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看著竹中,忽然一計上心來:「我正負責制定警視廳的形象宣傳計劃,要不我們來講述一下你們這些默默堅守的人的故事如何?」
竹中看著和馬,調侃道:「你是想拍一下我們領著薪水不幹活浪費稅金的故事嗎?我這些年最有心得的事情,就是怎麼在狹窄的辦公環境裡養多肉。」
和馬看了眼那顆多肉植物,必須承認看起來它確實長勢喜人。
合著這個就是竹中你養的啊!
「那個,肯定不能拍這些啊,主要是拍你們的堅持,多年如一日堅持追查真相,當然還有你們對真相的執著。」
和馬如此說道。
竹中哈哈大笑,指了指搜查本部的房間說:「你沒看到這才十一點就已經沒人了的辦公室嗎?我們這幫人大概是整個櫻田門最早去吃飯的。今天你能在這裡碰到我,還是因為我忘記了拿錢包了。去吃飯嗎?」
「額,好吧。我們吃飯的過程還可以聊聊宣傳的事情,正好昨天有報紙做了三億劫案的歷史回顧,所以今天記者們還問起這事情來著。」
竹中一臉意外:「還有這事情?」
「你們不知道?」
「我們這邊只有德本經常看報紙。」竹中微微蹙眉,修正了一下說法,「應該說德本每天就用報紙來打發時間,不過他好像基本都在做字謎。」
和馬都驚了,上班就填字謎,這幫人當薪水小偷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嗎?
他跟上往門口去的竹中,斟酌了一下用詞問道:「那啥,就沒有人會想解決這些疑案嗎?」
「每當有新人被分到我們這邊來的時候,他就會熱血沸騰的狂翻卷宗。但是這種熱情很快就會耗盡的。具體到三億日元事件,我們基本都認定了少年z就是犯人,可是解決不了最關鍵的血型不匹配問題。」
竹中一副無奈的口吻,苦笑著繼續說:「我們這個部很多人剛來的時候,都曾經興致勃勃的衝去拜訪少年z,試圖從他身上找出蛛絲馬跡,然而到最後我們都放棄了。」
和馬摸著下巴,這個時候他們正好到了電梯間,搭上了電梯。
已經在電梯裡的兩人看到竹中領著和馬進去,就好奇的問:「竹中警視,你又分到新人了?」
「不不,」竹中擺手,「這位是新任廣報官桐生警部補。」
問話的人驟起眉頭,上下打量和馬:「你就是那個桐生?你怎麼去廣報部了?」
和馬聳肩:「警務部長宇佐見說,是看重我在娛樂圈的人脈,讓我搞一個警視廳形象宣傳計劃出來。」
「哦,這樣啊,然後你就找了竹中警視?」問話的人一臉莫名,「難道是打算從陳年舊案打開突破口?」
話音落下,另一個人就讚嘆道:「這個思路倒是不錯,如果你能批量解決陳年舊案,大概刑事部也只能要你了。」
和馬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顯然說話這兩位其實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塞到廣報部去。
於是和馬說:「看來有人很不歡迎我進入刑事部啊。」
「那可不是麼,現在刑事部的職業組,基本都是下稻葉派系的人啊,你可是手刃他們少主的仇敵啊。」
和馬微微蹙眉:「下稻葉的三公子是被雷劈死的,不關我事啊。」
「你說這話你信嗎?」
和馬撇了撇嘴,看著說話這兩人,問道:「聽起來你們不是刑事部的?」
這時候竹中警視開口道:「看他們穿西裝就知道他們是警務部啦。經常跑一線的刑警都會穿風衣,畢竟現在梅雨季節馬上就到了,風衣能防雨。這幫西裝人,梅雨季還要打傘呢。」
和馬咋舌:「還有這種說法?」
兩個西裝男笑道:「就是有啊,我們就是坐辦公室的警務部,順便,你們廣報部理論上也屬於警務部,只是平時總被踢去干雜活所以沒這種感覺。」
和馬:「謝謝說明。」
「不客氣。」兩個西裝客之一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候電梯到了負一層打開門,竹中一邊摸車鑰匙一邊問和馬:「你開了車嗎?」
