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月台中,地鐵列車的開門聲音迴蕩在車站中,電動門緩緩向孫耀和花輪純兩人打開。
「就是這輛了,我們進去吧。」
孫耀神色嚴肅,跟身旁的花輪純警官說。
實際上,花輪純沒看出這輛列車到底有什麼奇怪地方,只是當她看到車廂窗戶還有幾個乘客,結果跟著孫耀進去車廂後,卻一個過門,車廂內突然就是空無一人。
她以為自己看走了眼,還想出門再去確認一下,電車門就合上了。
其實就算這樣,也只是跟普通人恍惚看錯差不多,但花輪純卻是警校的優等畢業生,她確認自己的確是看到車廂有人,但進來後乘客卻消失了一樣。
「......」
她還陷入詫異的時候,孫耀已經招呼花輪純跟上,說:「進到這裡來,不要亂跑,我們現在就去車頭位置。」
「......好。」
花輪純點點頭,跟著孫耀身後走。
電車開始繼續開,兩人繼續走,一節車廂跟著一節車廂通過,但很奇怪的是,他們連續走了有二十個車廂,發現還是沒走完。
「不對,地鐵列車不可能這麼長,這是怎麼回事?」
花輪純疑惑了,她知道日本地鐵車廂是10節,但他們還不是從最後一節走進來的,走了這麼多車廂竟然還沒走到車頭,絕對不對了。
孫耀沉吟片刻,說:「我們進門就撞到鬼打牆了。」
「鬼打牆?」
花輪純有些不懂這東西,問。
孫耀伸出手這感應一下,那感應一下,對花輪純說:「你可以伸出手一邊走一邊感覺有沒有氣流流動,沒有就是鬼打牆。」
花輪純好奇下嘗試一邊走一邊用手感應,的確沒什麼氣流,這點讓她更加詫異起來。
「所謂的鬼打牆,就是一種幻術,假設你原本從一樓上到二樓,結果到了二樓發現你還在一樓,然後再往上走還是一樓,實際上現實中的我們應該在原地打轉。」
孫耀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小包東西,在東北角拿出打火機,點燃後扔到地上。
「孫耀先生,你在做什麼,在地鐵里燒東西是危險的......」
花輪純自然不清楚孫耀為何要燒東西,但燒的那小包東西卻發出一種奇怪的火光,燃燒中,孫耀再看了周圍一眼,說:「我們可以繼續走了。」
結果花輪純再次跟孫耀一起行走,結果這次卻只走了兩個車廂,前面就有一個【1】號標誌的車廂號,前面就是頭等車廂了。
「奇怪了,為什麼你在那裡燒了什麼東西,我們再走就能走到了?」
花輪純意識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她總覺得自己的空間認知被打亂了一樣。
孫耀笑了一下,說:「我剛剛燒的是一種犀牛角粉,這是一種民間破邪法的招式,傳說犀牛角本身辟邪作用,它燃燒的光亮能破解神怪隱藏的通道。」
這方法也是他爺爺說過的,但這種方法不能亂用,傳說倘若照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則會大難臨頭,晉朝政治家溫嶠就是這麼死的。
「......」
花輪純微微睜大眼睛,沉默片刻,怎麼覺得中國的靈媒懂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知識。
然而當他們兩人打開一號車廂的門後,就有兩名女生在這裡等候一會兒了,兩邊人相互看到後,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孫耀前輩,您終於來了,太好了......」
坐在輪椅上的清水森露出笑容,說。
「誒?孫耀大師,您怎麼戴著個手銬?」
一旁的宮本明美就看到孫耀雙手還被銬著,不解地問。
孫耀臉色尷尬,說:「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你們沒事就已經很好了。清水妹妹,你的確很強不是嗎?雖然有道具幫忙,但能衝進來,很多人不一定做得到。」
「......畢竟我不能再拖前輩的後腿了。」
清水森雖然知道大部分功勞仍然歸屬於孫耀的方法和道具籌備,但她也感覺自己應該可以稍微跟得上孫耀前輩了。
隨即的,清水森看了跟孫耀一起行動的美女刑警花輪純,疑惑地問:「警官小姐,您怎麼跟孫耀前輩一起行動了?」
花輪純沉默片刻,她看到車廂這兩名女生,而那名高中女生滿臉恐懼,還真的跟孫耀在警車上跟她說的絲毫不差。
「我是來查案的,你就是宮本明美同學吧?孫耀先生說,你是被......被某種不能確定的東西脅迫坐進來的,是這樣嗎?」
花輪純到了此時此刻,她也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詢問。
宮本明美點了點頭,帶著哭腔地說:「多虧了清水大師,還有孫耀大師,不然我可能已經被......」
孫耀認為這列車廂的髒東西是用一種迷惑方式,讓受害者自己在亞空間裡認為自己被追殺,而爬上了車頂,這也是為什麼只有司機看得到有人跳軌,而月台的人看不到。
只是孫耀不清楚這髒東西是怎麼把受害者弄上去的,或許髒東西的能力還有些人無法理解的方面。
倘若他爺爺能告訴他更多關於那邊世界的現象就好了,他成為靈媒後,接觸到那邊世界的事情的確越來越多了。
就在此刻,花輪純已經幫孫耀解開了手銬,說:「你的嫌疑被解除了,請原諒我之前之前認為你在胡言論語。但接下來要怎麼做,地鐵一直在行駛,兩名學生是不是還處於危險之中?」
