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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而又厚重的聲音陡然響起,
一點也不像是推開一扇門該有的聲響。
銅製大門的後面,一瞬間湧出了一團又一團的霧氣,
朝著周隋的臉上拍打而來,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是臉上並沒有什麼感覺傳來。
周隋試著一點一點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
是一條陰暗的走廊,
隨著周隋睜開眼睛的動作,兩邊的牆壁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源,
沒有多大的亮度,但至少能照亮出前行的路徑。
周隋打量了一下莫名出現的這場景,
但是遲疑了一會,眼前的東西似乎已經變得有些虛化了,
他甚至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自家的東西。
想了想,周隋還是踏上了那段走廊。
走在走廊上,周隋有種古怪感,
好像自己不是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反而是從一片柔軟的墊子之上走過。
這片走廊非常地短,幾步之後,
周隋就踏進了一片更為寬闊的地方,令周隋驚訝的是,這裡居然是類似於前世監獄的那種構造,
一道道不知什麼材質的柵欄互相切割空間,隔離成了一個個小房間,入目之處,
小房間內根本沒有東西存在。
這是什麼地方?
周隋抱著疑問繼續往前走著,
又走了大概十幾步,他才看到有一間房裡似乎存在著生物。
在房間的陰影當中,有一個巨大的人正蜷縮著身體,
即使是將全身盡力地蜷縮了,
可他的身體現在仍然有兩米多高,周隋還得抬頭去看他的背。
即使是周隋來了,他也仍然蜷縮在裡面一動不動。
周隋伸手試著敲了敲柵欄,
那個巨人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剛剛被喚醒的樣子,
身子慢慢地動了一下,而後先是四肢舒展開,他的頭顱也抬了起來,看向周隋。
巨人的身高站立起來已經接近了六米的樣子,而隨著他站立起來,小房間的天花板也在不斷地上升,適應著巨人的身高變化。
「吾主,您從沉睡當中甦醒了麼?」
巨人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的,但是一張口,一連串很清晰的語句吐了出來。
從沉睡中甦醒……是指我麼?
周隋沒說話,站在柵欄之外,仔細地看著在小房間內活動著的巨人。
「自從您陷入了沉睡……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了,蒲勇他們……似乎都已經發生了異化。」
巨人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您,是要來挑選新時代的僕從了麼?」
想起之前那青銅燭台說的重塑僕從之類的話,周隋點了點頭:「重塑僕從。」
「您覺得……我可以嗎?」
巨人的語氣有些忐忑,他在以前的僕從當中並不是最強的那一批,但是如果……主上這次先挑選了他呢?
而就在巨人這句話說完之後,周隋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能夠將他從這小房間裡弄出來,並且使之發生一些變化。
好像,也挺不錯的?
周隋看著巨人六米多的身高,雖然有點過高了,但至少還是人類的形象呈現出來,其他的那些神仆不會有些奇形怪狀的吧?
至少這個挺合眼緣的。
在心中確認了人選,周隋陡然覺得自己的視角天旋地轉了起來,
但是絲毫沒有什麼感受,就像是單純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去體驗了一把他人的視角。
很快,周隋就知道自己的感知並沒有錯。
眼前的視角穩定後,是一片漆黑的天幕,下一秒,這片天幕就在他的眼中大亮了起來,
周隋的視角甚至還捕捉到了遠處有幾隻長得好像鹿的生物在時不時低頭吃著什麼。
視線下移,
周隋首先看到,自己的手臂直接裸露著,
結合著感受到絲絲氣流擦著身體飄過,
周隋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再向下看,
下半身也是如同冬天的樹梢一般——光溜溜的。
自己莫名其妙地又穿到了一具沒穿衣服的身體上?!
周隋差點跳起來。
所幸,下一秒有個悶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主上,這是哪裡?」
「你先在這裡吧,等待我的召喚。」
「好的主上。」
巨人悶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周隋感覺自己已經可以脫離這具軀體了,並且隨時可以再「降臨」,
就趕緊選擇了脫離了這具軀體。
一陣恍惚之後,周隋的目光又看到了搖晃著的燭台。
而在巨人這邊,他等待了許久,沒有感知到自己的軀體再被什麼力量控制著,
才開始一點點地撫摸著自己的軀體。
這拿到的軀體……和之前的不一樣。
巨人記得上次在外界活動時,是一具下半身完全由迷霧構成,長著三個頭顱的身軀。
主上又對這有了改動麼?
巨人的赤裸的身軀上逐漸閃過一層層黑色的光澤然後消寂下去,
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改造這具軀體,使得他能夠更自如地使用。
好像有東西靠近。
正在一寸寸改造自己軀體的巨人似有所覺,
整個人站了起來——此時他的身高還只有差不多兩米的樣子。
面前,有一個晃晃悠悠的黑影接近,
一套破爛的黃色戲服胡亂地披在鼓脹的軀體之上,有著不少破洞,顯露出其中坑坑窪窪的紫色血肉,
一隻手臂上還抓著個圓圓的東西,有輕微的咀嚼聲在響動著。
光禿禿的頭顱上,那張始終掛著微笑的大嘴最為醒目,
一點點黑色的腥臭液體從大口當中滴落,
身周還響起若有若無的低低笑聲。
如果隋傾或者周隋在這裡,一定就會認出這就是自己曾經遭遇過但是又被它從陰影當中逃走的那個怪異。
巨人看向正慢慢走來的小丑怪異,
嘴角慢慢上揚。
小丑怪異看到巨人的反應,
歪了歪頭,
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但是巨人的變化並沒有因此也停下來。
先是嘴中鮮紅的牙齦和潔白的牙齒顯露出來,
然後,
是臉頰的側面,
同樣裂開了一張小嘴。
再然後……
是脖子上,
手臂上,整個身軀上……
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軀上就布滿了張開的嘴巴,並且往外滴落著口水。
被關了不知多少歲月才重見天日,
因此,
他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