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兩章兩發。
……………正…………文………
深陷絕境感到絕望又迎來希望這種事情,沒有親身經歷過很難說得清楚,哪怕經歷過也很難用語言來表述明白。
夫僚聽到了歡呼聲,能聽出那些歡呼聲之中的雀躍以及感激。
僅是從歡呼聲來判斷,夫僚知道那些被徵召的人已經歸心了,接下來的操作十分關鍵。
智英衝進了營帳,歡喜地說道:「援軍來矣!」
是的,他們的援軍到了。
先出現的是約三千左右的智氏騎兵,他們分作三股襲擊了各處的吳軍。
正在休整狀態的吳軍,他們在遭遇突襲的初期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好些中小型營寨是在一片慌亂中被智氏的騎兵直接鑿穿,只有大型營寨依靠營盤比較占地大才堪堪挺住。
胥門巢在發現自己被偷襲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失神,霎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的胥門巢苦笑出聲,說道:「無怪大王屢次言及智氏類己。」
吳軍很喜歡偷襲,能夠看出智氏這一二十年來的風格轉變得跟吳國很像,能偷襲就絕對不正面發起挑戰。
吳國是因為區域族群的性格加上國家的成長旅程才那樣,智氏一直是晉國的卿位家族怎麼也變成那樣了呢?
胥門巢來到夠高的位置,看到的是晉軍的騎兵正在席捲,他們根本不做任何糾纏,突來突去沒有一個固定的進軍軌跡,致使反應過來的吳軍想攔截都難以判斷攻擊方向;另有約一萬左右的晉軍車步混型兵團出現,他們分成了兩個部分,用一種左右夾擊的方式進入戰場。
吳軍肯定不是只立了一座營寨,倒不是地形不允許出現一座能夠容納四五萬人的營寨,完全是一名合格的主將才不會將所有部隊集中到一座營寨之中。
雖然現在兵家剛有個影子,可是孤城不守和孤營不立的經驗早就被總結起來,傻子才會將所有部隊集中一處,真那樣面臨攻擊絕對是一亂就全亂,想施展也無處施展。
分兵立營的胥門巢不過是按照傳統,布置出遭遇襲擊能夠互相支援的布局,然而卻是吃了智氏騎兵高機動的虧,本來應該在遭遇襲擊後互相救援的營寨,搞得了被各個擊破的結果。
如果胥門巢能夠向各處傳達命令,其實還有機會穩住,再試圖將突入吳軍核心的那批晉軍包圍殲滅掉,可惜的是吳國那些簡單的旗號無法發出複雜的命令,派人前往聯絡也不具備操作性。
所以了,胥門巢給予各處吳軍的命令很簡單,命令他們各自固守營寨,只要能將晉軍的第一波突襲抵擋住,接下來就有翻盤的機會。
戰事的進展卻是在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來襲的晉軍對取捨太過分明,智氏騎兵發現哪一支吳軍難以擊潰就放棄,轉為去攻擊下一個目標;智氏的傳統部隊則是在擊潰左右兩側的吳軍之後,目標明顯地向著被困的民伕所在地而去。…
「營中可有貴人?」胥門巢不傻,看到晉軍的動向,立刻有了猜測。
展如說道:「『將』全軍者乃是智瑤近臣。」
這一下就讓胥門巢比較不理解了。
不就是一個近臣嗎?用得著這麼大陣仗來救?
