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坐在百戶府中,對林默珺交代自己出行後長寧衛的事情。看書否 m.kanshufou.com
蘇澤說道:「東奧島的開荒還要繼續,過幾日你就安排林長靖帶著琉球國書入供福州,將龍涎香獻給陶公公。」
這是早就已經計劃好的事情,林默珺點點頭,琉球人都被安排在東奧島上,隨時準備入貢福州。
林默珺對東奧島也非常上心,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島上,她對蘇澤說道:
「如今曲蹄人的荒田已經開墾完畢,島上的紅薯已經種下了,按照你的吩咐這段時間最近一直在收攏流民上島,如今島上已經有兩千多人了。」
蘇澤滿意的點頭,有了這些人手,東奧島上更多的土地被開墾出來,雖然還不能自給自足,但是很多設施已經可以建造出來了。
東奧島上的船塢已經升級成長寧衛這樣的干船塢,在林宗遠的帶領下,長寧衛的木匠全部遷往了東奧島。
林宗遠也收了更多的學徒,此時都在林宗遠的帶領下繼續拆解東奧島上殘留的倭寇船隻,對這些船隻進行改造升級。
「那些佛郎機人還是要看好的。」
林默珺點點頭說道:「已經將他們分開了,按照你的吩咐,將島上編成保甲,每一保里都安排自己人監視,對港口也嚴加管制,不會讓他們跑了。」
蘇澤放心的點頭,阿方索船長和皮埃爾神父已經習慣了留在長寧衛,但是新世界號上的其他船員還是偶爾鬧上一鬧,他們很多都是阿方索船長在馬六甲僱傭的當地土著,不少都是亡命徒,現在將他們安排在東奧島上,自然要嚴加看管。
這些日子林默珺一直按照蘇澤的吩咐,在東奧島上招募流民,現在也小有成效。
蘇澤繼續說道:「長寧衛的諸多產業就請諸位兄弟多費心了,如果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就去府衙找顯揚兄弟他們幫忙。」
林默珺點點頭。
「我離開之後,衛學就交給陳朝源和林清材了,他們是我縣學的同學,學問也不錯,每個月來衛所幾天授課,衛所的孩子要開蒙就送去衛學好了。」
「城裡的事情就交給顯揚兄弟多擔待著了,城裡的幾家鋪子則交給德清兄弟管理。」
「武夷山上的茶園平日裡就交給周管事,不過隔三差五還是要派自己人巡查,今年的茶葉全部製造成紅茶。」
林默珺繼續點頭,她已經將蘇澤交代的事情記錄下來,不知不覺中長寧衛的產業已經這麼大了。
「我從福州辦完事情,就直接啟程去南直隸了。」
林默珺沉默了一下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先去南京國子監報道,辦了入監之後我打算在江浙看看,大概今年的秋天就回來。」
從福建前往南京路上就要兩個月時間,一來一回就是四個月的時間,不過蘇澤知道自己的根基在長寧衛,這一次出去蘇澤準備看看江南和浙江的形勢。
另外還要探望一下方望海,蘇澤打算繞道去淳安看一看海瑞,這樣算下來秋天能回來就不錯了。
等到蘇澤說完了,林默珺看著他欲言又止,等到蘇澤站起來走到門口,林默珺這才說道:
「路上保重!」
蘇澤向林默珺揮手道別,他返回家廟收拾東西,又是和九姑婆和林彩娘一番道別。
「阿澤哥!」小蘿蔔頭林良珺衝進了家廟,他將一套儒衫遞給蘇澤說道:
「這是我哥送你的!」
蘇澤看著這套藍色的儒衫,是按照他的身材裁剪的。
林良珺說道:「這是我哥請教陸嫂子親手做的。」
「真是的,剛剛她為什麼不親手交給你,非要讓我再跑一趟。」
林良珺的眼睛一轉說道:
「阿澤哥,你這次出門能帶上我嗎?我保證不調皮搗蛋!」
「不行!」
蘇澤斷然拒絕,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出行本身就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
林良珺是衛所的繼承人,林默珺也不會讓他涉險的。
小蘿蔔頭失落的低下頭,蘇澤看著自己的第一大弟子,安慰說道:「等我從南京回來,會給你帶禮物的。」
「那可以說好了!」
林良珺變臉一樣的抬起頭,生怕蘇澤返回和他拉了勾,然後迅速衝出了家廟。
蘇澤又叮囑林彩娘照顧好九姑婆,林彩娘也眼角噙著淚水答應下來。
林默珺專門給蘇澤挑選了二十名身強體壯的軍余作為護衛,領頭的是一名叫做林德陽的小旗,他也是鳥銃手隊伍中的神槍手,射擊水平和開了掛的蘇澤差不多。
林德陽攜帶一把從月港買來的短銃,說是短銃也有手臂長,用布包裹了纏在在腰間。
這些軍余都攜帶了這種短銃,不過都用布條包裹。
不過鳥銃是最後的秘密武器,他們主要還是隨身配刀,這些精兵光是站出來就讓普通土匪膽寒,這一路上蘇澤也有了安全感。
二月二,龍抬頭,蘇澤在祠堂祭拜完畢,就在護衛的陪同下騎上了於二公子贈送的馬,浩浩蕩蕩的向福州城而去。
陶公公過了年之後,就搬去了福州城中督辦修葺市舶司,接下里的事情都在蘇澤的計劃中。
琉球閩人三十六家後人之一的林長靖手持琉球國書和勘合,乘船抵達福州城。
陶公公站在碼頭上迎接了林長靖這一行琉球使臣,林長靖向陶公公獻上了龍涎香。
