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帶著兩人往裡走,路過了一間又一間雅間,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大廳內。大廳內已經坐滿了人,有幾桌人正在那推杯過盞,聲音極大。
小二將兩人帶到了二樓一個被屏風隔開的雅間,兩人點好菜後,小二便退了出去。
南悅樓的菜點也有著濃重的江南風味。他們的特色乃是糕點。
一盤小巧的糕點都捏成了各種動物的形狀,精巧玲瓏,惟妙惟肖。一隻拇指大小的刺蝟都能捏出了九十九根刺。
魏蘭看著眼前的糕點,雙眼都冒著光,欣喜道:「這就是江南嗎?這糕點好精緻。」
李明義直接拿起筷子夾走了盤中的一隻小鴨子,就吃起來,說道:「也就江南那幫人才會將饅頭做成這種中看不中吃的樣子。」
魏蘭有些生氣,怒道:「你就知道吃。」她將盤子中的糕點拉得離自己近了些,不讓李明義吃。
「你怎麼還護食呢?」
「要你管。」
正當兩人在這邊糾纏的時候,屏風外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說書先生開嗓了。
大廳中安靜下來,只有那說書先生的話在廳中迴蕩。這說書先生講的乃是太祖領兵驅除韃虜的故事,講到精彩處,大廳中掌聲陣陣。
李明義兩人在那靜靜地聽著,只是不同之處是,魏蘭聽得很認真,李明義則是把桌上的糕點都吃了。
說書先生在講到太祖在并州大破北牧丞相脫脫的時候,敲響了醒木,轉到了後台休息。當下便有小二拿著盤子開始來到食客中間求賞錢。
魏蘭轉過頭看了眼桌子,發現桌上的食物都被李明義吃光了,瞪著秀目:「你怎麼把東西都吃了?」
「我要補充氣血啊。」李明義毫無羞恥。
魏蘭大怒道:「你補個鬼的氣血。你現在這身氣血都還要好久才能吸收。」
「不要生氣,再叫就是了。」
正當李明義喊來小二想再叫一份糕點讓魏蘭帶走之時,樓下傳來了琵琶聲。
琵琶清脆而又不突兀,如一名二八芳華的女子踏著歡快的腳步,在那風和日麗的春光中行走。少女在溪中嬉戲,少女隨風而舞,輕快而又活潑。
聽到琵琶聲,魏蘭立刻就忘記了食物,好奇地推開了屏風來到欄杆邊觀看。李明義也跟了過來。
只見一女子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衣裙,頭帶面紗,正在說書先生剛剛所在的台上演奏著。這女子雖帶面紗只露一雙眼睛,但李明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這是一位故人,一位他十分熟悉的人。
「這是什麼樂器?」
「琵琶。」
李明義回答了魏蘭的話,直接倚靠著二樓的欄杆欣賞起眼前的美人與琵琶。
琵琶聲停,滿座皆靜。
「彈得好!老子有賞,小姑娘再給老子彈首破陣曲。」
大廳中一個俊俏的少年打破了現場的安靜。少年粗狂的話語和他俊俏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彈琵琶的女子起身,雙腿微蹲,行了個簡單的禮,說道:「這位公子,今日只彈一曲。」
「哎,什麼今日一曲。老子有賞。好好彈。」
少年直接將一錠十幾兩的銀子丟到了小二的托盤上。
見到那少年李明義瞬間眼睛一亮,開口調侃道:「哪來的窮酸,就十幾兩銀子也想讓謝姑娘再彈一曲?」
「你大爺......」少年十分生氣,抬頭看到了調侃他的李明義,卻是一喜,罵道,「你這個混蛋居然還沒死。」
魏蘭好奇地看著眼前和李明義有著七分相像的少年,轉頭向李明義問道:「你認識他?」
李明義笑了笑,沒有理會魏蘭,只是對樓下的少年說道:「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
「來來來,既然沒死,下來喝一杯。」少年開心地在樓下喊道。
李明義剛想答應,對面二樓雅間內又走出一名年輕公子,與樓下的少年也有著幾分相像。
年輕公子開口說道:「謝姑娘每日只彈一曲,喝多了酒就別來這鬧事。」
一看到那年輕公子,李明義和那少年瞬間就來了精神,直接異口同聲道:「關你屁事!」
年輕公子被他們罵得一愣。
彈琴的女子乃是謝雅蓉,她見到李明義原本十分開心,但見他和年輕公子起了衝突,趕緊勸說道:「兩位莫要胡鬧,這是西涼王世子......」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喝酒的少年瞬間就來了情緒,直接說道:「世子咋的,世子就可以多管閒事了?」
李明義立刻跟上:「就是。整日跑到酒樓里聽曲,還管別人喝酒。簡直就是丟西涼王的臉。」