「沒有。」和馬頓了頓,問道,「車子不應該是警隊配嗎?」
「你如果是要跑現場的刑警,確實會給你配一輛,但是你現在是刑警嗎?」
和馬眉頭皺成麻花:「我還得自己買一輛車?」
他可沒有這個閒錢,他剛剛給阿茂、晴琉和千代子交完學費,家裡存款已經見底了。
竹中:「你好歹也是甲等公務員耶,一年幾百萬的年薪,買輛車還是能買到吧?」
和馬:「我家裡三個大學生,其中之一還是武藏野音樂學院那種私立名校。」
「我草。你這恐怕會上警務部的重點關照名單啊,因為你有重大貪腐嫌疑。」竹中感嘆道。
和馬:「我這裡可都是賣歌的合法收入。」
「哼,就算有不合法的,也看不太出來不是嗎?」竹中警視衣服調侃的口吻,「我的車在這邊,坐我的去吃飯吧。吃完飯你要願意去看看那位少年z,我帶你去見見。」
和馬上了竹中的車,看了眼車上擺的警官人偶,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便問:「對了,剛剛聽到你的警銜……」
「我是警視啊。你看看我的年齡呀,就算被踹到這種沒啥亂用的閒置部門,好歹我也是職業組啊,該升還是得升啊。」
「你就養多肉植物養成了警視?」和馬咋舌道。
竹中警視哈哈大笑:「像我這樣的薪水小偷警視廳里可不少喲。等88年三億劫案的民事追溯期到了,搜查本部撤銷,我就想辦法平調去縣警當個山大王。」
說著竹中就開著車離開了警視廳地下的車庫,出車庫門的時候還有穿著警服的巡查對他敬禮。
竹中對那巡查比劃了一下,上了路便問和馬:「你真要給我這種薪水小偷歌功頌德?」
和馬露出為難的表情。
竹中哈哈大笑,換了個話題:「我帶你去我最喜歡的中華料理店。這個店特別適合囊中羞澀的人,性價比非常的高。」
和馬一聽中華料理就露出苦笑,他在日本除了福清幫經營的飯店之外,就沒吃過正宗的中華料理。
而福清幫的本部在橫濱中華街附近,離櫻田門近的幾個地盤也是在港區,絕不是開車很快就能到的。
很快竹中就把車停在了一家門口掛著「天津炒飯」牌子飯店停車場裡。
日本這邊所謂的天津炒飯根本就不是天津美食,而是不知道怎麼演變出來的日本本土菜。
反正和馬在中國就沒吃過天津炒飯。
不過竹中請客,和馬吃人的嘴短也不好說什麼。
進了店,和馬跟著直接點餐要煎餃,日本這邊不把餃子視作主食,而是當作一道菜,所以和馬又點了一碗麵。
至於「天津飯」,和馬是一點不感興趣。
他有點怕自己習慣了日本這邊奇怪的「中華料理」之後,忘記真正的中國菜的味道。
竹中說:「這裡的天津飯不錯的。我要一份天津飯,再來一份包子。」
老闆娘迅速寫完點餐,留下菜單轉身走了。
老闆娘離開後,竹中壓低聲音說:「待會去看少年z的時候,你記得多忍耐一下,他可是前極道成員,現在雖然因為被監視的關係,在老老實實的打工過活,但是忍不住會挑釁我們。」
和馬點了點頭:「我很習慣和極道成員相處。」
畢竟和馬隔三差五就要和錦山平太他們打交道。
竹中警視點頭:「我聽說你本來是會去第四課。」
搜查第四課的主要任務就是組織犯罪對策,是後來的「組對」的前身。
這時候竹中又叮囑和馬:「對了,少年z的名字不能泄漏。當年我們就用少年z進行報道,為此記者們還好大意見。畢竟68年還是學運時代,記者們里左翼很多。」
和馬不由得皺眉:「都那麼多年過去了,還不能泄漏啊?他都已經是中年人了吧?」
「規定就是這樣啊。你如果不能遵守這件事,我就不能帶你去訪問少年z了。」
和馬只能同意道:「行吧,繼續用少年z指代就好了。把少年z的近況跟記者們通報一下,也能讓他們死心。」
「我就不明白,」竹中嘆了口氣,「為什麼我們這個陳年舊案會突然重新成為記者們的關注重點啊。等一等,該不會這些都是你捏造的,你真的想從陳年舊案打開自己通往刑事部的通道吧?」
和馬笑道:「怎麼可能,這種陳年舊案要偵破難度比正常案件更高啦。畢竟現場勘察什麼的都是十多年前做的了。」