鑑定這是真的龍涎香後,陶公公大喜過望,他立刻安排傳遞軍情的驛站馬不停蹄的送往京師。
緊接著陶公公又和林長靖約定了朝貢的事情。
朝貢貿易不是自由貿易,約定了貢期之後朝貢國才能來港,而且來港之後交易的貨物也都是商議好的。
林長靖向陶公公提出,琉球國和以前一樣,貢香料、木材,這一次多貢布匹和象牙寶石等物,這些陶公公都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林長靖向陶公公提出,請大明答貢的時候只回絲綢和生絲,賜銀賜錢也全部都折算成絲綢,這讓陶公公猶豫了起來。
朝貢國向天朝上國朝貢,天朝上國也要回贈禮物,這就是所謂的「答貢」。
其實朝貢和答貢就是一種交易,只是套上了進貢的外殼罷了。
林長靖提出只用絲綢答貢,其實就是提出讓大明只用絲綢來交易。
一直以來,大明朝的絲綢都是最暢銷的貨物,無論是倭國的大名還是西方的貴族,都瘋狂的迷戀絲綢。
對於林長靖的請求,陶公公表示需要上奏朝廷才能答覆。
雙方約定在九月份入貢,同時陶公公還表示,若是能搜集到龍涎香還可以入港散貢。
林長靖立刻表示回去之後會傾盡琉球之力搜集龍涎香,這讓陶公公非常的滿意。
二月十五日,從泉州府出發的李贄也抵達了福州城內和蘇澤會和。
聽說蘇澤要去南京國子監,不少準備也去南京入監的舉人紛紛找上門來。
今榜第二的黃懋沖和今榜第三的趙秉忠都找上了蘇澤,他們也都是準備去南京國子監入學的,也都相約和蘇澤同行。
一行中三個舉人,再加上李贄這個國子監博士,還有四人護衛的家丁,整個隊伍立刻膨脹到了百人。
眾人看到蘇澤的護衛精銳,提出讓林德陽統一帶領這些家丁,編練在一起結伴而行。
檢查了前往南京國子監報告的文書證明,眾人浩浩蕩蕩的北上,向南京出發。
不過如何去南京,還是要商量一番的。
這一次前往南直隸,眾人也都攜帶了不少福建的特產,這一行眾人都有官身,雖然不能住進驛站,但是過關和進城也沒人敢收他們的稅,所以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少,從什麼路線出閩就非常關鍵了。
李贄年紀最長,又是才從南京回來的,眾人自然要聽從他的意見。
李贄說道:「入閩有兩條路,分別是漢故道和宋新道,我這一次返回福建是走的漢故道。」
蘇澤腦海中浮現出地圖,他翻開一張古代地圖說道:
「卓吾先生所說的漢故道,就是當年漢武帝入閩所走的武夷山道嗎?」
李贄點頭讚嘆道:「汝霖果然博學,就是這條道,我在山中還見到了漢軍所立的碑文,那是當年武帝征閩留下來的。」
黃懋沖和趙秉忠都是第一次出門,他們都看向蘇澤。
蘇澤說道:「漢故道就是出武夷山入江西,翻過武夷山就能進入江西鉛山了,然後再從江西入浙,好處是這條路經過漢唐開發,沿途的村鎮很多,壞處就是要繞道江西,而這一路上的山匪也不少。」
「當年漢武帝征閩越國,漢軍走的就是這條古道,武夷山不高,大軍也能通行。」
黃懋沖說道:「走武夷山走就要從蘇兄老家延平府走,這一路應該很好走吧。」
蘇澤點頭說道:「延平府去年風調雨順,沒有遭災,匪盜也不多,這條路在福建境內應該是安全的。」
「宋新道呢?」趙秉忠問道。
蘇澤指著地圖說道:
「宋新道是到了南宋才開發的新道,這條路就是從福州直接北上,沿途經過寧德、福鼎,翻過閩浙分野的仙霞山,直接進入浙南的江山縣,這是趙宋修建的官道,但是仙霞山比武夷山陡峭,翻過仙霞山之後還要在浙南的山區穿行,這條路比武夷山道難走。」
李贄也點頭說道:「仙霞山之險要,當年唐末黃巢軍就是從這條路入閩的,最早的仙霞山故道可以追溯到唐末。」
「仙霞山非常難走,僅容一馬。進入關口後,嶺益陡峻。拾級而升,仿佛駕閣凌虛,步步皆險。據說可以和函關劍閣比擬,誠天設之雄關也。」
黃懋沖問道:「宋人詩詞中所說的仙霞關,就是此道?」
李贄點頭說道:「陸游、辛棄疾等人都曾經游過仙霞關,據說還能見到他們的石刻。」
謹慎的趙秉忠提醒道:「但是倭寇?」
蘇澤說道:「倭寇主要盤踞在浙東等沿海之地,浙南群山環繞,倭寇倒是不多,就是要防範山匪和礦盜。」
「礦盜?」
蘇澤點頭說道:「浙南山中多有礦盜私采,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可比山賊,而且比山賊更兇狠,官府剿滅不得。」
眾人又猶豫起來。
如果從出行安全上說,自然是和李贄回來一樣走武夷山道最好,這條路從漢武帝時期就開始開發,山道也更寬敞,缺點就是要繞路江西。
前年江西羅教叛亂,如今山中還有羅教殘留份子,李贄就差點遇到,還好家丁比較警覺才逃過一劫。
不過只要翻過武夷山,只要進入江西鉛山就一馬平川了,而鉛山是全國著名的紙業基地,富庶可比江南,以後的路就都比較通暢了。
走仙霞山這條路直線距離最近,但是關隘險要難走,浙南礦盜猖獗,但是仙霞山名勝古蹟眾多,又多有宋人石刻,這些也都讓年輕舉人們有些猶豫。
眾人看向蘇澤,將這個難題交給他決斷。
交給大家選擇吧。
1、走武夷山道
2、走仙霞山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