你來。」
秦姝別過臉看向了他,眼睛裡亮晶晶的,「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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