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看起來有些眼生。」
田中歸熊穿過人群,走到了中村真一面前用略帶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中村真一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情緒上頭只顧著拍照取證但卻忽視了更好的融入其中這點。
主要是現場的情況讓他太氣憤。
而且針對那些半大孩子,就算是逢場作戲作為偽裝,他也下不去手。
「田中總裁真是貴人多忘事,可是您邀請我來的。」中村真一臉上維持著鎮定,但CPU都已經快干燒了。
「哦?」田中歸熊皺了皺眉頭有些懊惱的拍著額頭說道:「可能是我最近忙昏了頭,實在是失禮,還請千萬不要見怪,既然如此就重新認識一下吧,閣下怎麼稱呼?在哪裡任職?」
與此同時,崗村休已經帶著四名身體強壯的孤兒院保安走了進來,正不動聲色的向田中和中村兩人靠近。
只要田中歸熊一聲令下,那這些人就會在儘量不驚動其他賓客的情況下控制住中村真一,將他帶走審問。
中村真一也注意到了這點,背後已經滲出了汗珠,腦子在飛速轉動思索著脫身之策,至少也得保住證據。
「啊!」
就在此時,一聲尖叫驟然響起。
所有人都下意識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女人滿臉驚恐的盯著廁所方向。
大家又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一個衣衫不整,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一手捂著脖子,另一隻手扶著牆踉踉蹌蹌的從洗手間出來,鮮血不斷從捂著脖子的指縫間溢出,淅淅瀝瀝流了一地,隨後噗通一聲栽倒下去。
「啊!殺人了!」「殺人了!」
剎那間,禮堂內尖叫聲四起,所有人都驚恐萬分不自覺的往後退想離屍體遠點,但同時又伸長脖子去看。
「關死大門,所有人都不許走!」
田中歸熊當機立斷大吼一聲。
崗村休帶領的那四個保安頓時顧不上中村真一,而是跑去堵門去了。
中村真一則是趁機溜溜球。
「唰!」
下一秒,燈光熄滅,原本亮如白晝的大禮堂瞬間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又更加劇了混亂和恐懼。
「啊!」
黑暗中更是不斷有慘叫聲響起。
「啊!別推我!」「不要擠啊!」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往外跑,但是混亂中根本就找不到門在哪兒,不少人被桌椅絆倒在地,這些平時光鮮亮麗的名流政客此時卻宛如潑婦,互相推搡,踩踏,尖叫聲,哭喊聲,慘叫聲和種種莫名其妙的聲音混成一團。
中村真一本來已經趁著田中歸熊注意力被那個喉嚨噴血的死胖子吸引時悄然溜走,但現場一亂起來後他也被推著走,根本找不到大門的位置。
為了隱秘,在賓客到齊後,大禮堂的前後門都是關死的,所有窗戶也全都鎖死拉上窗簾,所以熄燈後沒有一絲光透進來,讓人無從判斷方向。
在混亂中,中村真一能夠做的就是死死護住手裡偽裝成電話的相機。
憑藉過人的心理素質,加上一絲絲運氣,他找到了一根柱子,背靠著柱子不再移動,靜靜等候混亂過去。
當以旁觀者的角度看時他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黑暗中好像有許多淡淡的熒光在移動,光源不大,如果不冷靜下來觀察,在強烈的恐懼和下意識逃跑的心理干擾下根本發現不了。
突然,一個拇指大小的光源距離他越來越近,迎面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和風聲傳來,一個長發人影出現在眼前,手持一把利刃胡亂的捅向他。
中村真一下意識掄圓手裡的相機砸過去,伴隨一聲清脆的慘叫,那道人影倒在地上,刀也跟著脫手而出。
他得勢不饒人,上前將其跪壓在地上,近乎面對面的距離,他才終於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大概十六七歲的模樣,白皙的小臉凶相畢露,眼中滿是怨毒和憤恨,燃燒著熊熊怒火。
中村真一不認識這姑娘,但根據穿著能夠判斷出她是今晚待客的玩物之一,當看見她手臂上那小團淡淡的熒光時他恍然大悟,這是「玩物」們的覺醒,是一次拼上自己性命的復仇。
田中歸熊組織了今晚的聚會。
但是他們的「玩物」中,也同樣有人組織了今晚這場以血還血的狩獵。
中村真一下意識抬起看了一眼。
從熒光的數量,他可以判斷出有八九人參與了今晚的復仇,她們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報復傷害自己的人。
趁熄燈的瞬間將提前備好的刀捅進了身邊那個摟著自己上下其手的大人物的身體,然後再對其他人下手。
「啊!有人在持刀殺人!」
「八嘎呀路!是這些小表子!」
她們的力氣終究是太小,而且黑暗中也捅不准位置,有人挨了一刀後發現了真相,又驚又怒的大吼大叫。
比起恐懼,他們更多的是憤怒。
是一看見種以往乖巧聽話溫順的寵物,現在卻竟然敢咬主人的憤怒。
「媽的!這些該死的表子瘋了!」
「啊!門在這邊!門在這邊!」
