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樓。
進入了冬天,京城裡面仍舊是燈紅酒綠。
白天大家都不願意動彈,但晚上確實精神百倍。
各種酒樓、花樓真是人滿為患。
大康對於這樣的消費是非常注重的,也願意讓大家多消費。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創造錢的流通,然後有更多的人可以得到工作。
別的不提,一個著名的花樓每天吃的、用的,姑娘們的各種開銷等等,都是從外面買的。
這些就能創造不少的就業,讓許多老百姓、店鋪商人得到好處,朝廷也能收取一些稅賦。
在大康,偷稅漏稅的不是少數人,但前提條件是你不要被抓住。
一旦抓住了,那個罰款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搞不好的直接就進去了,需要花大價錢才能贖回來,然後產業還得被直接封了。
其實大康的商稅並不高,如果是一些賣菜、賣米、賣雞鴨魚的農民們,他們挑著擔子進城來,還不用繳納稅費。
但偏偏就是有人會這麼做,喜歡在刀尖上跳舞,然後被抓了又一下子慫了。
當然,在京城裡面,敢於挑戰大康朝廷的人還是很少的。
哪怕你是宗室,被抓住了宗人府能教育得讓你懷疑人生。
哪怕你是勛貴,朝廷的大佬們也會毫不留情的處罰你。
哪怕你家裡是朝中大佬,這也正好給朝中大佬的政敵抓住機會,狠狠的參一本,讓你家的擎天柱轟然倒塌。
更別說京城裡還有最為恐怖的兩大存在法家治理的帝京府衙門,以及繡衣衛衙門。
帝京府衙門就不用說了,那是柳銘淇和柳銘璟這樣的風雲人物,抓進去之後都要打爛屁股的存在,尋常的宗室勛貴子弟聽到就得嚇尿褲子。
他們的經費有許多都是出自於京城的商稅。
哪個商家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害得他們的經費和補貼縮水了,就算是法家大佬不說話,底下的人也會毛的。
繡衣衛衙門也是一條咬人不叫的狗。
惡狗。
他們比起帝京府衙門來更加的陰險。
因為沒有執法權,所以繡衣衛衙門都是抓到線索就送給帝京府衙門,然後帝京府衙門查抄之後,分一點朝廷的獎賞給繡衣衛這是皇帝和朝廷都允許的合作方式。
據說這種合作方式是太祖就同意的,因為他說這樣做才讓大家都有動力,去抓捕一些違法,維護朝廷的秩序和利益。
……
「好!」
「太棒了!」
「跳得太好了!!」
「夢姑娘你最漂亮!」
「小妞兒……呃!」
一個從外地來的紈絝子弟,正想像是在家鄉一樣說點輕薄話,馬上就被身邊的朋友給捂住了嘴巴。
他本想要掙扎,可看到朋友嚴厲慌亂的眼神,只能是放棄。
片刻之後,朋友才鬆開了他,不等他說話,就厲聲道:「松平,你想死就明說,不要連累我!!」
叫松平的男子嚇了一跳,「怎麼了,二哥?京城的窯子不能這麼叫?」
「屁的窯子!這叫花樓!京城最頂級的花樓之一,你少拿你們貴陽的低檔次東西來比較!」二哥壓低了聲音:「還有,你要記得,能在這裡成為頭牌的一群姑娘,千萬不要去想著在口頭上占便宜輕薄!不然惹到了你惹不起的人,你爹都救不了你!」
「嚇……」
松平嚇了一跳,「她是哪個朝廷大佬的禁臠?」
二哥搖搖頭,「不是!但她的男人更加厲害……是裕王世子!」
「裕王世子?……啊,是德王殿下!?」松平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是他老人家?」
「別提了,那些狗東西嚷著殿下破壞了祖宗的規矩,所以硬要他降級,所以又變回了裕王世子。」二哥臉上也露出驕傲的神情:「但咱們京城的老少爺們兒,有一個算一個,誰不敬佩王爺帶著怡王世子、岩國公等人出生入死,殺得倭寇哭天喊地,殺得室韋人鬼哭神嚎?」
「是是是!」
松平精神一振,眉飛色舞的道:「德王爺簡直是天上戰神下凡!在浙江幾百人就殺得十萬倭寇丟盔卸甲,甚至更召喚了火神相助,直接燒死了五萬兇殘的倭寇!
在東北也是如此,帶著數萬散兵敗將,堅守在三十萬室韋人圍困的錦州城裡!雖然是英勇強悍,卻實在是因為敵人太多,寡不敵眾。
當時德王爺都下了死戰命令,想要以身殉國的!沒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金吾衛方大將軍從天而降,和他們裡應外合,趁著室韋人大意,趁夜偷襲,反敗為勝!
最妙的是他勇敢的放棄了錦州城,和寧遠城夾擊殺了十幾萬室韋軍不說,更在錦州城裡面布下天羅地網,又燒死了進城的數萬豺狼虎豹,真叫一個痛快啊!」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就曉得,柳銘淇在外的征戰軌跡,已經被天下廣為流傳,哪怕是偏遠地方的貴州,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而只要是正常的年輕人,都會覺得德王爺實在是太牛皮了,一個人力挽狂瀾,擊潰了所有的外寇,無愧是全大康的聖人偶像!
