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宗甲想到了江左軒轅家,那徽山上的大雪再有一段時間就要被人一掃而空了,又想起了北涼軍中的那一襲白袍,手中的梅子酒應該更加冷冽香醇了,又記起了兵臨太安城,然一人而已的官子無敵棋待詔,當然還有一位被鄧太阿追殺千里的小人,不提也罷。筆下樂 m.bixiale.com
徐驍誤以為許宗甲是在自謙,他可沒有聽說過世間還有人成就儒聖境界,也不認為還有人會像許宗甲這樣因為許涌關緣故,自隱身份,甘於平凡。
許宗甲能夠看出去徐驍並不相信,但是日後的確有四人也達到了儒聖境界,只是此時還未成就罷了,他也不好說給徐驍聽。
「既然你已經是儒聖,世間的確無人可以作為你的老師,是徐某孟浪了!」
徐驍哪裡想到今日一行,出現了如此多的意外,先是許涌關執念盡消無憾而終,接著又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儒聖,而且後者還是前者的孫兒,這可真是讓人目不暇接,一時反應不過來,以至於老狐狸的徐驍都有些懵圈了。
「雖是如此,但我已經做出承諾,這樣吧,我北涼王府中有一座聽潮閣,收藏了世間七成左右的書籍,有著三教經典,各派武學,奇門遁甲,堪輿術數,珍本孤本無數,你盡可隨意閱覽!」
徐驍看著許宗甲,真是捨得下血本,聽潮閣是何等地方,那可是天下人最為嚮往的三大禁地之一,有多少名士武夫冒著風險想要進入其中,一覽天下典籍。
由此可見,徐驍加了多少砝碼,原本他只是愛惜人才,再加上對許涌關有著愧疚,才願意幫助許宗甲尋找名師,但是此時卻有了不同,許宗甲已經成就儒聖境界,地位自然不同,將聽潮閣向許宗甲敞開,隨意他出入,為的就是拉攏許宗甲。
許宗甲聞言為之一愣,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驍,不由的贊道。
「果然是梟雄,知曉利弊,懂得權衡,行事果敢,真是捨得下血本!」
「因為你值得這個價碼!」
徐驍也不虛偽,很是坦誠了自己的考量,因為他清楚儒聖境界的許宗甲早就世事洞明,人情練達,這種人法眼如炬,絕對難以瞞過他。
「罷了,家祖這麼多年受世子照顧,這份恩情我認!」
許宗甲想起這些年徐鳳年對許涌關的照顧,點了點頭,接下了徐驍拋出的好處。
「更何況北涼王願意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已顯示誠意,我也難以拒絕這些誘惑,日後少不得叨擾一番了!」
許宗甲對著徐驍一拱手,才算是答應了徐驍的示好,許宗甲畢竟是愛書之人,聽潮閣中的知識對他而言,十分有吸引力,讓他難以拒絕,如此一來他也算綁在了北涼戰車之上,和徐驍成了一家人。
「好,我恭候大駕,這塊令牌你拿著!」
徐驍在腰間將腰牌扔給了許宗甲,這可是他隨身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北涼王府的任何地方。
許宗甲一把抄過令牌,掃了一眼,放入袖中。
「禮尚往來,日後我會為世子出手三次,算是我入聽潮閣讀書的報酬!」
許宗甲想了想,雖然知道徐鳳年日後面臨的敵人有多強大,但依然做出了承諾,他堅信世間無人可以在自己的護持下傷到徐鳳年,即使是東海武帝城的王仙芝親臨也不行。
王仙芝以天下第二自居,無敵江湖一甲子,威壓武林,以至於天下第一之位空懸,逼的王明寅只能憋屈的位列天下第十一高手。
從今日起,王明寅總算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十一高手了,再無委屈可言,因為許宗甲已經出世,這就意味著天下第一不在空懸。
徐驍按下心中的竊喜,這次的買賣做的值,簡直賺大了,以後兒子的安全總算是放心了,本來聽潮閣中就有著一位威震天下的劍甲李淳罡坐鎮,他如果舍了老臉倒也可以求得對方護持徐鳳年一段時日,如今有了許宗甲,那更是萬無一失了。
正好過段時間離陽王朝那邊要讓徐驍進京,徐驍本來還對兒子的安危有些不放心,李淳罡心境有缺,境界倒退,如今也只是指玄之境,再無劍甲實力,雖然劍芒依然鋒利無雙,可以斬殺天象境高手,還是難免有力不從心之時。如今多了一位儒聖,自然可以確保無人傷到徐鳳年分毫。
許宗甲將徐驍送到院門前,看著雨中依然保持隊形絲毫不動的北涼甲士,不由的點頭,北涼鐵騎果然名不虛傳,行伍悍卒,百戰之兵,令行禁止,法度森嚴。
看著漸漸走遠的徐驍等人,許宗甲這才回到了房內,他還有許涌關的後事需要忙碌,尋找墓地,布置風水,安葬棺槨一系列的事情都等著他呢。
等到許宗甲處理完祖父的喪事,時日已是過半旬,他這才脫下了身上的孝服,換上了平時所穿的麻衫布鞋。
這段時間許涌關的喪事徐驍也曾派了人前來幫忙料理,許宗甲對此也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畢竟自己可是日後要護持徐鳳年的周全,徐驍出些人力和錢財又算得上什麼。
許宗甲出了院門,最後看了一眼小院,日後自己回到這處房屋的機會應該不多了,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依稀見,許宗甲似乎看到了那個頭髮斑白,身形佝僂,雙目緊閉,手持拐棍的老者在和自己揮手告別。
「一路走好!」
似是老叟發出的祝福,又好像是少年最後的告別,喃喃私語,一時難以分清。
北涼王府坐擁整座清涼山,占地極大,站在高大威嚴的府門前,許宗甲掏出了徐驍所贈與的令牌,門前的管事和侍衛,連忙開了中門,這可是只有離陽王朝的皇帝駕臨才有的規格,原因全在這塊令牌上,這是徐驍的隨身之物,能夠拿出令牌的人,必然是徐驍的貴客,遠不是這些管事和侍衛可以得罪的起,要是平日裡,就算是二三品的朝廷大員也只能走旁邊的小門,根本沒有資格從中門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