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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幾遍最近的幾件案子的報告,
周隋瞧著天色已經有些黯淡下來了,乾脆翹班走人。
這點自由性周隋還是有的。
在家中坐了一會,
灰霧自水井當中噴薄而出,慢慢地擴散,
籠罩住整個村子。
周隋偏頭看了一眼自己刻意擺放在身邊的一面銅鏡,
果然又是一副「煙霧繚繞」的形象出現。
周隋保持著比較端正的坐姿坐了好一會,
才最終確定今晚仍然沒有訪客。
自從上次那個少年來訪之後,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了,
要不是每晚那口井中都會噴薄出迷霧,
周隋都要忘了這事,
也正因為要「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訪客,
周隋也不能表現得過於懶散,
萬一樹立起來的形象就因為這被轟然戳破了呢。
「我出去一趟。」
跟家裡的家具們和安安靜靜坐在板凳上的白淺說了一聲,
「家具們」紛紛應聲,白淺也點了點頭,
周隋打開門出去了。
是的,那個撿回來的小蘿莉周隋也不知道怎麼辦,
說是怪異吧,
跟人一模一樣,智商還挺高的,至少對話沒有問題;
可說是人吧,
周隋可還記得自己當初一發焚城糊在她臉上時她只是裙子髒了髒,連點傷也沒受。
白淺就賴這不走了,
周隋也沒什麼辦法。
在夜風當中疾馳,
周隋胡思亂想著,很快就到達了女人所說的長春街,找到了門前掛著兩個黃色紙燈籠的房子。
周隋沒做什麼掩飾,直接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子。
屋內現在一片狼藉,桌子什麼的直接翻倒在了地上,
有不知道什麼液體,也許是水漬,
泅濕了一大片地面。
現場的確是有怪異的氣味,但是很淡薄,
沒辦法去追索什麼。
隨後周隋又將屋內的各樣擺設都翻了一遍,
床鋪和門口處的怪異氣息最為濃重,
這也是在婦人的描述中,
「丈夫」和「婆婆」出現的地方。
但這兩處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發現。
索性,周隋就地修煉起來,一尊纏繞著些許灰霧的靈台於頭頂呈現,
隨著它不斷地旋轉,有絲絲縷縷的靈氣沒入周隋的頭頂,
還有一層層淡淡的灰霧,在圍繞著周隋的軀體。
……
已經近到睡覺的時間了,
青年打算熄掉屋中的燈上床了。
明日還要去上工,
一個月前黑焰盜攻城,對於城牆和一部分設施造成了些許損壞,
因此在找人重新設計修整方案後明岩縣縣衙僱傭城內青壯們去修補設施,青年就是其中的一員。
雖然比較累,但是工錢還是比較多的。
青年想著,
吹滅了豆苗大小的火光。
「咚咚咚咚咚咚」。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青年皺了下眉,
這麼晚了誰還來敲門?
遲疑了一瞬,
敲門的頻率驟然提升了不少,
聽上去敲門之人十分的急促。
猶豫了一下,青年還是決定去開開門看看是誰。
嘎吱一聲,
青年打開了門,
門後,
站著一個女人。
「怎麼了小雅?這麼晚了還來找我?」
青年見是她,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是他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青年長大後自然是順勢地向女子家提親了。
畢竟是自己眼底下長起來的孩子,
女子的家人對青年也挺滿意,這門親事很快就得到了通過,
再有幾個月他們就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只是都這麼晚了,她自己跑過來幹嘛呢。
女子嬌笑一聲:
「怎麼,晚上還不能來找你了?」
「也不是,就是……你這麼晚,自己來的?」
青年說完朝女子身後張望了幾眼,並沒有人跟著。
「這麼晚,你爸媽不會擔心麼?」
「沒什麼事。」
女子沉默了一下,簡單說了一句。
青年看出她情緒不是很高,錯身讓出一個位置示意她先進屋。
女子自青年讓出的縫隙中走了進去,
青年哆嗦了一下,好像有一陣冷風突然貫了進來,
漆黑的街面之上空無一人,只有被風捲起在空中旋轉又落下的幾片葉子。
他趕忙將大門關上。
青年迴轉身進入屋裡,
女子已經將燈重新點起坐在了桌旁,自桌底摸出了一個小盒子——那是她留下的,位置自然熟悉。
青年坐下來,關切地問道:
「怎麼?這幾天晚上可是不太安全,聽說長春街一家人好像就……撞鬼了。」
女子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旋即有些後怕地說道:
「啊?是……那些東西麼?早知道我也不敢出門了。」
青年搖了搖頭笑笑,木木地說道:
「你啊,自小就這樣,我看就算知道你也……」
青年的話頭突然止住了——女子在桌下的腳踢了他一下。
女子輕哼一聲,對青年的話很不滿,
自顧自地打開小盒,
裡面是一些脂粉什麼的用品,女孩比較喜歡的東西。
「好了好了,說說,為什麼這麼晚跑出門了,就算沒有那種東西,大晚上也是很危險的。」
青年撓了撓頭,
看著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往臉上塗抹著東西的女子,
目光有些發直。
說到這,
女子似是有些生氣了,嬌嗔一聲:
「哼,我為什麼跑出門?今晚上我爸媽居然說我死了,這是幹什麼嘛!」
青年聞言,原本痴迷的目光陡然有了變化,
他僵硬地一點點抬頭低頭,
打量著女子的全身。
到了這時候,
他才好像回想起來一些東西。
不是說,女子在幾天前,
自高處落下,
摔死了麼?
她的棺木,還是自己親自抬的!
冷汗自額頭上不斷滲出,
恐懼感狠狠地攫住青年的心臟的同時,
將他的四肢牢牢鎖死。
青年端坐在座位上,臉部都有些扭曲。
而正在忙著往臉上塗抹著東西的女子沒有注意青年的動作,
她看著小盒中擱置的鏡子,
似乎對自己的手法有些不滿意。
「你怎麼不說話了?我今天妝飾好看嘛?」
帶著一股嬌憨和任性的語氣,女子歪頭狡黠地看了呆坐的青年一眼,
又低下頭去。
「好像也不太好看嘛……」
女子又抹了幾下,
似乎是覺得在鏡子中看的不太仔細,
於是她,
將自己的臉,
仔細地摘了下來,
鋪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