「對,太丟人了。還好意思站出來,我要是他早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他聽曲還不付錢。」
少年立刻跟上,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世子聽曲怎麼要付錢?」
「也對哦,世子刷臉就行了。」
「世子有臉嗎?」
「小白臉哇。」
那西涼王的世子王明仁,越聽越氣,指著李明義怒罵道:「你難道付錢了?」
李明義手一揮,一根簪子飛出,直接插到了謝雅蓉的頭上。
李明義豪爽的說道:「這簪子價值數百兩,送謝小姐了。謝小姐彈一首《無恥之徒》送給世子大人。」
謝雅蓉從頭上取下這根熟悉的簪子,內心雀躍不已。
樓下的少年見李明義一出手就是幾百兩,也被嚇到了,說道:「數百兩,你哪來這麼多錢,不會是吹牛吧。」
李明義說道:「吹牛你個鬼。你以為老子是世子大人嗎?這麼厚臉皮。」
「那倒也是。」少年說了句,轉頭朝向謝雅蓉又添了一句,「不過謝姑娘,你也不能信他,他這人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李明義指著那少年罵道:「你大爺!你個粗坯知道什麼,你讓謝姑娘自己說,那簪子值不值幾百兩。」
謝雅蓉將那簪子又插回了頭上,他聽兩人這麼肆無忌憚的懟世子,世子卻只是怒而不言,就知道這兩人跟世子關係不簡單。也就不再拉架,看起好戲來。
李明義問起簪子,她如實說道:「這簪子確實值百兩。」
李明義當下來了精神,對著那少年說道:「咋樣,這是不是比你那十幾兩銀子值錢。」
少年也是光棍,說道:「行,老子認栽。世子大人你呢,現在就剩你沒付錢了。」
王明仁被他們逼得沒法,從袖子裡摸出了幾兩碎銀,丟給了一旁的小二。西涼王府地處西涼不是個富裕的地方。王明仁作為王府世子,每年只有五百兩銀子的吃穿用度。
這些用度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足夠,但對於王明仁這位已經開始主持西涼王府事物的世子來說,卻是遠遠不夠。
這銀子已是王明仁身上所帶的全部銀兩。他一拿出來就知道躲不過眼前兩人的奚落。
李明義搶先開口道:「我看到了啥,銀子,世子大人居然給銀子了。」
少年立刻跟上:「看這樣子絕對超過一兩了!」
「呸,那至少有二兩,二兩!」
「世子大人的銀子可不是一般的銀子啊。」
少年睜大了眼睛,裝作驚訝的問道:「世子大人的難道更值錢。」
李明義大聲說道:「廢話,那銀子帶著世子大人的體香,至少能值二兩一錢。」
「二兩一錢!那是二兩一錢!世子大人居然拿出了二兩一錢!」
李明義立刻跟上,說道:「就問你,這二兩一錢,夠不夠情謝姑娘再唱一曲。」
「呸!」少年說道,「你當謝姑娘稀罕世子大人的體香不成?」
「世子大人體味重,隔著老遠都聞到了,能不讓人稀罕。」
少年說道:「那倒是!一股臭味。」
謝雅蓉見這兩人越說越離譜,趕緊勸說道:「你們別說了,我給你們彈一曲就是。」
李明義一口拒絕,說道:「不需要!你現在要是彈了,別人還以為你喜歡世子大人的臭味呢。」
「就是,正常人誰受得了那股臭味。」
此時王明仁已經不想聽這兩人胡扯了,轉身回到了二樓的屏風後面。
李明義和這少年見他離開,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正想繼續奚落他一番時,屏風後傳來了一個威嚴的女聲。
「王明義、王明理,兩個混小子,給我過來。」
剛剛還在那侃侃而談,一副勝利者姿態的兩人,立刻閉上了嘴,眼中露出了一絲無奈與恐懼。
原本一直在看好戲的魏蘭看著樓下的少年,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拉了拉李明義的袖子,問道:「他就是王明理?」
李明義沒有理她,只是與樓下的少年一起聳拉著頭,無精打採得往剛剛那個聲音傳出的包廂走去。
魏蘭看著樓下的少年,又看了看李明義,跟上了李明義的腳步。
大廳中看戲得食客們此時開始討論起李明義兩人的身份來。很快的大家都知道了,這兩人乃是西涼王的二子和三子,王明義和王明理。也只有這兩人才敢如此擠兌西涼王的世子。
至於一句話能將兩個頑劣的公子鎮住之人,其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謝雅蓉見李明義一走,匆忙收了琵琶,也往二樓的雅間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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