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陳觀樓十分贊同對方的說法。
再次拿出公文,「同舟共濟第一步,先批條子。沒錢寸步難行。這麼多人在外面忙活,不準備吃的喝的禦寒的衣物,不用等外面的人攻擊,不用等內訌,你就會被群毆致死!到時候我敢保證沒人替你伸冤。最多給你家屬一筆撫恤金了事。」
刑部官員一臉不敢置信,指著對方,「陳獄丞,你你你,你分明是在威脅本官。」
陳觀樓拉著對方來到窗戶邊,開了一條縫,「你瞧瞧外面,現在大家幹得有多火熱,一會沒吃沒喝沒禦寒的衣物,就會有多暴躁。這裡全都是糙爺們,連個娘們都沒有。這麼身強力壯的男人聚在一起,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什麼事?」刑部官員膽戰心驚地問道。
陳觀樓呵呵一笑,「前進一小步就是暴亂,前進一大步就是殺官造反。但是,如果這時候有大筆錢撒出來,有吃有喝有禦寒的衣物再加上一點微薄的獎金,就能讓這股殺官造反的火氣轉化為祥和之氣,所有人都是朝廷的忠實走狗。你就說,這條子該不該批!」
「可是就算我批了條子,你也拿不到錢。」刑部官員再次強調這一點。
陳觀樓臉色一沉,「大人,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有錢!天牢有錢!這些錢就躺在賬面上。要用這些錢,必須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有合法手續。你的條子就是合法的手續!懂了嗎?不能讓天牢出血出力又出錢,對吧!
做事要懂得轉圜,要留有餘地,不能把事情做絕了。你做初一,就別怪人做十五!你不批條子,一會幾百條糙漢暴亂起來,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屆時,你就是罪魁禍首。宮想頭為了平息怒火,必定殺你祭天,還要誅你九族!你可想好了,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一點
這錢又不讓你出,只是讓你批個條子,走完手續!」
話音一落,陳觀樓直接將文書往對方手裡一塞,不管了。
說了這麼多,但凡腦子正常,智商正常,就該知道怎麼選。
陳觀樓就坐在辦公桌後面喝茶。
他是一點都不著急。
這會著急的人輪到了刑部官員。
他一手拿著文書,一手扶著窗棱,渾身貌似都在顫抖。
「你你你……陳獄丞,你膽敢坐視外面那幫獄卒暴亂?」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背後有侯府,你背後的靠山有多大,能保你不誅九族嗎?我是九品武者,你是幾品?大不了我不當這個獄丞,天大地大,我哪都能去。你呢,你拖家帶口,背後還有家族,你敢去哪裡?你連京城城門都走不出去!」
陳觀樓似笑非笑。
批個條子,就這麼大點事情,反覆說,浪費了多少口水。到現在還沒批!
這辦事效率,真叫人揪心。
這年頭的官,都是慫貨,一點擔當都沒有。
「他們真敢暴亂?」
「有什麼不敢的!隨便慫恿幾句,信不信就有人衝進來割了你的脖子。我保證這些人事後屁事都沒有!因為沒人看見,誰是兇手不知道啊!」
「六扇門就在外面。」
「你可以試試,六扇門的人會搭理你嗎?有句話叫做事急從權!大人,你缺乏歷練啊,沒見過大場面,沒處理過緊急情況?嘖!我倒是處理過幾樁緊急情況,那年廢太子,三大營的將士在外面耀武揚威,隨意殺人。那年好多人家都遭了大難。事後,朝廷可有追究三大營的責任?那些搶劫的,殺人的,強姦的,可有被問責?同理,今晚上多死幾個官,無人會過問!」
陳觀樓差不多將道理掰碎了揉爛了跟對方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懂事,可就白死了!
刑部官員咬咬牙,「好,我批條子!但是你不能要太多!」
「先給我批三千兩!」
「不可能!最多一千兩。」
「你打發叫花子啊!」陳觀樓怒火騰的上升。
兩人就多少銀子又吵了起來,沒完沒了了。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兩千兩。暫且就批這麼多。明兒一早,就能拿著條子去刑部提銀子。
「想要更多的銀子,你得找上面的人批條子。反正你認識孫尚書,直接找孫尚書批,一次批一萬兩都沒問題。」
陳觀樓聞言,當即翻了個白眼。
孫道寧要是有那麼大方,一次能批一萬兩,他何至於跟對方在這裡扯皮半天。
孫道寧那個吝嗇鬼,一次批個五千兩,就跟要了刑部的命似的。把錢看得太緊了!
「大人今晚就別走了!我讓人給你安排住處!晚些時候,等數據統計出來,查明了塌房的原因,明兒一早你直接上刑部匯報,說不定還能得個嘉獎。」
對方面色一暗,不指望嘉獎。只要上官不追究他批條子的事情就行了。
兩千兩啊!
那可是兩千兩!
是他權限能批的銀子的上限。
在刑部當差這麼多年,從未批過這麼多錢。
一想到上官過問此事,他此刻心灰意冷。
陳觀樓叫來錢富貴,將批條交給對方,「按照條子上的金額支取銀兩,叫後勤的人都動起來,趕緊準備吃的喝的還有禦寒的衣物。明兒一早,別的事都不用管,帶人去刑部把銀子提回來。少一兩我拿你是問。」
錢富貴答應下來,壓低聲音說道:「六扇門的兄弟正在查坍塌的房頂,說是發現了可疑的地方。大人,房頂坍塌,有可能是人為,此事如何是好。」
陳觀樓:……
他就知道,好好的牢房房頂,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塌房。他第一時間叫來六扇門的番子幫忙調查,果然做對了。
「此事不要聲張。叮囑陳全他們幾個,封鎖消息。嚴查丙字號大牢的犯人。再派人清點一下人員名單,看看有沒有少了誰。」
「大人是懷疑?」
「劫獄!肯定是劫獄!」
這年頭劫獄都玩出了新花樣。
尤其是丙字號大牢,年年都會發生劫獄的事情。
這回更過分,直接將房頂弄塌了。
塌了就塌了吧,塌個角落,人能鑽進鑽出就行了。
這幫劫匪做事一點都不講究,竟然將整座牢房的房頂都給弄塌了。
是欺負天牢無人嗎?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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