竹中點頭,然後補充道:「另外,當年警視廳的鑑證科的技術實力也不夠,連指紋之類的檢測也都是新引進的技術。所以越是舊案越難破,你與其把注意力放在陳年舊案上,不如活用廣報官的權限,強行插一腳新的大案。」
和馬挑了挑眉毛:「還能這樣嗎?」
「當然能,按照新的報道法,新的大案發生之後,你可以實時跟進,只不過發布的消息要有一定延遲。」
和馬點了點頭,正好這時候服務員來上菜,和馬便暫時閉了嘴。
等上菜結束,和馬才開口道:「那還得等發生大案才行啊。萬一今後一整年都沒有什麼大案發生,我不就只能在廣報課老死了?」
「這樣不好嗎?反正工資也不會變低。」竹中警視看著和馬,「我是不太能理解你為什麼一門心思要進刑事部啦。」
和馬挑了挑眉毛,他總不能告訴竹中自己想要在查案過程中調查福祉科技。
竹中繼續說:「今天帶你去看少年z,也算是讓你了解一下我們的搜查狀況。至於你說什麼宣傳我們,還是算了吧,就算你寫了方案交上去,估計也不會通過的。」
和馬點了點頭。
這時候竹中抬起手招服務員,等服務員過來後他叫了一瓶啤酒。
和馬大驚:「中午就喝酒嗎?」
「沒關係啦,反正下午要去訪問少年z,訪問完了我就直接回家,不會有人知道的。對了,你需不需要告訴你們廣報課的人下午你幹嘛去?」
和馬想了想,好像是得跟廣報課說一下,畢竟自己是從警務部出來半路拐進三億日元搜查本部的,不跟廣報部里打招呼說不定會當他曠工。
第一天上班就曠工可不太好。
「我待會打個電話。」和馬說,然後忽然想起來自己壓根沒記廣報部的分機號,「那個,不知道廣報部的分機號可以直接讓總機轉過去吧?」
「你居然不記自己部門的分機號?」竹中警視大笑著拍了拍和馬的肩膀,「你恐怕比我想像的還要適合當薪水小偷啊。按0轉人工台,然後讓人工台轉。對了,你還記得警視廳的總機號嗎?」
和馬:「這個倒是記得。」
畢竟和馬之前有過幾次打電話到警視廳的經歷,不過都是轉搜查四課的白鳥刑警。
竹中警視點的啤酒這時候上來了,他喝了一大口,然後發出讚嘆聲:「好酒啊,午餐的時候一杯真是棒極了。」
他放下酒杯,看著和馬:「對了,剛剛忘記問你了,你有駕駛證嗎?沒有駕駛證我們下午恐怕就得搭公交車去訪問少年z了。」
和馬:「大學畢業前才考的。」
「那行,待會你開車,我給你指路。我們吃完打好電話回櫻田門就出發。」
三十分鐘後,和馬吃飽了,趁著竹中警視結賬的時候,到櫃檯旁邊打了電話回了警視廳。
人工總機的女接線員聽到和馬的聲音忽然問:「你是不是桐生警部補?」
和馬愣了一下,疑惑的問:「我是啊,怎麼了?」
「我是您的樂迷!廣報官的工作,請加油!」
和馬咋舌:「看起來我被扔到廣報課去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啊。」
「是啊,剛剛我們吃中午飯的時候就在說了。您是不是馬上要為警視廳創作廣告曲了?」
和馬皺眉:「額,這個,我確實從警務部長那裡得到了類似的指示,但是我並沒有……」
「我會第一時間買單曲支持的!」接線員打斷了和馬的話。
和馬只能閉嘴,露出微笑。
接線員:「對了,您打算轉哪個部門?」
「廣報課。」
「廣報課是嗎,馬上轉接,請稍等。」接線員話音落下,聽筒里就傳來響鈴音。
三次響鈴後小夏巡查接起電話:「警視廳廣報課。」
和馬:「我是桐生。」
「桐生警部補!什麼事?」
「我下午會和三億劫案的竹中警視一起去外出,查看他們現在的搜查狀況。」
小夏巡查驚呼道:「三億劫案,是那個劫案嗎?」
「還能是哪個劫案?就是今天上午發布會上記者們問的那個啊。」
「您居然真的找過去了嗎?這種事情只要搪塞一下記者們就好了啊!我懂了,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和馬擺了擺手:「沒有那回事,只是想起來就順便去三億日元劫案搜查本部轉了轉,然後就碰上了擔任搜查本部長的竹中警視。」
