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並非是蠢人,他在山東能和東南對峙多年,能力自然也是有的。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以他的經驗來看,確實和山蒿先所說的那樣,東南死磕山東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不大是不大,依然是有這個可能性的。
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蘇澤的進攻目標真的是山東怎麼辦?
罷免言官,取消國子監,李成梁在京師的一系列行為,可以說是將大明的讀書人都得罪死了。
李成梁很清楚,之所以自己還能繼續執政,主要靠的就是自己手裡的新軍。
也是靠著這支新軍,所以李成梁才能把控住明廷局勢。
李成梁很清楚,什麼是自己的根基。
而新軍也和舊時代的軍隊不同,舊時代的軍隊主要靠的是士兵,很多古代名將把自己的親信部曲打光了就一蹶不振,所以古典主義時代最看重的是下屬的榮譽和忠誠。
但是在現在這個時代,戰爭比拼的不再是士兵的勇猛。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五城,如果我們不能團結起來對付東南,那就會被蠶食殆盡了!」
而山東是李成梁的老巢,大量的兵工坊都在山東,一旦山東丟了,就算是還握著新軍,那戰鬥力也會衰落不少。
所以李成梁自己也很清楚,無論是誰都無法承受再丟失河南和陝西的損失了。
山蒿先很清楚,交給軍情處去打探消息,怕是等到東南新軍打過來了,他們的情報也還沒送過來呢。
他捂著腦袋說道:「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東南的主攻方向,讓軍情處繼續搜集情報,等搞清楚了再議。」
那時候自己只需要遵守上面的命令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思考這麼多複雜的問題。
其實不僅僅是酒樓,整個京師街頭都是緊鎖的店鋪,很多店都已經關門了。
到底要不要支援河南,要用多大的力度去支援河南?
佟安是親眼看著明廷一步步走到這一步的,他留在國子監的原因,就是想要看到最後的結局。
山蒿先對未來感覺到了悲觀。
山蒿先發出振臂一呼,也讓李成梁再次動搖了。
但是山蒿先繼續說道:
「大將軍!我大明的局勢,就如同六國之於秦。」
李成梁實在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國子監變成了軍校,曾經暢談國事的學子都不見了,這些依靠學子們的酒樓哪裡還有存活的空間?
佟安回想起這裡曾經的輝煌,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這份民意,也是依然有很多文官繼續在李成梁麾下效力的原因。
李成梁的心再次亂了,他再一次懷念起當年帶兵打仗的日子。
這些年來,蘇澤一直都用的這種蠶食戰術,一部分的吃下了明廷的地盤。
如今還敢開著大門做生意的,基本上都是有靠山的商人。
這又是一個抉擇。
京師國子監,如今已經改成了京師武備學堂。
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臉,交易完成後就立刻離開,一旦有巡城的吏員出現就躲進黑暗中。
如果下了重注支援河南,萬一山東空虛被東南攻打了呢?
如果只是象徵性的支援,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先讓軍情處去打探消息,那就等於李成梁不願意現在做決斷。
山蒿先想了半天,最後還是以《六國論》最後一句話作為結尾,留下這句話後離開了大將軍府。
當年的同學會已經蕩然無存了,京師的戒嚴比往年更嚴重,才過了新
年路上就無比蕭條。
「河南和陝西,和我們都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如果不支援他們,那等到陝西和河南都被貢獻,僅僅靠著山東京畿和遼東,如何對抗東南?」
為什麼自己進了京師,反而比在山東的處境更困難了?
可一旦東南真的動手了,再支援陝西或者河南就晚了。
不過這些店鋪門口也很乾淨,佟安明白這些店鋪都改成了夜裡開門。
李成梁能夠代替李春芳上台,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大明上下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姑息政策了。
祥子已經在學堂門口等著他了,佟安上車之後,祥子立刻說道:
解散國子監後,佟安大部分同年都退學了,不過佟安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說完這些,李成梁直接站起來,走向後宅。
而山蒿先張大嘴巴還想要再勸,但是話又說不出來,只能長長的嘆息一聲說道:
「苟以天下之大,下而從六國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國下矣!」
指望軍情處的情報,還不如等前線的戰報。
「祥子,今天是最後一趟了?」
所以山東是李成梁的命根子,他不敢去賭,也捨不得去賭。
佟安點點頭,祥子立刻拉著綠包車,向城南跑步而去。
山蒿先說的自然是沒錯,從丟失湖廣,到丟失漢中,再到丟失巴蜀,如今雲貴也投降了。
武器裝備,後勤補給,這都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
今天輸一個府,明天丟一個省,再這麼輸下去,京師讓給東南算了。
明廷的軍情處,是在東廠的基礎上,成立的部門。
現在京師到處都是「鬼市」,好好的店鋪白天不敢開門,因為一開門就會被稅吏盤剝,都改成了夜裡賣東西。
國子監邊上的酒樓都關著門,有的掛著轉讓的牌子。
這個部門對應的就是東南的情報站,不過從張居正成立了這個部門之後,長期都沒什麼像樣的成果。
李成梁解散言官和國子監,也是因為明廷中很多官員都認為之所以李春芳執政一事無成,就是因為這些言官在拖後腿,讓朝廷無法形成統一的力量來對抗東南。
商人根據販賣的商品不同,聚集在特定的街道上,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打開燈罩,吸引路人過來買東西。
「先生,還是去顏先生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