經歷短暫的混亂後,外面警戒的安保人員聽見裡面發出的動靜後打開了門,門一開,外面的光瞬間就透了進來,所有人爭分奪秒向光源跑去。
「你們很勇敢。」
中村真一眼神極其複雜的低聲說了一句,接著鬆開地上的少女,隨後爬起來頭也不回的向大門狂奔而去。
「誰踹我!八嘎!我是議員!」
憑藉遠超這些滿腦肥腸的中老年人的身體素質,他橫衝直闖,將擋在前面的人全部踹倒後率先跑了出去。
直奔停車場,上車後就簡言意駭的讓織田開車,同時給青山秀信打去電話,語氣急促的說道:「警視,證據我已經拿到了,請立刻安排人來大阪市接應,今晚還發生了一個猝不及防的變故,等見面我再向您匯報。」
織田雖然好奇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不是多問的時候,果斷擰動鑰匙打著火一腳油門倒車,猛打方向盤迴正方向朝著愛心之家大門疾馳而去。
「好。」青山秀信今天晚上一直都在等這個電話,簡單有力的回覆一個字後掛斷,起身往外走去,同時打給了警視廳的淺井綾,說道:「出發。」
他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甚至都已經提前出發。
「秀信注意安全。」青山晴子滿臉憂心的送他出門,緊咬著紅唇囑咐。
已經拉開門的青山秀信回頭沖她笑了笑示意沒事便大步離去,車已經在院子裡等著,金宇城看見老闆出來連忙掐滅了煙,彎腰拉開後排車門。
等青山秀信上車後,他關上車門坐進駕駛位,一腳油門駛出了院子。
同一時間,警視廳辦公樓前的空地里停滿了警車,雖然沒有開警笛但卻開著警燈,不斷交替閃爍的紅藍燈光幾乎將小片夜空染成了紅藍兩色。
一名名所屬部門不同,但同樣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警察在警車前面列隊,當看見淺井綾拿著警帽走出大樓時眾人齊刷刷跺腳立正抬手敬禮。
哪怕是一群廢物,但當數量堆上去後看起來也是蠻有氣勢蠻唬人的。
「所有人,登車!目標大阪市。」
淺井綾聲音清脆冷峻的說道。
「嗨!」整齊的回應聲震耳欲聾。
隨後所有人有序登車,一輛輛警車拉著警笛駛出警視廳,在前往大阪的高速上和青山秀信匯合,車隊陣型變幻,將青山秀信的黑色奔馳護在了最中間,車速拉滿,一路風馳電掣。
陣陣刺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
東京距離大阪市五百公里,在全速趕路的情況下也得要三四個小時。
另一邊,大阪市,時間退回到中村真一剛成功逃離愛心之家那一刻。
大禮堂的之所以熄燈,是因為被人拉了閘,如今已經恢復成亮如白晝的模樣,但是現場卻已經慘不忍睹。
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男男女女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都是喉嚨中刀,流出了大灘鮮血,幾乎已將衣著全部染紅。
而除此之外,還有十幾人不同程度受傷,正捂著傷口倒在地上哀嚎。
「八嘎呀路!」看著這一幕,田中歸熊頭皮發麻,腦袋都快炸了,氣血上涌沖得眼前發黑,險些昏厥過去。
能來參加他們銀趴的,全都是大阪府本地有頭有臉的政要權貴,現在一次性死傷十幾二十個,蓋子怎麼都捂不住,他這個組織者該如何應對?
隨後他又目光如刀的看向了那些穿著暴露的少女少男,她們身上都沾了不少血,一個個或是驚恐,或是梨花帶雨的坐在地上,讓人在短時間內分不出剛剛哪些人參與了群體謀殺。
人群中,策劃今晚這場復仇的鈴木真紀蹲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但嘴角卻掛著若有若無的譏諷,在眼底深處則滿是酣暢淋漓的快意和期待。
今晚發生這麼大的命案,肯定會惹來政府高層人員的追究,今後孤兒院的其他同伴都能夠倖免於難了吧。
「把這些小雜種都控制起來,一個也不許放走!」田中歸熊咬牙切齒的吼道,現在並不是甄別和處理這些人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緊接著他突然發現那個讓他起疑心的陌生人不見了,腦海中頓時警鐘鳴響,甚至懷疑今天晚上的事跟那個人有關,否則為什麼過去一直沒有出過意外,今晚他出現了意外就來了。
這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巧的事?
無論如何先把人控制起來再說。
「調院子裡的的監控!」田中歸熊沖崗村休吼了一聲,找到驚魂未定的沖田興平拉著他去看監控,指著屏幕上的中村真一說道:「立刻發動所有警力全市圍捕,絕不能讓他跑了!」
「啊!」沖田興平一愣,但對上田中歸熊面目猙獰的臉,讓他甚至是都沒有勇氣追問就答應了下來,「嗨!」
隨著他一個電話打出去,很快整個大阪市所有警力都被調動了起來。
「哇嗚~哇嗚~哇嗚~」
以圍捕通緝犯為由,緊急封鎖所有出城的交通要道,一時間城內各個街道上不斷有警車飛馳,警燈閃爍。
日本地方不大,派出所卻不少。
這些遍布各地的基層派出所能在第一時間響應本部命令,對街道進行設卡,檢查所有通過的車輛和行人。
所以中村真一想搶在田中歸熊反應過來前帶著相機逃出大阪市的計劃失敗了,當聽見警笛聲那一刻,他就帶著織田棄車逃走,步行回到了臨時落腳的賓館,和另外三人商量對策。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