嗯,這個世界還沒有偶像這個詞,但意思是這樣的。
二哥心中感嘆之餘,又好笑的道:「你對裕王世子這麼了解,卻不曉得他的鳳流韻事吧?這可是不完整的喲!」
松平來了興趣:「還請二哥指教,您給我說說,我也好回去跟他們那群土包子吹吹牛……」
「好!」
二哥滿意的點頭,指了指已經回到座位上喝茶的靚麗少女道:「就拿她來說吧!她叫夢心兒,今年十七歲,跳舞歌唱尤其是一等一的好,是朱雀樓最為頂尖的花魁!但她最出名的卻並不是這些,而是一首詩!」
「詩?」
「對啊!你知不知道裕王世子他老人家也是詩壇大家,被譽為千古難得一見的詩詞宗師?」
「當然知道呀!我還會背他寫的所有詩呢!」
「那關於這朱雀樓的呢?」
「朱雀樓?當然是《朱雀樓之太白入夢來》呀!」松平好笑的道,「我怎麼可能不懂?今天我請你帶我來,就是要來看看這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朱雀樓啊!」
「那你曉不曉得當初裕王世子為什麼寫這首詩?」
「聽說是為了一位……額!?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女人?」
「對了!」
二哥笑了起來,滿是京城人的驕傲:「你啊,就是見識少了!正是為了夢可兒姑娘,裕王世子殿下才寫了這首詩,她可是裕王世子殿下的心頭肉啊!」
「哎呀!」松平驚駭了起來,又是滿臉的懊惱:「那我豈不是唐突了佳人?還無意中得罪了德王爺他老人家?」
「這倒不會,夢心兒在這邊跳舞歌唱,經常也會遇到這種事兒,只不過人家不會計較。」二哥顯得很是消息靈通的樣子,「裕王世子殿下馬上就要迎娶側妃了!再下一步,等他迎娶妾室的時候,肯定有夢心兒一份兒!到時候大家可見不到她的絕世歌舞囉!你的運氣挺好,還能看見聽見!」
「嗯!!」
松平重重的點頭,再望向夢心兒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色.迷迷感覺。
不過他才看過去,便見到有一個侍女在夢心兒耳邊說了什麼,夢心兒臉上露出了驚心動魄的歡喜,然後站起來,一溜煙的就跑了。
滿場的客人,她招呼都不打,提著裙子拔腿就跑。
咦?
跑這麼快,難道是裕王世子到了麼?
松平忽發奇想道。
……
松平想得還真不錯,就是柳銘淇來了。
夢心兒滿心歡喜的跑到了柳銘淇所在的小樓,但上樓之後,卻又開始遲疑了。
在走向房間的時候,本身是一臉欣喜的她,逐漸變成了面無表情,直衝沖的穿過了門口的大柱、樊山和索玄,推門而入。
看到柳銘淇的一瞬間,她還情不自禁的冷哼了一聲。
柳銘淇正在對面的窗戶看熱鬧,見到了小丫頭,不覺是滿心歡喜:「心兒,好久不見啊!」
「你也知道我們是好久不見啊?」夢心兒看著他就來氣,眼眶馬上紅了,「你說你在外面也就算了,這都已經回京了差不多一個月多了,卻從來不曾找我。你這是把我當朋友的樣子嗎?」
「天地良心!我沒有啊!」
柳銘淇當即就露出委屈冤枉的表情。
少年現在已經是演戲高手,他當然不會告訴夢心兒,他之前的確是沒有想起這個小姑娘來。
但又不是說不喜歡她,而是相對於喜歡不喜歡女孩子這種小事兒,比不上自己要做的大事重要。
如果換成了天下安寧,比如說我大宋仁宗年間,那柳銘淇恨不得死在女人身上,柳銘璟在他面前都得跪服!
可惜現在不行啊。
大康周圍都是餓狼,最厲害的惡龍已經開始在西方開始萌芽,說不定一二十年、三五十年就殺進來了。
想想1840!
想想1900!!
想想1931!!!
神功是沒辦法抵擋槍炮的,哪怕是最強悍的騎兵也根本抵擋不了現代化武器的摧殘,那是劃時代的碾壓,也是科學的碾壓!
大康絕對不能重蹈覆轍,至少要讓它有征服全世界的能力,柳銘淇才能輕鬆一些。
在此之前,別說是夢心兒了,就是柳銘淇最愛的小姐姐,他也只能把她藏在心裡,沒有多少時間去懷念。
當然了,此時他肯定不能這麼講。
那是作死的行為。
畢竟今天少年過來,可是有求於人的。
惹得小姑娘不高興,那還搞個屁?
所以柳銘淇臉上帶著慚愧和歉意,上前拉住了夢心兒的小手,道:「你不知道啊,心兒!我這一回來就被一群老頭子蹂躪折磨啊!他們天天逼著我想要我認罪!我都好不容易才活著離開天牢,然後又被我爹娘禁足,不准我出府!
好不容易有了點時間,結果柳銘華那個王八蛋,竟然敢當面掃我面子!我怎麼可能退縮?……於是我屁股又被宗人府打得開花了!這不?我剛剛好了一點就來找你,這是百分之百的真愛啊!」
現代人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說甜蜜話從來不吝嗇。
古代人都講究翩翩君子,講究風度……實際上都是屁話,這群悶騷男都希望女人來倒貼。
事實上倒貼他們的女人還真的很多。
最著名的就是柳永了,那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偶像,吃軟飯的宗師!
但柳銘淇卻不一樣,他一向都是主動出擊,從來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就像是對待平等人一樣的對待女孩子,當然就會讓女孩子感受得到尊重。
這也是為什麼巫夜霜都肯嫁給柳銘淇的原因!
夢心兒雖然見多識廣,可一個大名鼎鼎的親王,一個聖人,一個英雄,如此不要臉的說出肉麻的甜言蜜語,她又怎麼能抵擋得了?
所以她的臉蛋兒一下子就紅了,越發的顯得嬌俏可愛。
「哎呀,你放開我啦……這麼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小丫頭的聲音像是蚊子一樣,你不好好的去聽,都不容易聽清楚。
這也充分的說明了,她根本就不在意,或者還很喜歡柳銘淇握著她的手兒。
俗話說得好,二八少女情懷總是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