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之上的緊張和忙碌,一點都不能影響京城民眾們的快樂。
在他們看來,暴雪已經成為了過去,最近一段時間天氣放晴之後,整個兒都暖和了起來,正好可以到處竄門走親戚,過一個歡快的春節。
當然了,窮人一般也沒有什麼好走動的,但有錢人和商人們卻是參加著一個又一個宴會,青樓和戲樓的生意特別的好,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
皇上是沒有心情過春節了,但皇太后有呀。
她一口氣叫了三個戲班子,輪流來宮裡唱戲。
同時她也邀請了許多的宗室和勛貴家庭,讓他們一起來看戲。
很顯然,素老闆的《梁祝》也肯定是在其中的。
《梁祝》出現了已經有兩三個月,許多戲班子都開始了排這部戲。
比如京城裡面最著名的十家戲班子,全都在排。
只不過本身《梁祝》的戲份就很考驗人,音樂和服裝等等配置同樣的考究,所以哪怕是在臘月的時候,已經有戲班子拿出了盜版《梁祝》,反應也不是很好。
不是沒有人去看,而是很多人去看,然後一邊看一邊罵,差點還把人家的戲台子給砸了。
戲班子一點兒都不敢掙扎。
能趕著花錢看《梁祝》的,必然大部分都是之前看過原版的,全都是宗室公侯子弟。
這些大爺小姐們的脾氣可不好,見到一道美食居然變成了一坨屎,侮辱了他們心中的經典,哪有留情面的道理?
連續開始演出的三家戲班子,全都享受了砸場子的待遇。
京城十大戲班肯定是要臉面的,因此他們排得比較慢,如果是質量很差也不會急著去騙錢。
到了現在的正月裡面,這些戲班子才陸陸續續的放出了《梁祝》,此時的效果固然還是不盡人意,可終究還算是看得了。
至少那些沒看過的,還有一些中等階層的男女老少們,看得是眼淚直流,大呼再來一場。
通常遇到這種情況,看過正版的人們,在聽他們講多麼多麼好的時候,都是冷笑一聲,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就是垃圾的架勢。
在這種時候,素老闆從江南再次歸來,在宮中獻藝《梁祝》,不知道勾起了多少人美好的回憶。
《梁祝》在宮外的首演,也就是頂多演了十五場而已,看了的人次還不到一萬人,更別說很多人都還是「霸占」名額重複觀看。
就這幾天,不知道多少家的戲樓找上了素老闆,想要跟她簽十場、二十場的唱戲協議。
倒不是他們不想簽多,而是知道自己沒有這麼能耐,獨占素老闆的《梁祝》。
以前人家就是戲曲九仙之一,現在更是基本上板上釘釘成為裕王世子的小老婆了,你敢強迫?
看那些文人士子不打死你!
像是過仙樓這樣的蕭素琴的老合作夥伴,能簽個十場都已經是謝天謝地,開懷大笑了。
只不過這苦了蕭素琴和戲班的成員。
準確的說,是苦了想要和柳銘淇多相處的素老闆而已。
其餘的戲班成員,巴不得一口氣演個一百場、一千場,然後高高興興的回家當小地主、小富婆,從此安度餘生。
不是開玩笑的,《梁祝》真的非常賺錢。
他們在江南只是演了三十多場,具體賺多少下面人肯定不曉得,但哪怕是戲班裡面一個打雜的小廝,人家都抱了二百多兩銀子回來。
二百多兩銀子都夠在帝京府遠一點的地方買下幾畝土地,修一個小小的院子了。
要是多賺一兩年,哪怕是打雜的小廝,到河北、湖北這些周邊區域,買下幾百畝上好水田,當一個小地主都不是問題。
大家演戲有多少是為了藝術?
絕大部分都是為了錢!
就連蕭素琴之前想著的,都是賺夠了錢自己就找個好人家嫁了,擁有自己的財富當保障,哪兒都受不了欺負。
所以現在越累他們越是開心,畢竟累了有收穫就是大好事兒。
……
柳銘淇這幾天也在走家串戶。
先吃了禮王二伯家裡的,再去睿王三伯家裡……最後還輪到他們裕王府當莊請客。
沒辦法,這就是禮數。
幸好來的人並不是很多,也就是五位親王的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不到一百人。
在別人府上的時候,他們可能不好談生意,但今天來到了裕王府,同柳銘淇一桌的八姑就開始問起來了。
「銘淇啊,這越是到春節,白糖就賣得越好,怎麼忽然這邊就不供貨了?」八姑道:「我們商號還等著給河北、山東的客戶發貨呢!」
睿王府以前只做高利貸,屬於是缺德生意的。
不過最近因為有了裕王府的商號,而裕王對各位哥哥都說過,自家兄弟,你們要賣這些東西,我們都儘量提供……所以睿王府最近也開始慢慢的做起了這種商貿生意。
和他們來往的,其實就是其它地方的利子錢、錢莊老闆們。
這些人家裡都有錢,而且捨得花錢,同時也要去維護一些客戶。
裕王府的這些新奇珍貴玩意兒,就最適合他們自己用和拿來送禮。
久而久之的,現在附近五六個省份的利子錢老闆和錢莊老闆,共計一百多家,都要找睿王府要貨。
每個月隨隨便便他們就能賺到兩萬多兩,可不是一筆小收入。
而且賺兩萬多兩不是因為這群老闆們的購買力不行,純粹是因為裕王府的產量跟不上。
也就是肥皂和廁紙能敞開供應。
像是花香精油、白糖這樣的王牌產品,每個月只能分配到那麼一點。
更別說是大白兔奶糖了,京城以外的富豪勛貴們基本上就沒有吃過——全都被京城的富豪貴族們給包圓了。
對於限量供應這事兒,大家本來沒有什麼怨言,可問題是現在白糖忽然就說快沒有了,可能要斷貨一段時間,你說怎麼不讓睿王府心急?
