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一碗燕窩粥,外加一個粗糧饃饃,一個雞蛋,景和帝無比懷念自己的奶茶加蛋糕早餐。
但他卻忍住了。
最近吃了兩個月時間的這種「艱苦」一日三餐,再加上適當的鍛煉,讓他足足瘦了二十斤,身子不知道爽利了多少。
連帶著一些身上的小毛病都消失了,感覺就像是自己回到了三十幾歲的樣子。
他這才知道為什麼柳銘淇會信心滿滿的讓他如此做。
一邊感嘆著柳銘淇這小子很有才,另外他也在問身旁的老太監,「趙壽啊,今兒是銘淇訓練千牛衛和羽林衛的第一天吧?開始了嗎?」
看了看蒙蒙亮的天色,趙壽點頭說:「應該開始了吧?德王殿下也不是偷懶的人。」
景和帝沉吟了一下,「走,趁著還有一會兒才去乾清宮,咱們去看看!」
「是!」
趙壽趕緊外出安排了。
沒多久,一群千牛衛便守衛著皇帝,大家一起徒步走到了太和殿西面兒,也就是右翼門進去、敬思殿的北面兒。
這裡有一大片的空地,約莫有二三十畝。
現在柳銘淇就把它列為臨時的訓練區域,專門訓練一百個千牛衛和他的兩百個退役繡衣衛侍衛。
這也是處於保密的設定。
皇城裡面平日裡是有人進出的,柳銘淇可不想把自己的訓練內容泄露了出去。
要是那些草原外族也學到了,我豈不是為虎作倀?
景和帝進了右翼門,居然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他有些納悶兒,不該是大喊大叫著操練,然後做著各種訓練的嗎?
怎麼靜悄悄的?
走近了一瞧才發現,這三百個軍士,全都按照一定的距離排開,站成了一個方塊的隊形。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倒是挺規整的。
可是這一動不動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讓人把柳銘淇給叫了過來。
結果等到千牛衛過去,找了一陣子,卻在隊伍的最前列停了下來,和那裡的人說了幾句話,便又跑回來了。
「回稟陛下,德王說他正在和隊員們一起訓練,不能自己違背規定條例,所以暫時不能來見駕。」
聽著千牛衛的回答,景和帝笑了,「這個小子,還挺倔的。」
說著,他還直接往前走過去了。
直接走到隊伍的最前面,景和帝便看到柳銘淇、柳銘璟和熊大寶三個人,全都筆直的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也是一動不動。
見到了皇帝,下意識的就有人鞠躬了下去,「參見皇上!」
有了一個人帶頭,「參見皇上」的聲音頓時不絕於耳。
柳銘淇無奈的只能轉身了過去,大聲道:「剛才沒有保持站姿的,全都給我圍著這個操場跑三圈,然後回來繼續站著。」
「是!」
這些千牛衛和羽林衛也算誠實,凡是動彈了喊叫了的,全都跑了出來,然後就圍著邊上跑了起來。
皇帝這才笑道:「銘淇,你這可是對君父不敬呀!我都過來了,他們打個招呼,又算得了什麼?」
「陛下,禁軍訓練的時候,都是這樣嗎?」少年疑惑的問,「無論怎麼訓練,只要一看到您,就得停下正事兒打招呼?那打仗的時候怎麼辦?」
景和帝一下子就不高興了,「你這什麼意思?難道我會去戰場上搗亂嗎?這不是沒有打仗嗎?」
柳銘淇搖頭,「這可是規矩。陛下你難道沒讀過細柳營的故事?您這樣不行啊!打擾了我訓練。」
「切!」
好吧。
景和帝連柳銘淇的話都學會了。
他不屑的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麼名堂來!」
說著,皇帝轉身就走了。
實際上他還是有點覺得丟面子。
畢竟這麼多人因為他而受罰。
但他同時也有些好奇,柳銘淇把這種筆直站立的方式拿來訓練,是不是有點兒戲了?
不該是打磨身體、認真的訓練各種技巧嗎?
