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知道,周圍很多人都看向這裡。
他沒有神識,但卻可以感受到這些人的氣息。
不知多少雙眼睛,注視著這一切。
他們注視著林淵,還有林淵面前的雲氏兄弟二人。
自然,雲浮海也在。
這等揚眉吐氣的機會,雲浮海怎麼能錯過?
他之前因為林淵而本命食心蠱碎裂,身受重傷,差點跌落境界,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而今天,終於可以揭穿林淵,報仇雪恨了!
可以說,整個風雲閣最恨林淵的,就是雲浮海了。
雲垂峰看著林淵,目光里露出五分嘲諷,五分殺意。
「真是遺憾,本以為你說的方長老可能是某個鎮守傳承地的老僕,隨著你繼承傳承,這老僕也跟隨了你,護你周全。但現在,原來你連老僕都沒有,還真是孤家寡人一個。」
雲垂峰冷笑,這就是散修的悲哀,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就算走運得了天大的機緣,卻也可能演變成滅頂之災。
昨日從五更天開始,他就一直注意著林淵的小院,直到現在月上中天,別說什麼魔宗長老,老鼠都沒跑進來一隻。
林淵為自己編造的謊言,終究要破滅了。
林淵不動聲色,看著雲垂峰一步步走近。
雲垂峰在林淵十步前站定,終究沒有走進小院。
他生性多疑,站在這裡已經足夠了。
作為第二境中期修士,這個距離下,他的法術已經可以發揮最大威力,林淵想逃是不可能的。
更別說,林淵身上還有他的追蹤印記。
「我不明白,你為何入戲如此之深,伱明明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妄言,卻為何信誓旦旦地宣稱有宗門長老來接應你?難道只為了苟活十日,這又能改變什麼呢?還是說,妄言的最高境界便是,連自己也騙?」
雲垂峰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抽出自己的長劍。
直到這一刻,他還在警惕四周,擔心可能突然出現的危險。
「你猜對了,就是為了苟活十日。」林淵聲音平靜。
在雲垂峰旁邊,雲浮海嗤笑起來:「虛張聲勢的狗東西,你是不是準備繼續編故事?來,請開始你的表演,我給你一炷香時間,你再編一個,看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動我!」
雲浮海心中滿是痛快,這一次,他們已經打定主意,任憑林淵再怎麼說得天花亂墜,他門都不會再信了。
此時,不光是雲氏兄弟,其它風雲閣弟子,確實也都心中懷疑了。
林淵真的在撒謊嗎?
他那些厚重瑰麗的故事,都是編出來的?
雲垂峰沒有打斷弟弟的嘲諷,他只是冷漠地盯著林淵,為了確認周圍沒人,他甚至為此不惜使用了一個價值十個真元石的探查法陣。
良久,雲垂峰寒聲說道:「看來你真的沒有後手了,那麼,你的末路到了。」
此時已經三更過半刻!
雲垂峰臉上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猙獰:「林淵!半月前,你假稱自己是魔宗少主,欺我伶音師妹年少無知,從她手中騙走三枚雪山蟾酥丸。
而後,你入我風雲閣,我風雲閣不計較你出身卑微,以賓客之禮帶你,你卻恩將仇報,斬殺膳堂管事易德財!
按我風雲閣門規,殺人償命,你該當死罪!」
什麼?斬殺易德財?
在場風雲閣弟子聽得都是心中一怔,他們也知道前些天那個胖乎乎的膳堂管事被人殺了,卻不知道兇手是誰。
聽雲垂峰的意思,居然是林淵動的手!?