她心繫兩名女生的安全,但以現在的情況,她甚至不能呼叫同事過來支援,連寫報告都不知道要從何寫起。
孫耀手腕終於輕鬆了下來,他摸了摸手腕,沒在意花輪純的道歉,說:「現在只差一步,我剛剛進來後,它能用的方法已經全用了,現在輪到我負責處置它了。」
他從袋子裡取出一根紅線,打開駕駛艙,駕駛艙內竟然空無一人,而孫耀卻將紅線綁在駕駛艙的操縱杆上,將紅繩一直延伸到門口,再穿過五枚古銅幣,然後將一根圓形的普通木頭跟那支鋼筆用紅線纏繞,仿佛搭線了一般,讓身後的幾名日本人不明白其中道理。
「這種叫五錢引魂術,民間封髒東西的一種方法,這根紅線是用柳樹枝泡水浸過,而木為桑木,桑木和柳樹枝都是招鬼之物,上面穿起來的銅幣是寺廟中用過的古銅幣,這種銅幣很容易粘附污穢氣,一旦線上面有東西通過,銅幣會顯示它走到了哪裡。」
孫耀簡單解釋了這種中國民間方術的用法,桑木是用來給那東西容身的,而捆綁的那支鋼筆,則是他上午特意去拜訪麻生樁家弄到手的,是麻生樁生前母親送給她的禮物,傳聞也是她生前視為寶貝的物品。
話音剛落,花輪純和清水森等人就看到紅線突然動了,起初感覺這根紅線像是列車顛簸的輕微震動,但很快就感覺不對,紅線的震動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而且規律有點像人在紅線上爬行一樣。
更加詭異的是,原本因為重力疊在下面的銅幣,突然慢慢的自己往上挪動,抵達到地鐵操縱杆為止後,竟然隨著紅繩震動,一點一點又往下滑,每滑落一次,銅幣就會發出咔嚓的金屬聲。
這詭異的一幕讓在場的人臉色蒼白,仿佛真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往鋼筆的方向走。
而最終,銅幣再次回歸低位,孫耀用剪刀直接剪斷紅線,用一塊麻布包裹後捆了起來,抓捕算是成功了。
孫耀這才鬆了口氣,而很快地,一股嘈雜聲傳來,地鐵剛好進到下一個站台,車門打開,零零星星有幾名乘客走進來坐車,他們站在駕駛艙前的四個人突然有種回到原來世界的感覺,剪斷的紅繩也不在這裡。
「誒?先生,你怎麼來到駕駛艙了,這裡是駕駛艙,請麻煩把車門關上。」
而且,駕駛艙里也有一名司機注意到了他們一行人,立刻回過頭說了一句。
「......」
花輪純有種又醒著,又在夢裡的錯覺感,她立刻拿出警官證,說:「晚上好,我是警察,目前正在辦案,車門不小心打開了,真是抱歉。」
「哦,原來是這樣,調查這幾天的跳軌事件吧,真是麻煩您了,請儘快破案,我們這些司機每天開地鐵也開的心驚膽戰的。」
穿著制服的司機立刻大吐苦水,這起事件已經讓地鐵公司的人都人心惶惶起來。
花輪純沉默片刻,回答:「請放心,我們會儘快杜絕此事再次發生。」
他們在這一站下車後,孫耀抱著這一包裹的木頭,沉默片刻,問了宮本明美:「宮本,你接下來要怎麼處置這個東西,倘若用火燒,它將受煉獄之苦,倘若埋到地下去,她將五十年被困在地下,五十年無法輪迴,成孤魂野鬼。」
在這一刻,孫耀詢問了生還的受害人宮本明美,看她如何決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宮本明美,這名失去了朋友,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都差點失去性命的受害者有權說出她的看法。
宮本明美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我......之前被困在車廂里的時候,其實,我在幻覺里看到的是有個女高中生......被學校的同學不斷霸凌,還被她生父.......我覺得她若是當初被人幫助的話,應該不會走到這一步。她一直都在哭泣,不停地哭泣.......孫耀大師,您還是不要燒了她吧。」
這是宮本明美第二次做出選擇,就如同孫耀跟她說過那般,要為做出的事情負起責任,仿佛給這次列車怪談畫上了句號一般。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
夜幕中,清水森雙手合十,開始對那包裹念起了《往生咒》,所有人都沉默著,在風起雲湧的夜空之下傾聽著寧靜肅穆的佛頌。
當日本網站和娛樂論壇都在討論關於那晚【東京地鐵死者發帖怪談】的時候,各種不明真相的解說版本在網上到處都是。
而在一群女高中生在街道中興奮地討論稀奇古怪又毛骨悚然的怪談的時候,孫耀從她們身旁走過,仿佛完全不關他的事。
他已經將桑木交給了聖安太子寺進行安置,而花輪純那天夜晚開警車到處跑的事情,本來是要被處分的,但因為她父親因公失蹤的緣故,一堆她父親的老朋友就站出來為她求情,似乎相安無事,只是她很多天也不清楚要怎麼寫那份調查報告。
但孫耀覺得,列車怪談似乎不會完結,倘若世間這種嘲諷冷漠還在,怪談似乎又會重新開始......
突然,一通電話打來,讓孫耀愣了一下。
「餵?」
——【孫耀大師,您聽說了沒,前幾天論壇爆出了很厲害的都市怪談,叫「東京地鐵死者發帖怪談」,我們現在就要去沿著路線拍外景,你趕快過來電視台一趟!】
電視台岡本英夫激動地讓他去上班。
孫耀感覺起碼這一段時間,他再也不想靠近地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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