小夏巡查繼續驚呼:「居然順便就去轉了轉嗎?我在警視廳上班兩年了,甚至都不知道這個搜查本部在哪裡!」
和馬回想了一下那個本部藏的旮旯,心想普通人找不到這個本部才正常。
「所以,您下午是要外出嗎?您還回來嗎?要我通知記者們今天下午有特別發布會嗎?」
「沒有特別發布會啦,至於我回不回來……」和馬看了眼結好賬出來的竹中警視,後者用嘴型說「去的路上還挺費時的」,於是和馬說,「我應該不回來了。我要去訪問事件中的少年z,他住的地方還挺偏的。」
「這樣啊。」小夏巡查聽起來有點失望,「那今晚給你的歡迎宴就不能辦了啊。」
和馬:「明天再辦也沒問題。我又不是馬上就從廣報課滾蛋。」
「明白了。我會記錄您今天下午公務外出的。」
「麻煩了,那麼再見。」和馬說罷掛斷了電話,然後從錢包里掏出兩百日元的硬幣交給看電話機的夥計。
竹中警視說:「據說將來人人都會有一台電話隨身帶著,人人都要背幾公斤重的電池。」
和馬哈哈大笑,沒有多說什麼。
出了店面,竹中直接把車鑰匙扔給和馬,自己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和馬上了駕駛位,把車發動起來,然後回頭倒車。
這個年代可沒有倒車雷達這種便利的東西,倒車全靠司機技術。
另外竹中的車子居然是一輛手動檔,和馬上輩子只開過自動檔的車,但這輩子考的是個手動檔牌子。
和馬熟練的掛擋提速,然後開上了大路。
「上西二高速環線,現在應該不堵車,運氣好的話我們一個多小時內就能到。」
和馬看了眼路牌,應道:「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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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等和馬看到竹中描述的醬菜工廠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一下車和馬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麼味道?」和馬眉頭緊皺。
「醬菜工廠都這個味道啦。順便這邊還生產味增。」竹中不以為意的說。
和馬用自己超強的嗅覺仔細聞了聞,確實沒聞到血腥味之類的危險味道。
這就是單純的臭而已。
和馬:「三億日元劫案的真兇會住在這種地方?真的很難想像啊。」
「就算他是真兇,也要再等三年才能享用那筆錢。」竹中說,「說不定到時候他會直接買超級跑車,然後在我們面前招搖過市呢。」
和馬忍不住說:「我就覺得追訴年限這東西就不該存在。海對面的中國就沒有追訴年限這回事。」
「那他們警力肯定永遠不夠用。」竹中警視如此說道。
和馬正想反駁,忽然看見一個中年人出現在醬菜工廠二樓走道上。
醬菜工廠的廠房正門緊閉,側面的入口需要先通過樓梯上二樓,那個中年人就站在二樓雙手按著扶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和馬兩人。
竹中:「這個就是少年z了,別驚訝,他被稱為少年z的時候已經是十七年前了。他叫木藤剛健,記住了,這個名字不能泄露給記者哦。」
和馬點頭,同時雙眼緊盯著木藤剛健,仔細打量他。
他肌肉結實,看起來就是個隨處可見的工人,臉龐略微有些黝黑,腮幫子上還有個小刀疤。
和馬問竹中:「刀疤是怎麼回事?」
「他是前極道啊,有個刀疤都正常。」竹中如此回應,然後扯開嗓子對木藤剛健喊,「木藤桑,我們到一位新同事來看你!這位是桐生警部補。」
木藤開口道:「你們部門居然還能補充這種職業組精英?」
「不不,他是新任廣報官,過來了解搜查進展的。」竹中忙不迭的說明道。
木藤冷笑一聲:「能有什麼進展?每個月審查這個工廠出貨的醬菜,審查工廠的進賬嗎?」