所以才有了八姑來問一問。
「我也沒辦法,湖南和四川已經被暴雪給襲擊了,甘蔗就在那兒運不過來,沒有原料怎麼辦?」柳銘淇攤開雙手說:「就現在生產的,都是之前我家巧蓮聰明,花大價錢拼命搶運回來的,再生產十幾二十天啊,就得斷貨。」
「可現在總是有的吧?咋了,你還當奸商,準備囤貨居奇的漲價不成?」八姑隨口污衊道。
她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姐弟之間開玩笑,可旁邊就有人看不順眼了。
「芷雨,你這是什麼語氣?什麼態度?銘淇是那樣的人嗎?」禮王世子柳銘觀當即駁斥道:「你連銘淇都不願意相信,那這個世界你還能相信誰?你不能侮辱銘淇的人品!」
八姑瞠目結舌,想要和這個書呆子爭辯兩句,又覺得自己說不過他,只能恨恨的閉嘴,對著桌上的食物就是一陣出氣。
柳銘淇對柳銘觀笑了笑。
很好。
小伙子很有眼力勁兒,就是要這麼維護新聖人!
眼下少年可不僅僅只有銘觀這一個鐵桿擁躉,隨著《勸學》散發了出去,全京畿地區起碼有成千上萬的讀書人瘋狂的崇拜這位聖人。
他們之中許多人容不得別人說柳銘淇一句壞話,一心把柳銘淇想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還是不用上廁所的那種。
要是這在網絡時代,那就太爽了。
柳銘淇在網上隨便說句話,都能讓無數人跪舔。
如果有仇家,都不用柳銘淇出手,他們就能懟得別人精神崩潰。
現在其實也一樣。
天下的輿論就掌握在文人學士們手中,他們都把柳銘淇奉為聖人,怎麼可能容忍別人說柳銘淇壞話?
剛才銘觀堂哥的表現,就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難怪朱熹這樣的人都被抬進孔廟了,腦殘粉的力量真可怕。
「這一次的大雪災真是可怕。」肅王世子柳銘曦岔開了話題,「整整六個省份都遭殃了,四川乾脆就封起來了,天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說朝廷已經派鐘相前去主持賑災了,希望能力挽狂瀾吧。」
柳銘璟聽著就笑:「也該鐘相去,不然全部交給葛魔頭,恐怕四川又要掉一波的人頭了。」
柳銘曦非常喜歡佛學,最討厭的就是殺生。
他聞言皺眉道:「葛總督實在是太血腥了,一點都不知道佛家的寬恕之理。這樣長久下去,恐怕佛祖會怪罪的!」
「佛祖怪罪不怪罪我不知道,但這一位卻是皇上喜歡的干臣。」璐國公柳銘華說著自己的小道消息:「聽說最遲明年,他和劉仁懷兩人就要入京成為副相。」
「啊?」
八姑來了興趣,「那豈不是有六個相爺了?」
「不會,應該是南宮相要退了,畢竟六十一二的人了。」柳銘華道,「算起來只增加一個,倒是不多……咱們這兩年不是受災嚴重嗎?皇上也擔心邊境不穩,所以提葛松道為副相,專門提點軍務,也好保得邊疆安寧嘛。」
「這倒是,他都打了快二十年的仗了,沒有一年不去剿滅那些叛亂土司土人部落的。」八姑覺得很有道理。
「佛祖說,眾生平等,他這樣做是不對的。」柳銘曦道,「那麼幾十萬的土人之中,難道就沒有冤枉殺害的人?說不定這一次的暴雪就是……」
「咳咳!」
柳銘淇趕緊把他給截住,「來,來,今天的烤乳豬非常香,大家趁熱吃!」
這位佛家善人越說越離譜了,眼看著就要說是葛松道的報應。
但他難道沒有想到,葛松道的報應只會在西南三省,而不會蔓延到江西、安徽、湖北和湖南。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話,那你豈不是在說這是皇帝無德引發的報應?
當然這裡都是一家人,也知道去告一個親王世子是沒有用的,人家不當官又不當政,說幾句閒話有什麼問題?
可最怕這話被有心人給利用了,引發不好的動盪,那可是不好。
柳銘璟也反應了過來,拿著筷子給柳銘曦夾了一快肉,「先吃東西!然後我們兩兄弟多喝幾杯……快點啊!」
被兩人這麼一打岔,柳銘曦的話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是悻悻的作罷。
旁邊禮王二子柳銘辛見狀心中一陣冷笑。
就這樣的人也當世子?
不過是比我命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