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還是有很多神奇之處的。
給柳銘淇的感覺,就像是現代打仗的時候,有那種迎著槍林彈雨衝鋒的勇士,但子彈和炮彈卻從來不招呼他一樣。
現在的柳銘璟,就有點這樣的味道。
「喂,銘璟。」柳銘淇湊過去了一點,「如果下午的時候,他們比上午還要兇猛,你能頂得住?」
「有什麼頂不住的?」柳銘璟滿不在乎的道,「我生來就是為了這些大場面存在的!錦州城一戰,就是我柳銘璟流芳千古的戰役!」
說到了這兒,他有點眉飛色舞的:「原本以為江南一戰、還有奔襲整個遼東,就是夠我炫耀一輩子的了,哪曉得還有這麼激烈殘酷的攻防戰在等著我!銘淇,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夠意思!」
「你不擔心我是帶著你來送死的?」柳銘淇苦笑道。
「那又有什麼好可惜的?」柳銘璟聳聳肩,「我可不願意就這麼老死在病床上!戰死在沙場,乃是我軍人的最好歸宿!」
「你可不是什麼軍人,你是親王世子。」柳銘淇曬然一笑,「不過說實在的,你覺得我們這一次有獲勝的希望嗎?」
「怎麼沒有?」
柳銘璟三兩口又吞了一個包子,含糊不清的道:「銘淇啊,你只算了我們的死傷數量,外面的室韋人難道死傷比我們小?開什麼玩笑!一枚木柄手雷只炸死他們一個人,他們的死傷都比我們多!
我們吃不消之前,難道他們就能撐得住了?扯淡吧!別忘了,前兩天的夜襲之中,他們就已經死傷了三五萬!現在他們還能有多少人來堆這個絞肉機?」
嗯。
絞肉機這個詞,也是柳銘璟跟著少年學的。
怡王世子向來以接受新事物快速而聞名。
「可怕的不是他們現在的人啊!」柳銘淇搖頭道:「問題在於,我們是孤立無援的,而他們卻可以有源源不斷的援軍過來!現在距離冬天下雪,差不多還有二十天到三十天吧?足夠他們再用騎兵增援五萬人了!這可是要命的增援!耶律立隼再傻,也不可能不找國內的援軍的!」
柳銘璟點點頭,「這的確是麻煩,如果我們在外面,繼續騷擾他們的話,可能會情況好一些……呃!?」
他本是無心之語,忽然間他和柳銘璟就齊齊的眼睛一亮。
「羽林衛!!」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正在船上待命的五千羽林衛。
他們不就是用來在關鍵時候發揮力量的嗎?
要說打狙擊戰,游擊偷襲什麼的,羽林衛之前可是跟著柳銘璟他們幹了差不多半個月,各種戰法完全熟悉,而且他們戰鬥的地方就是在這錦州城周圍!
這一趟可謂是輕車駕熟。
以他們之前接受過的游擊戰的精髓教導和實踐,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
不要羽林衛殺掉室韋援軍,或者和援軍同歸於盡,只要能拖住他們的步伐,那就已經是大功告成。
「可是,他們恐怕不會出來吧?」柳銘璟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他們不受我們指揮啊!」
「皇上他們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我?」柳銘淇曬然一笑,「不就是這群人是掩護咱們撤退的嗎?帝國親王、親王世子、東北總督……這些人,可不能死在這裡,對吧?肯定是這樣的!」
柳銘璟嘿嘿一笑。
誰都不傻。
皇帝派了五千羽林衛和江南精銳騎兵過來,連人帶馬足足占據了十艘大船,但卻一直不發揮作用,只是呆在船上,為的是什麼?
難道就是為的震撼敵人,牽制他們的兵力?
白痴才那麼認為!
肯定是為柳銘淇他們撤退準備的。
之前柳銘淇沒有說破,是因為他覺得可能用不著這一招。
但現在柳銘淇卻覺得,自己必須要使用這些人了。
雖然有點對不住這群將士們,會讓他們有很多的死傷,但相對於整個錦州城戰場、相對於整個遼西走廊來說,這樣的犧牲也是必須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
連柳銘淇和柳銘璟都準備好了犧牲,這個天下,除了皇上,還有誰是不能犧牲的?
慈不掌兵。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笑過之後,柳銘璟又問道:「可是他們不願意出來怎麼辦?你也知道的,他們這群人,只以皇上的命令為準。皇上不說話,他們恐怕不會動啊!」
「這個簡單!」柳銘淇,「寶哥和張哥手裡,一定是有皇上的密旨的!讓他們幫忙下令,羽林衛就會聽從。」
「呵呵!」
柳銘璟看白痴一樣的看他,「你覺得他們兩個比羽林衛更好說話?」
羽林衛是皇帝的親軍。
但熊大寶和張勤卻是千牛衛,是皇帝親衛。
而他們兩個更是千牛衛校尉,是為皇帝看守房間門的貼身侍衛!