他們倒是知道在抵抗的那股人是什麼成份,一群從齊國各地集結起來的民伕罷了。類似這種成份的隊伍,有哪個大勢力會特別看重,別說是一萬民伕遭到殲滅,再加上兩三倍都不會在意,反正死的就是占領區拉的壯丁而已。
沒錯,貴族愛惜黎庶,又不看重黎庶,自古以來就是這麼矛盾。愛惜是因為黎庶這些工具人有用,隨時都能放棄則是相比其它會讓黎庶顯得比較廉價。
還有一句大實話,黎庶在很大一部分權貴眼中,歷來就是可以隨時被放棄的那一部分。
展如問道:「既已得知敵軍意圖,如何行事?」
胥門巢沉默了。
吳軍的指揮鏈失效,現實情況就是暫時只能自保,其餘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明知道做了什麼就能改變戰局,卻是什麼都做不了的困境,沒有任何的將領想要遭遇到,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將領極可能就此那麼廢了。
目標明確的晉軍成功跟被困的民伕完成接觸。
夫僚總算沒有白跟智瑤近二十年,事先將殘存的民伕組織起來,隨後跟在來援的友軍再一塊撤離。
一萬民伕頑抗了四天,起初的傷亡比較大,後來適應了才降低傷亡,倖存下來約六千左右。
期間發生了一件比較殘酷的事情,受傷失去行動能力的民伕被留在原地,只有保持行動能力的民伕才被帶走。
籍秦得知胥門巢是在哪座軍營,刻意來到轅門前方,呼喊著讓吳軍的主將前來答話。
「何意啊?」胥門巢剛才聽得很清楚,就是聽再清楚也感到了困惑。
籍秦代表智氏對吳軍提出一個請求,留在原地的傷兵,以及被俘的智人,智氏都願意在隨後贖回,請吳軍進行救治以及好生對待。
展如也聽得很清楚,一樣對智氏提出那樣的請求感到迷惘。
兩個國家爆發戰爭,從來只有貴族會受到善待,後面被俘的貴族家庭也會前來贖回,其餘階層就沒有那種待遇了。
現在智氏是個什麼情況?一路主將慎重其事地進行請求善待俘虜,話也講得那麼清楚,貴族聽了或許明白卻裝傻,兩軍的士兵聽了卻是沉默了下來。
「或可有所作為?」展如想的是既然智氏那麼在乎,必須一一仔細排查,找出其中的關鍵人物,再拿人當人質干點什麼。
這很吳人,能達到目的,才不會在乎使用什麼手段。
來襲的晉軍以及被解救出來的民伕撤離了,他們卻是沒有走遠,去了北方十里之外,在與吳軍肉眼可見的地方開始駐營。…
逃出生天的民伕,他們很清楚享受了一把超規格的待遇,換作以前作為民伕失陷也就失陷,壓根別奢望會有大軍來救。
「主家如此待我,敢不以死相報?」灌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抓住青壯陷入感恩戴德的心境,反覆強調一些觀念。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每一個想進步的村長身上,恰恰是因為他們想進步,才會更知道趁現在讓村民記住智氏恩情的重要性。
民伕當然感激智氏,有了今天的經歷,哪怕是對智氏沒有出現愛戴的忠誠度,以後說什麼也不會給智氏搗亂了。
至於說他們是智氏徵召才陷入那種險境,之前跟著的是齊軍,為的也是給齊軍服務,齊軍稍作抵抗就跑,錯不在智氏啊!
吳軍在晉軍退走之後,源於智氏騎兵還會時不時地突襲一下,搞得吳軍混亂還是持續到隔天才大概平息下來。
胥門巢和展如一時半會根本無法統計損失了多少,他們招來部下徹夜商議怎麼應對晉軍,商量到天亮依舊沒有一個好辦法。
在隨後的數天,吳軍遭遇到了想走走不了的困局,一旦各個營寨有所互動,立刻會引來智氏騎兵的攻擊。
胥門巢無法將所有部隊集中起來,想要有序撤退就會成為一種奢望,心態越急切就越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這一次,吳軍充分見識到了智氏騎兵的難纏,著實跟他們所了解的單騎走馬完全不一樣。
為了窺探到智氏的騎兵為什麼會那麼厲害,展如親自率隊與智氏騎兵拼殺,不是想要消滅對方,純粹就是想生俘或是繳獲戰馬。
展如的行動很慘烈,付出兩千多人的死傷還是沒有能夠生俘智氏的騎兵,倒是搶到了幾匹活的或死了的戰馬。
「便是此物,騎馬雙腿可借力;另有此物,乘坐其上可緩顛簸,手亦可把持惡金環。」展如說的是馬鐙和馬鞍。
吳軍還有士兵撿到了馬刀和騎弓、騎弩,只是短時間內比較難以搞明白具體占據著哪些優越性。
胥門巢和展如早就聽說智氏已經在全面使用惡金列裝軍隊,還搞出了讓封臣賒賬的操作,以前吳國內部並沒有少嘲笑,直至「艾陵之戰」後嘲笑聲才消失。
吳國的冶煉技術在某種程度上領先中原列國,他們在「艾陵之戰」後也開始研究起了惡金,只是之前的累積不足夠,重新重視的時間也太短,一時半會沒有取得什麼突破。
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匯報得到進入的允許,進來就急促聲說道:「晉軍與楚軍來矣!」
什麼情況?
胥門巢和展如弄了個面面相覷,都覺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晉國和楚國一直視對方為死敵,長久的歲月里還沒有結盟過。
「晉軍當來。宋國無有借道,楚軍何處而來?」胥門巢問道。
來人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乃是聯袂而來!」
什麼玩意???
這一下,軍帳里的所有將校著實不敢相信晉國和楚國能結盟,以至於都懵逼了。
楚軍哪裡來的?他們是上一次「渭水之戰」被俘的那一批,後面智氏與楚國談妥,楚國贖回這一批俘虜,並且拿出財帛或其它物品向智氏採購包括戰袍以及武器在內的物資,再由子期統率著跟智瑤合兵一處。
這一次,子期率領的楚軍將與智瑤統率的晉軍成為戰友,一起來消滅北上的吳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