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公在書房裡。
徐家三劍客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
從竹心說她和宋鶴鳴在遼宮綁架遼主時,他們就開始慌張了。
而他們對面的竹心今日格外地乖巧溫柔,一副聽話寶寶的模樣。
徐世子大腦飛快地運轉。
「所以在攻打大定府時,鶴鳴沒有受重傷。那為何……」
徐三爺立刻打斷徐世子要說的話。
「令明,別問了。」
他們的欲言又止好像激起了竹心的傾訴欲。
「因為他發現當年宋帥是被皇上害死的。」
「什麼?」
徐國公噌的一下站起來了。
那場針對趙氏一族精心設計的 陽謀。雖然證明了人性經不起考驗。
太祖覺察出來卻也因此遷怒宋、魏兩家參與的人。魏家直系被清空過繼的旁支,宋家爵位落到二房身上。原以為看在皇上的份上,太祖放過了先皇后姐弟。
沒想到他竟然是被……
徐國公顫聲問道,「是真的嗎?」
竹心低著頭一字一句地說,「耶律山奇親口承認莊親王傳的信。」
「莊親王?」徐國公愣了好一會又坐了下來。
之前他就有耳聞莊親王和遼國那邊走動密切。可滿朝文武與遼國來往做生意的又不止他一家。可沒想到能走動到這個份上。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去年他家老大被冤枉通敵的事。皇上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一場冤案。
徐國公心裡涼的很,手裡攥著垂到膝蓋上的衣襟。
他沉聲問道,「那鶴鳴有什麼打算?」
徐三爺驚恐地看著徐國公。
「大哥,別問。」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隨時準備給他答疑解惑的竹心立刻上線。
「這個我倒是沒問他,不過我猜大概率是準備屠龍吧。」
徐世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屠龍?」
竹心耐心給他科普。
「屠就是宰殺的意思。龍就是有個人,他總自稱是龍。連起來就是宰殺那個自稱是龍的人。」
竹心一邊說還一邊搖著花手。
「啊啊啊。」裴珩此時發動土撥鼠技能。
徐家三劍客與裴珩對視,心裡都在埋怨竹心。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當著徐家人/七郎面前說呢。
徐三爺緩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調。
「竹心,大嫂找你,你去慶心堂吧。」
竹心乖巧地跟眾人行了禮。
「那竹心先下去了,要是有什麼想問的,找我…」
話還沒說完,竹心就被轟了出去。
竹心走後,徐三爺虎著臉看著裴珩。
「這些事你知道多少?都參與了什麼?」
裴珩這邊也委屈。
「三叔,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竹心他們被困在遼宮。我和鶴鳴商量把水攪渾。定的計策是鶴鳴帶親兵,裝成西夏軍,奇襲遼國騎兵。沒想到他聽說竹心瘋了,也跟著瘋了。背了個敵將屍體冒充遼兵就進上京了。
這麼大的一場仗,實在瞞不住。可報給皇上又擔心遼國那邊會知道,況且原本昏迷不醒的定北侯還跑了。只好把事情縮小,說咱們帶來一股人騷擾,沒想到真的碰見西夏和遼國在打仗。然後又安排阿壽帶定北侯去西北求醫。」
徐三爺已經被氣笑了。
「敢情你就是參與個欺君之罪,人家謀逆還沒帶你。」
聽了這話裴珩有些不樂意了。
「鶴鳴回了幽州直接就安排他去西北找阿壽了,所以沒說上話。三叔放心,若是謀逆,鶴鳴肯定會叫上我的。」
他好自信,徐三爺想謝謝他。
徐三爺扶著腦袋。
「大哥還是問問宋家什麼意思吧?」這幾個人沒一個正常人。
徐國公點頭。
裴珩卻道,「爹,您千萬別問。他們不知道宋帥的事。還沒您們知道的多呢。」
徐國公心裡一下子就平衡了。
哈哈,孩子們要造反,表妹夫竟然還不知道。
徐三爺叮囑道,「七郎,你一定要看住鶴鳴。別反對他,若是一味的反對他只怕不會跟你說了。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三叔是暗示他當細作,都怪竹心。裴珩打起精神,三叔可不好對付。
「三叔放心,現在不是有消息定北侯求醫成功,不日就會回京嗎?等他回京了,我再問他。」
徐三爺看著眼前這個善於左右逢源的小白臉。小白臉以後會出息,這是肯定的。但徐三爺沒想到,鶴鳴他們這麼信任他。為了不兩眼一抹黑,徐三爺決定給他一個甜棗。
「七郎啊,三叔和你岳父一直很看好你,不然也不會把芷萱嫁給你。
哎,你們這幾個人裡面,沒見識的沒見識,衝動的衝動,不著邊際的不著邊際。
你可是他們的主心骨,對不對。他們要是沒有你,墳頭的草都不一定有多高了。真是夠你操心的了。」
徐三爺是個讀書人,可說話少了讀書人的含蓄,帶著武將的直白。直接往裴珩的心坎上夸。給裴珩誇得暈頭轉向的,家裡面一個,外面仨,雖然大不相同但都是不知愁的。終於有一個人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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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哽咽道,「三叔。」
徐三爺拍了拍裴珩的肩膀。
「好孩子。」
徐三爺他們打發走了裴珩,三個人圍在書房裡哀聲嘆氣。
「這九族……」
徐三爺這時神色淡漠且涼薄。
「徐家世代鎮守幽州,忠君為國時不還被冤枉通敵叛國嗎?大哥,這九族在與不在從來不是咱們說了算的。」
徐世子附和道,「爹,三叔說的對,兒子覺得鶴鳴沒有錯。」
徐國公虎著臉。
「你在這說他沒錯有什麼用?你自己反思反思,鶴鳴有事為何找他表妹夫,不找你這個表哥。」
徐國公氣哼哼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吃瓜落兒他家第一名,有事卻蒙在鼓裡。
徐世子聽了弱弱地說,「爹,你想想鶴爭,再想想表姑和表姑父。」
徐國公,「……」
出徐國公府,去宋國公府的路上。
馬車裡,裴珩瞪著竹心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子舒怎麼沒來?」裴珩嚴重懷疑竹心是故意的。
「不是跟你說了嗎?去看劉大人了。」
竹心偷偷觀察裴珩的神色,應該被徐家三劍客收拾得夠嗆。
「等宋鶴鳴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竹心低著頭像拆完家的哈士奇。
闖完禍就裝熊,是吧?裴珩指著竹心還要說話。
這時徐芷萱問道,「相公怎麼了?」
裴珩張嘴又不知該怎麼跟芷萱解釋。
「芷萱。」
芷萱笑得比糖果還甜。
「是不是他們又讓相公操心了?不過我家相公怎麼這麼厲害啊!能操得了這麼多人的心。」
裴珩不說話,抿著唇,依舊沒抿住他要上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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