和馬這時候已經登上側面的樓梯,占到了木藤跟前。
他敏銳的發現木藤有劍道等級,新當流十四級。
和馬:「你練過劍道?」
木藤搖頭:「我沒有練過。」
「胡說,你站立的姿勢,明顯是新當流。」和馬強行說道。
有那麼一瞬間木藤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他馬上否定道:「我沒有練過劍道。」
和馬:「我是全日本劍道聯合會前會長上泉正剛的入室弟子,北辰一刀流免許皆傳,我看得出來,你練過劍道。為什麼你要否定這一點?」
木藤冷冷的說:「因為我就沒有練過劍道。」
這時候竹中警視也上了樓,疑惑的問和馬:「你在說什麼?」
和馬斟酌了一下,決定這裡先避其鋒芒,於是回答道:「我看錯了,看他的站姿,還以為木藤先生練過新當流呢。」
「這是只看站姿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嗎?」竹中警視大驚,「我記得你拿過兩次玉龍旗,還參加過東西日本劍道合戰,不過我記得你沒有參加過日本選手權大賽?」
和馬點頭:「是的,那時候我剛剛拿到免許皆傳,然後忙著備考甲等公務員,就沒參加。另外,我剛剛應該是看錯了。」
和馬說完對木藤微微鞠躬:「對不起。」
木藤冷笑一聲:「我沒有劍道背景,可是你們調查之後的結論。」
和馬心想那肯定就是當初的調查出錯了。
他趁著木藤轉身引路的空蕩,再次確認木藤頭頂的詞條:確實是新當流十四級沒錯。
顯然,這傢伙會劍道,而且這很可能關係到三億日元劫案的偵破。
和馬已經打定主意,待會回到櫻田門,就把三億日元的卷宗好好看一遍。
只靠自己在那塊白板上得到的內容,顯然完全不夠。
木藤在前面打開醬菜工廠的門,回頭看了眼和馬,說:「請進吧。」
和馬:「平時這個醬菜工廠也是這麼少人嗎?」
「這是醃醬菜,大部分時候只需要細菌努力工作,」木藤冷冷的說,「人只有在出貨那天才會比較忙碌。在出貨之前,基本上只有我這個值班的在看著。」
和馬「哦」了一聲,這時候竹中警視說明道:「這個醬菜工廠作為安置特殊人員的場所,是警視廳的關聯企業啦,他們的醬菜主要提供給警察學校和機動隊。」
和馬挑了挑眉毛:「警視廳還負責安置嫌疑人?」
「你可不要這樣說,被逮捕的才叫嫌疑人,現在他只是少年z。在民事追訴期限到來之前,又不能放著他們到處跑,那就只能把他們放在搜查本部隨時能找到的地方囉。其實我們才是最希望他們突然失蹤的人,因為那樣就可以用『重大嫌疑』這個理由來逮捕了。」
和馬提醒道:「這個案件已經過了刑事追訴期限了,應該不可能再逮捕了吧?」
「哦對對,確實不能逮捕。」竹中輕輕拍了拍廉價,「我的。」
木藤不耐煩的說:「你們進不進來了?」
和馬趕忙向他打開的門走去。
裡面是個很正常的辦公室,門邊掛著考勤本,和馬隨手翻了翻,發現上面全是木藤的名字。
看起來筆跡也十分相似。
竹中跟在和馬身後進門,看和馬翻考勤本,就說道:「當年沒有用決定起訴木藤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的筆跡和恐嚇信的筆跡不同。」
和馬大驚:「還有這回事?恐嚇信這種東西,不應該都是從報紙上剪下文字湊成的嗎?」
「一般的恐嚇信確實是那樣的,所以無所謂筆跡。但是三億日元劫案的恐嚇信是手寫的。」
和馬不由得托著下巴:「那就有可能是故意露出破綻了。」
說這話的同時,他看了眼木藤剛健。
後者像是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定定的看著辦公桌上的雜誌。
那是一本周刊方春,這一期內容是某國民女星出軌,封面直接用的女星和出軌對象吻別的照片。
和馬撇了撇嘴。
隱藏起來的劍道實力,和筆跡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利用劍道實力,偽造字跡?
