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沒能搬出天牢,陳觀樓很失望。
他還幻想著借太傅生病一事,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孫道寧和太子殿下太沒用。完全可以發動文武百官,形成輿論壓力嘛。老皇帝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意一下朝堂上的非議。
太傅生病,廚子改菜單,飲食主打清淡。太傅不答應了。
「老夫幾十歲的人,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少活幾年又有什麼關係。」
「太傅有所不知,若是不控制飲食,一旦爆發併發症,那真是生不如死。眼瞎爛腿這都是最基礎的,總之就是各種難受。太傅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太子殿下著想。太子現在正是最艱難的時候。太傅務必保重身體。」
陳觀樓出言相勸。就算太傅真的有一天眼瞎爛腿,也要等出獄後。千萬別在天牢併發症發作,天牢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光是太子的怒火,就夠天牢上下喝一壺。萬一老皇帝發癲,打算立一個關懷臣子的人設,一句話,就能讓天牢上下灰飛煙滅。
太傅跟著嘆氣。
「若非為了太子殿下,老夫又何至於如此。」
見太傅妥協,陳觀樓偷偷鬆了口氣。
聽勸就好!
崔侍衛調侃他,「你倒是有辦法,竟然能勸動太傅。」
「我哪有本事勸解太傅,是太傅掛念太子殿下,要為太子分憂,所以主動配合調養身體。」
「隨你怎麼說!太子那邊希望,太傅每天都能曬曬太陽,活動一二。這是御醫給的建議。」
陳觀樓大皺眉頭,讓太傅天天出門放風,真會給他添麻煩。天牢這麼多年,就沒有誰能夠享受天天放風的待遇。
可是東宮都發了話,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行,我來安排。天牢後面有一片院子,我讓人收拾收拾。」
「如此甚好!」
「那麼,太傅的安危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有我在,太傅安全無虞。」崔侍衛一身傲氣。他是五品武者,的確有傲的本錢。
陳觀樓瞥了他一眼,內心呵呵。
同樣是五品,蕭錦程明顯強於崔侍衛,還不是敗在了他手上。而且那已經是去年的事。
今年的他,已經修煉至《升天錄》第四篇,更強了。
區區五品而已,嘚瑟什麼啊!
他回到值房喝茶,看了眼值班表,問道:「怎麼沒見到劉涉,他人呢?」
「啟稟陳頭,劉涉請假了。」
「有說什麼原因嗎?」
問題一出,幾個人都默不作聲。
陳觀樓察覺不對,他指著肖金,「你來說,究竟怎麼回事?」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昨晚,劉涉跟東宮侍衛撞了一下。誰想到,就那麼一撞,撞出了內傷。那些東宮侍衛都是武者,我們只是普通人,誰都沒想到對方力道那麼大。」
陳觀樓蹙眉,「怎麼會撞在一起?」
「甬道狹窄,本來已經讓了道,誰知道對方還能撞上來。」
「分明就是故意的。」陳全小聲嘀咕了一句。
陳觀樓挑眉,「劉涉的傷要緊嗎?」
「醫官給開了藥,讓他休養一段時間,想來問題不大。」
「斷了兩根肋骨。」陳全再次嘀咕。肖金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前商量好,此事最好大事化小。同東宮侍衛翻臉,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惹來一身麻煩。
陳全不服氣,「我就是看不慣那幫人。」
「看不慣也得忍著。人家是東宮侍衛,每個人的出身要麼世家子弟,要麼就是軍中有貴人提攜。我們算老幾。和他們斗,斗得贏嗎?」肖金怒斥陳全,純粹是故意找事。
陳觀樓沒管二人的爭執,只說了一句,「將昨晚值班的東宮侍衛名單給我。」
「陳頭,這事劉涉都說了不追究。我的意思是,大家湊點錢,給他養傷。」
「陳頭,犯不著和東宮侍衛翻臉。」
「誰說我要跟他們翻臉。放心吧,我有分寸。」
陳觀樓的確很有分寸,他沉默了兩天,特意去看望劉涉,傷勢遠比肖金他們說的嚴重。留下二十兩銀子,叮囑對方好生養傷,不必擔心差事。
之後,他主動邀請崔侍衛以及東宮侍衛喝酒,醉香樓全套。
崔侍衛一看,挺上道的,欣然赴約。
酒桌上,雙方你來我往,好不快活。稱得上賓主盡歡,盡釋前嫌。
之後,雙方相處果然和諧了許多。
就在雙方蜜裡調油的時候,四個東宮侍衛遭遇了偷襲,沒死,也沒斷手斷腳,全是內傷,需要在床上躺一個月的內傷。
「是誰?究竟是誰膽大包天,膽敢偷襲東宮侍衛。」崔侍衛狂怒,目光從每個獄卒臉上掃過。事情一發生,他就懷疑是天牢這幫獄卒做的。
陳觀樓站出來,「老崔,就算你眼神不好使,腦子也不好使嗎?那四個人,全都是武者。你看看在場的獄卒,有哪個能和你的人對打還能毫髮無傷。別說對打,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他們四個人打。」
崔侍衛目光懷疑,最近沒得罪過任何人,真要說結怨,互相看不順眼,也就是天牢獄卒。
「不說別的,最近我們雙方相處得怎麼樣?還算和諧吧。我手底下的人光是輸錢都輸了多少,全被你的人贏了去。關係都到這個份上,誰會下黑手。又不是第一天上賭桌。肯定是外面的人做的。」
崔侍衛冷哼一聲:「外面的人沒膽子招惹東宮侍衛。」
「外面的人都沒膽子,我等獄卒就更加沒膽子。你不會真的以為是我們做的吧,你也太看得起我們這幫獄卒。我們討好你們好來不及,哪來的膽子敢偷襲東宮侍衛。他們都是武者。你知不知道武者在我們普通人心目中的份量?」
陳觀樓說的話,可謂句句在理,愣是挑不出半點毛病。
然而,崔侍衛卻堅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這幫獄卒肯定脫不了關係。
他清楚得很,這幫獄卒都是不差錢的主,收入甚至比他們東宮侍衛還要高,真是氣煞人也。你在鄙視人家地位低,人家卻在悶聲發大財。尤其是陳觀樓,頗有財力,還包攬了犯官古玩字畫的買賣。
這幫獄卒的確沒能耐偷襲武者,可他們有錢請人啊!
「此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必須的。必須查清楚真相,我全力配合!」陳觀樓義正辭嚴,周身仿佛有一層光芒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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