這樣的人,如果都能被柳銘淇給策反,那簡直是見鬼了。
柳銘淇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困難的,你看我的!」
說完,他就叫人趕緊把熊大寶和張勤請了過來。
兩人過來的時候,柳銘淇還看到熊大寶的左手上纏著繃帶紗布。
「寶哥,你怎麼了?受傷重不重?」柳銘淇皺眉道。
「沒什麼,不過就是被幾個兔崽子的飛刀擦了一下。」熊大寶滿不在乎的道,「草!現在他們也知道用詐了!我是躲過了,可後面兩個兄弟卻丟了性命……唉!」
說到這兒,熊大寶收拾好了情緒,笑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
「今天上午的戰況你們已經看到了,相信為了活捉我,他們接下來的幾天,一定會用同等強度,甚至更兇狠的來進攻錦州城。」柳銘淇道,「如果我們沒有對策,那麼我們就會一天天的被消耗,但室韋卻能不斷的獲得補充,從而活生生的把我們給拖死。」
熊大寶和張勤點點頭,沒有插嘴。
他們知道柳銘淇還有後話。
「剛才銘璟提醒了我,室韋的消耗是比我們大的。」柳銘淇道:「如果我們能阻止他們的援軍到達,或者是儘可能的延緩他們的腳步,那麼熬到了大雪紛飛的時候,錦州城就有一點生機。」
兩人再次點點頭。
柳銘淇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我需要你們下令給在船上的五千羽林衛,讓他們儘快在遼東半島登陸,殺向敵人的後方,用游擊戰法,實現拖延殲滅敵人的目的。」
張勤聽到這話,想也不想的搖頭:「我們沒有指揮他們作戰的權力。」
「你們是有讓他們過來掩護我們撤退的權力吧?」柳銘淇問道。
兩人不說話。
柳銘淇沒管他們,繼續道:「如果我答應你們,等到事有不殆的時候,我願意和銘璟一道,抓著廖石聰和張鐵兩人,一起坐上方磊的熱氣球逃離升天呢?」
熊大寶和張勤睜大了眼睛。
「你們看。」柳銘淇說道:「這些人,本來就是為了我逃生準備的。現在我願意用更加安全的方法逃生,他們就沒有了用處……現在我們反過來,把他們用在了突襲戰上面,你說他們是不是能發揮更好的效果?說不定錦州城就能守住,我們也不用逃跑呢?」
兩人互望了一眼。
然後張勤說話道:「殿下您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下官卻做不到!因為陛下曾經交代過,他們的唯一使命就是救你們出去,別的任何時候都不動。」
柳銘淇望向了熊大寶,熊大寶趕緊移開了眼睛。
「那就是沒得商量囉?」柳銘淇問道。
「對不起!」
張勤堅定的搖頭。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現在我們答應了你,倘若到時候您不乘坐方磊的熱氣球逃生,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好吧!」
柳銘淇點點頭,忽然間變了臉色:「動手!」
張勤和熊大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十幾個大漢直接就撲了上來,把他們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底下。
饒是他們體質驚人,也差點被當場壓昏。
兩人趕緊掙扎著:「殿下!殿下……殿下你幹什麼?放開我!!」
大意的熊大寶和張勤,此時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因為柳銘淇調集的是在這面城牆上面的投彈手們,而這些人,恰好都是索玄的兄弟們——擅長摔跤的摔跤手。
被他們給近身壓住了,別說是熊大寶和張勤,就是柳銘璟也掙扎不開。
外面的人趁機把他們的雙手雙腳給捆住,然後才有人在他們的身上到處亂摸。
不一會兒,就把熊大寶和張勤衣服夾層裡面的印章和兩張寫著蠅頭小字、並且蓋上了玉璽的紙條。
兩張紙條一模一樣,顯然是可以發布兩道命令。
「成了!」
柳銘淇交給了旁邊的索玄,「你趕緊去找人把我剛才寫的文書給謄抄上去,拿一張紙條附上,順便再蓋上他們的印章,寄出去!」
「是!」
索玄二話不說的下去了。
張勤和熊大寶的嘴巴里都被塞進了棉布,見狀「嗚嗚」的大喊,卻是連動彈都不得。
等到兩刻鐘過去,索玄跑了回來,柳銘淇才示意人把兩人的束縛解開。
「殿下!」
「銘淇!!」
毫無例外的,兩人同時的叫了起來,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惱怒。
「好了好了。」柳銘璟在旁邊當好人,「事情都這樣了,你們懊惱有什麼用?剛才你們來之前,我們已經寫了奏章,發向了京城,向陛下表明了我們做的事情,這些都由我們一體承擔,和你們無關!」
「不是!」
張勤咬著牙道:「殿下您這是陷我們於不忠不義,這讓我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人世中?」
「糊塗!」
柳銘淇看著他,搖了搖頭:「張哥,寶哥!人生在世,要有春秋大義,要懂得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讓那些刻板而又不符合實際情況的東西,束縛住你們的心靈!」
頓了頓,他搖手道:「先不要說話,你們想一想!我剛才說的,是不是有道理?是!你們的考慮也對,皇上也想得對!按照他們的計劃,我很有可能就逃得出去!