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
現代軍隊最重要的一個訓練要素,不是什麼技能,而是團隊的服從。
捏成團的拳頭始終比一根手指更有力量,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怎麼要才能讓軍隊成為一個拳頭,太多的人只知道理論,卻不知道訓練方法了。
當然在漫長的歷史長河裡面,也有過許多支這樣的軍隊。
比如我大秦虎賁。
比如驃騎大將軍去病的麾下騎兵。
比如「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岳家軍。
比如戚繼光的「戚家軍」。
都是其中的典範。
可一旦創始人不在了,那麼基本上這些握成一個拳頭的軍隊也不在了。
維持最久的大秦軍隊,從武安君白起算起,也不過不到一百年的歷史而已。
這裡面就有很大的不確定因素,存在著人亡政息的感覺。
恰好現代的軍隊就極力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願意把絕大部分的軍隊都訓練成同樣素質的軍人,然後無論是誰帶兵,都能擁有一批高素質的軍人,這樣在打仗方面就有了保證。
最典型的便是德國和日本的戰前常備軍隊。
倘若以後他們補充的兵源都是這種素質的話,日軍不好說,但德軍是能直接干翻北極熊的。
這些軍隊的訓練方式,在外人看來是霧裡看花,可在幾十年之後,各種檔案解密了,從後世看過來,卻又沒有那麼神秘了。
柳銘淇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們勉強培養成一個半合格的現代軍人。
為什麼是半合格?
因為柳銘淇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教他們各種文化知識。
在古代玩這種,耗費太多精力不說,而且還不一定有效果。
你想要讓一群成年了的千牛衛學習各種文化知識,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故而柳銘淇訓練出來的,頂多是有其形,而無其神了。
但就是這樣的軍隊,應付古代的戰爭也是綽綽有餘,更別說講究配合和團結的橄欖球比賽了。
說了那麼多,其實訓練的第一步就是站隊形。
別小看了這一點。
往往這就是一個服從命令的開始,也是一個講究整體的開始。
這個跟「齊步走」是一樣的道理。
然後才是各種左轉、右轉、向右看齊等等。
只要把這一套全部給貫徹好了,這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都還不知道這些人一個月能不能訓練成功呢!
……
接下來的連續三天,柳銘淇都讓大家站隊列。
哪怕是正在下雪,也不允許動彈分毫。
老實說,要不是下命令的人是經過了皇上同意的德王,要不是德王以身作則,每一次都站在了最前面,從來不偷懶,他們早就牢騷滿腹了。
就連柳銘璟和熊大寶也不理解這個站隊列的重要性。
每一天站了三四個時辰下來,雖然是上下午分開的,腳卻也都徹底僵硬了,差點都走不動道。
回家泡澡過後,兩人還一起吐槽柳銘淇,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把大家當成了試驗品。
見到他們這幅模樣兒,柳銘淇不覺嗤之以鼻。
他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經過接近兩年時間的調理和鍛煉,身子骨已經非常強壯了。
可他這麼一天間歇著站七八個小時,仍舊感到有些吃不消。
如果他沒有見到那些站小子連哨的子弟兵戰士們的樣子,恐怕他也會覺得自己太過苛刻了。
但人家子弟兵「三包一」的時候,經常站八個小時一動不動。
人家能行,為什麼自己等人就不行了?
論身體素質,這邊的羽林衛和千牛衛可一點兒都不輸給現代人。
因此少年鐵下了心,一定要讓他們站好隊列,然後再說別的。
要是這一關都過不去,還怎麼訓練精銳部隊,怎麼讓他們去打敗球場上的敵人?
……
小氣的皇帝在柳銘淇面前吃了鱉,實際上也一直關注著他們。
聽說侄兒別的什麼都不做,就是讓他們站隊列,然後中途恢復休息一段時間,接著又站隊列,不覺是哈哈大笑。
「趙壽啊,你說銘淇是不是個傻瓜?」景和帝笑得很開心,「就這麼像是木頭人一樣的站著,傻乎乎的,還大家每天回來都要叫苦連天……他這是幹什麼?培養大家吃苦受罪的精神嗎?」
趙壽也在笑:「老奴覺得德王殿下畢竟是沒有在軍隊之中呆過,像是玩鬧一樣的想當然訓練,當然是有毛病。」
「對嘛!」
景和帝一拍手,「咱們就等著看吧!過了春節正月之後,我就讓他展示一下訓練成果……哈哈哈,到時候他可不要怪我嘲笑他!」
趙壽此時卻又多了一句話,「不過陛下,德王從來都不是那種瞎鬧的人,您說他這一次,是不是還有什麼後續妙招沒有用出來?」
「切!他能有什麼妙招?」景和帝一點也不信,「千牛衛和羽林衛是我們大康訓練最精良的禁衛軍,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們極大的提高的?沒有了!銘淇不過就是在硬生生的胡亂實驗而已,不用擔心!」
景和帝雖然沒有打過仗,可是他卻明白一個道理。
專業的人才能做專業的事情。
將軍才能訓練好士兵。
你一個都沒有當兵吃飯的局外人,想要做得比大康最優秀的將軍都要好?
打死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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