在黑暗之中,有一雙略顯蒼老的眼睛,默默看著林淵。
他雙眸之中,幽光閃動。
此人正是易家老祖——易水寒。
易水寒年少時天賦出眾,因此而入贅雲家,做了雲家贅婿。
不管風家、雲家,都會與天才聯姻,一則壯大家族,二則改善家族血脈。
故而,易水寒的大部分子嗣,都跟著姓了雲。
只有少數天賦不好的,可以保留本姓。
所以,雖然易德財是個不成器的子孫,但易水寒對這後人還是很看重的。
因為易家子孫本來就沒幾個,在易水寒看來,只有姓易的,才真真正正算他易家人,可以延續易家血脈,進易氏祠堂。
易德財也識趣,他遠離修行界的紛爭,努力造娃,可就這樣一個子孫,居然被林淵給斬了!
面對雲垂峰的質問,林淵坦然承認。
「我確實吃了伶音姑娘三粒雪山蟾酥丸,不過兩日前我已經用月華寶珠的湯汁償還,價值遠遠超出,也算還了伶音姑娘的恩情。
至於易德財也的確是我殺的,不過,此人在膳堂給我下毒在先,並且還對我下了白玉食心蠱,似乎是想把我當成養蠱容器。
如果我沒記錯,這白玉食心蠱好像就是雲浮海兄弟的,前些天雲浮海兄弟受傷,正是因為你那白玉食心蠱被我不小心吃下肚了吧!」
什麼?養蠱?
眾人都聽得驚愕不已,他們今天才知道雲氏兄弟和林淵之間的讎隙到底是什麼。
居然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雲浮海跟隨苗人柒修行巫蠱之道,這些在場風雲閣弟子都清楚。
他們直覺地感到,林淵說的是真的,巫蠱之道確實比較邪惡,以活人養蠱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雲浮海先動手的話,林淵又怎麼會知道他有一隻白玉食心蠱?
「說起來,雲浮海師兄前幾日確實是受傷了。」
「對啊,當時雲浮海師兄差點跌落境界,本來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這樣」
人們紛紛議論,原因總算找到了。
不過縱然如此,林淵殺易德財還是觸犯了風雲閣門規,風雲閣依舊可以追責林淵,只是可以從輕處罰罷了。
此時,雲端之上,一個白髮中年人,肩背一柄長劍,坐在一個玉葫蘆之上,葫蘆飄於雲間,如同浮在水上一般。
在白髮中年人對面,還有一個身穿紫色龍袍的老者。
這老者鷹鼻劍眉,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大晉國當朝皇帝的皇叔——明王。
同時,明王也是龍淵衛的執掌者。
而龍淵衛楚長河,正是明王的關門弟子。
本來封魔台試煉結束,風雲閣已經閉門謝客了,可是明王就是賴著不走。
原因不言而喻,他就是想看看林淵到底會如何。
「風老鬼,你們風雲閣這次的吃相,真有些難看了啊。」明王摸著自己的下巴,揶揄地說道。
在明王面前,坐著玉葫蘆的白髮中年人,正是風雲閣的當代閣主——風墨麟。
風墨麟神情淡然:「林淵殺我風雲閣外門弟子易德財是真,易德財欲害林淵也是真,說到底這都是小輩間的因果,那自由小輩們自己解決,我本無意插手,但若林淵命懸一線,那我還是救下他性命的。」
「嘿嘿,救他性命?」明王心中冷笑,無非是假仁假義罷了,林淵身上的機緣,看來註定要被風老鬼給吞了。
可惜,可惜!
我的實力連對上風老鬼都有所不及,更別說風雲閣還有個老怪物,修為已經達到了第三境後期!
幾十年前就聽說老怪物即將坐化,怎麼還吊著一口氣不死呢?
否則的話,我聯合玄武島的人,也許有那麼一點可能,把林淵強行帶走。
事到如今,明王也就是看看,過過眼癮罷了,他也知道,落入風雲閣嘴裡的肉,想要再摳出來是不可能了。
此時,所有風雲閣高層,都認為林淵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沒有反抗之力。
在修真界,打嘴炮是沒有意義的,實力,才是真理!
所以,雲垂峰也不再跟林淵爭論了,他踏前一步。
「鐺!」
一方厚重的劍匣被雲垂峰插在土地中,隨後劍匣展開,如同孔雀開屏,三十六柄飛劍一一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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