但這個城裡的老百姓呢?那些老人家,那些小孩子呢?他們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已經和我們殺紅眼的室韋聯軍,會放過他們嗎?
如果說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那也就算了!如今明明我們還有辦法,有可能去拯救這麼十來萬民眾的生命,為什麼不去試一下呢?
皇帝的命令,朝廷諸公的命令,真的就一定對嗎?真的可以讓我們能放棄十萬人的性命嗎?我不認為是這樣的!
不到最後一刻,不到我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了,我絕對不願意放棄他們,哪怕是一個人!這是我做人的尊嚴,任何人都沒辦法剝奪!!」
幾個人的身邊是沒有大康守軍的。
不過一群侍衛,還有皇家橄欖球隊的隊員們卻是在。
他們聽到柳銘淇的話,情不自禁的點著頭,眼神中也有著說不出的光芒,說不出的敬佩。
一個帝國親王,能這麼替老百姓著想,並且甘願冒著違背聖旨的罪責去幫助他們,這樣的人,才值得他們為之效命,為之送死!
本來熊大寶和張勤是很憤怒的。
可是聽到柳銘淇這麼一番肺腑之言,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實際柳銘淇也挺壞的。
他現在是把兩人給架在了架子上,不讓他們下來。
兩人如果一旦反駁,那就是證明他們心中沒有老百姓,可以殘忍的拋棄十萬老百姓的性命。
這一點,是他們絕對不可能容忍的。
「好了!」
柳銘璟趁機又說話道:「事情都這樣了,你們就算再想改變什麼也遲了!命令已經發了出去,而且印章和另一張中旨你們也肯定找不到的!所以何必為過去的事情懊惱?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能更好的守住城池吧!」
熊大寶沉默了一陣,終於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張勤一言不發,直到他們商量得差不多了,才沉聲問道:「殿下,你讓他們怎麼做?」
這個「他們」,當然就是羽林衛和江南騎兵的精銳。
柳銘淇點點頭道:「我讓他們分成兩隻隊伍,一部在乞顏高原和吉林之間活動,另一部則是直接衝進吉林。讓敵人的戰線拉得越長越好,所以越深入越好。這樣我們的迴旋餘地更大一些。」
「可是他們已經深入敵後了啊。」張勤道,「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包圍,而且人數又少,不容易啊!」
「這個你就要相信他們之前跟著你們學了很多東西了。」柳銘淇笑了笑,「再則,你以為他們的老百姓像是根據地的老百姓一樣啊?室韋對這些邊區的老百姓可不好,他們絕對不可能積極的幫忙通消息的!
再說了,他們打的就是特種作戰,如果連隱匿自己的行跡都做不好,那還打什麼?不如直接回家種紅薯好了!」
「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室韋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做,所以一開始肯定能讓他們吃個大虧。」柳銘璟道,「等到弄得他們心驚肉跳,疑神疑鬼的時候,我們的目的不就達到一半了嗎?至於說犧牲,那也是在所難免!吃了這碗飯,就不要想著什麼安全穩當。」
「嗯……」
張勤微不可聞的點頭,然後驀的站了起來:「那下官就先回去了!他們說不定馬上就要進攻了!」
說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得出來,這位刻板嚴肅的千牛衛校尉,哪怕已經被說服了,心中還是有點怨氣的。
熊大寶苦笑了一聲:「我也回去了……你們放心,他就這個脾氣!過了就好了!不過你們也要說話算數,事有不殆的時候,一定要走!這也是我們最後的心愿了!」
等到熊大寶的背影消失,柳銘璟的笑容馬上一收:「這個不好搞啊,如果城破,他們好像是要殉國?」
「有那麼容易嗎?」柳銘淇嗤之以鼻,「我能抓他們一次,就能抓他們二次!到時候直接把他們給綁上去,他們死不了!」
柳銘璟不覺啞然失笑。
這個銘淇啊,歪主意還真是多!
不過今天這個事情,也就是這麼解決才最好了!
……
為了更好的和泳池小姐姐們交流,俺今天去跑步了一下,想鍛煉成強健的八塊腹肌去吸引她們。
結果我想多了~~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