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橋一蹴而就,一封書信轉眼寫完。放入信封中,封口,以防有人偷看。
他將信封交給陳觀樓,「煩請陳獄吏轉交江圖,我等他回復。」
陳觀樓掂了掂份量,點點頭,「趙大人稍等片刻。」
他親自下了大牢,將信件送到江圖手中,告訴對方,「趙明橋在等你回復他,你趕緊過目,給個答覆。」
「趙明橋?姓趙的有什麼事問我。他害我進了大牢,他現在志得意滿,莫非是來看我笑話。」
「你認為他很閒嗎?眼下新皇人選還沒決定,你認為他會閒到有時間特意跑到天牢看你笑話嗎?宮裡頭哪件事不比你重要?」
陳觀樓一連串的質問,讓江圖臉色發青,有種被人打臉的疼痛感。
「既然不是來看我笑話,我和他有何瓜葛?」
「你看了信裡面的內容不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
「他說了,這事只能你和他之間,你們二人互相交流。屬於你們之間的秘密。若非顧忌你的安危,我就安排你們見一面。」
「本官絕不見他。見了他,我先唾他一口唾沫。」江圖恨恨道,暴力的撕開信封,看著信紙上的內容,臉色隨之連連變換,有驚訝,有恐懼,有慌亂,有不安……
陳觀樓瞧著對方表情變換,心頭猜測,莫非趙明橋戳中了江圖的肺管子,抓住了大把柄?
正要出聲詢問,誰都沒想到,江圖竟然將信紙卷吧卷吧,塞進嘴裡吞了下去。
陳觀樓:……
他吐槽了一句,「你至於嗎?你知不知道天牢甲字號大牢,以誠信為本。說不看就絕不看一眼。」
「陳獄吏誤會了,我是擔心內容泄露,牽連你們。」江圖諂媚一笑,笑得特別得不走心。
陳觀樓呵呵冷笑,誰信誰是狗。他問道:「要回復趙明橋嗎?」
江圖咬咬牙,在牢房內走動,一副猶豫不決難以抉擇的模樣,很是糾結。
陳觀樓也不催他,就是閒聊,「這都多少天了,宮裡頭還亂鬨鬨的。你猜,有沒有人趁機淫亂宮闈?」
「大家都忙著爭權奪利,哪有工夫去想那檔子事。不過,宮裡的侍衛說不好……有沒有這檔子事,過幾個月就看有沒有宮女肚子大起來,到時候一目了然。」江圖不走心的隨口說道,他還在為要不要回復趙明橋煩惱。
陳觀樓好奇詢問,「如果發現有宮女肚子大起來,怎麼處置?」
「直接處死!」
「男的也處死?」
「那是當然。尤其是男的,必須處死。不處死,就割了,進宮當閹人。」江圖不愧是老皇帝身邊的寵臣,對宮裡的各種規矩了如指掌。
「這些年你在宮裡進進出出,你老實說,你有沒有……你放心,我絕不往外傳。你身為先帝身邊的寵臣,肯定有機會對後宮女子一親芳澤吧。」
「那是……絕對沒有的事。陳獄吏,你可別胡說八道,冤枉我。我可是清清白白。我府上的女眷,姿色並不比宮中女子差分毫。我犯不著干那犯忌諱的事情。」江圖信誓旦旦,就差指天發誓。
陳觀樓信嗎?
他肯定不信!
「先帝常年不進後宮,嬪妃們就沒點想法?」
「你當後宮是什麼地方,你當後宮嬪妃都是什麼人?她們身系家族興衰,子女前程,豈能為了那檔子事情犯險?你當她們是無恥的青樓賤婦嗎,滿腦子除了男人就不知道別的事。陳獄吏,你的認知太過淺薄。」
陳觀樓氣笑了,老兄,這是聊天,閒聊,不帶人身攻擊的。
「江大人如此急切,莫非叫我說中了。」
「胡說八道。你休想從我嘴裡掏出東西。麻煩你回復趙明橋……我還是書信一封給他,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陳觀樓也不計較,吩咐獄卒提供文房四寶。
臨走之時,說了一句,「改明兒再和大人討論後宮趣事。」
江圖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再澄清,「本官沒去過後宮,你別冤枉我。」
陳觀樓哈哈一笑,揮揮手,帶著信件走出大牢。
趙明橋收到回復,卻沒有急於拆開信件。而是和陳觀樓閒聊了幾句。
陳觀樓隨口問了句,「你屬意誰當皇帝?」
「誰當皇帝重要嗎?」
「你不維護你的正統了嗎?」陳觀樓有些奇怪。
趙明橋呵呵一笑,「何為正統?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在我看來,為天下蒼生謀福,就是正統。」
咦?
這跟以前的說法不一樣了,是升華了嗎?
「是什麼讓你產生了新的領悟?」
「是你!」
「我?」陳觀樓大感疑惑,「我何德何能能成為你思想的源泉,你可別胡說,莫要牽連我。」
「是你對待皇權的輕慢態度激發了我,是你當年說的那些話啟迪了我。我身在官場,卻將自身抽離出來,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身邊的一切。突然發現……過往的一切,似乎出了差錯。」
「別說是我啟迪了你。從魯先生去世起,你心裡頭早就有了一道新的聲音。」陳觀樓堅決不承認趙明橋的思想蛻變跟自己有關係。就算真的有點關係,也別扯上他。
他尊重有信仰的人,敬佩有信念的人,但他不願意成為其中一員。
「行,我明白了,一切都同你沒關係。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希望哪位王爺皇子繼承大位?」
「不知道,沒想法。我都沒接觸過那些皇子王爺,我哪知道誰合適。這些都是朝中大老爺們該操心的事,你別來問我。」
趙明橋含蓄的笑了笑,拱了拱手,告辭!
直到上了馬車,他才拆開江圖的書信。看完書信後,吩咐車夫前往青陽公主府。
宮裡頭,朝臣們聚在一起,雖不像菜市場一般喧囂熱鬧,但絕對稱不上有秩序。亂糟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爭吵商量。
陳觀復來到於照安身後,悄聲說道:「我去看望了忠王殿下,至今昏迷不醒。」
於照安不動聲色地說道:「若是一直昏迷不醒,那麼就只能放棄忠王殿下。國朝不需要第二個昏迷不醒的皇帝。」
陳觀復低頭一笑,「於相下結論未免早了些。」
「早嗎?拖拖拉拉這麼多天,一點都不早。本相打算和李相好生談一談,三天之內將新皇人選定下。」
「三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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