這種事情和馬自己到是可以做到,他拿劍在牆上砍出來的字,肯定和手寫的字不一樣。
但問題是砍出來的字不可能太小。
和馬覺得應該看看當年留下的筆記才能確定。
還有就是要確定當年到底怎麼會漏過這傢伙的劍道背景的。
和馬一邊想一邊放下出勤本,扭頭觀察這個房間。
除了出勤本,這個房間裡還有不少本子,和馬隨手拿起一本,發現是醬菜的出貨記錄,他換了一本,發現是工資出納記錄。
和馬:「你的存款什麼的也在警方的監視中嗎?」
「當然。」木藤兩手一攤,「我都懷疑我現在受到的見識已經違反人權了。等我從這種該死的生活解脫,我就要找個律師起訴你們。」
和馬:「然後花上大筆的訴訟費?怎麼聽起來你很確定你將來會拿到一大筆錢?」
「別扣這種字眼,沒有用的。」木藤冷聲道,「你們有本事起訴我就起訴吧,反正十年前我差點就成了你們的替罪羊。當時竹中刑警的搭檔,拼了命的想要比我就範,讓我認罪,他甚至毆打了我,給我上刑……」
竹中警視打斷了木藤的話:「沒有上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
木藤只是哼了一聲。
和馬看了眼竹中,好奇的問:「這裡提到的這個搭檔又是怎麼回事?」
「指的是我的前輩,木村警視。1968年劫案發生的時候,我是個剛剛進入警視廳的年輕刑警,按規矩會有一個前輩帶我查案,木村警視就是那個前輩。但是這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木村警視也已經退休了。」
和馬皺著眉頭:「所以到底有沒有刑訊?」
「肯定沒有啊。」竹中兩手一攤。
木藤鼻音很重的哼了一聲。
和馬猜測估計那時候確實上了刑,只不過當時這些做法都是慣例,所以沒有出問題。
順帶一提,果然警視廳很重視犯人的口供,只要有口供不管多扯談的案子都能定罪。
和馬看著木藤,隨口問了幾個關於他生活的問題,然後就對竹中說:「我沒什麼想問的了。」
竹中很爽快的站起身:「行吧,那我們走吧。對了,木藤,醬菜分我點。」
和馬大驚:「你還要醬菜?」
「我老婆很喜歡這兒醬菜的口味,所以我每次過來都會弄一點。」竹中警視聳了聳肩,「這又算不上中飽私囊,一點醬菜罷了。」
木藤站起身,出了辦公室,過了一會兒拎著一個網袋回來了。
和馬先接過網袋,仔細檢查裡面的東西,似乎確實是兩罐醬菜。
不過這個量看起來不會太便宜。
和馬把檢查過的醬菜交給竹中。
他這時候決定不跟竹中說木藤會劍道的事情。
兩人離開醬菜工廠,竹中把拿的醬菜放進車子後箱,然後問和馬:「你怎麼回去?」
「我還要回櫻田門一趟,」和馬看了看天色,「我想看看三億劫案的卷宗。」
「行,我把文件櫃鑰匙給你。你該不會發現偵破的線索了吧?」竹中似笑非笑的問。
和馬搖頭:「哪有這麼簡單,我就是看一眼卷宗,明天好搪塞那些記者們。」
「是嘛,那辛苦你啦。這樣,我開車送你到地鐵站吧,你坐夜班車到櫻田門應該還挺方便。」
「行。」和馬果斷應允到,然後就上了副駕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