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先生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加了胡椒後用油煎過的雞子,抬起頭對著在武帝身旁伺候的王大璫感激的笑了一下。
王大璫這貼身大太監當的可是夠稱職稱責的,對於武帝特別看重的幾個臣下,那可是關注的多了。
別說只是記住不可先生的飲食喜好了,王大璫可是厲害到連狄仁傑愛的薰香是什麼樣兒都一清二楚的。
不可先生每日裡的活動量不多,這吃的也就不多,他已是儘量吃的慢了。
待得看到武帝放下了筷子後,不可先生就緊跟著放下了筷子。
王大璫一揮手自然就有不少宮女上前來收拾這桌的碗筷碟子,走到大殿的側門,從小太監手裡接過滾熱的茶壺,王大璫一步步穩穩噹噹的來到桌前,先是給武帝倒了一杯茶,然後才給不可先生也倒了一杯茶來。
不可先生十分有眼力勁兒,等著武帝滿足的喝過大半杯茶後,他才輕輕的開了口。
「......就是如此。
聖人,這阿芙蓉案背後的幕後黑手是那外邦人定是沒錯的。
只不過,被拋出來的這兩枚棋子目前很難確定是不是足夠有用。
臣怕耽擱了後續追查,這才大清早的就來請示了。」
武帝聽過不可先生這些話後,沒甚大的反應,她沒有先回答不可先生帶來的問題,轉而反問道:「柏芝以為呢?
該如何?」
不可先生低下頭以示恭敬,低垂著頭他說:「臣以為,能被拋出做棋子,該是能知道些什麼的,但估計也不會有多大功用,要不然也不能被拿來拋棄了。
若是想真正的搗毀幕後黑手的局,把那些外邦人一網打盡,還是得靠咱們自己才成。
所以,臣想著,就用那法子,催發了他們的生命力,能問出些消息最好,也不白浪費為了讓他們醒過來花的心思和藥材。
要是一問三不知,這人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武帝對著要再給她添茶水的王大璫說:「大璫,去把昨兒個從江南東道發過來的摺子拿給柏芝瞧瞧。」
不可先生接過王大璫遞過來的摺子,一打開就發現這是暗折,也就是直達武帝跟前兒的,不經過其他部門的。
不可先生看過摺子後就懂了,他抬起頭對著武帝拱手行禮:「臣明白了,這就去辦。
待得有了結果,臣再來稟告。
臣告退。」
武帝點點頭,並對王大璫眼神示意。
王大璫這個武帝的心腹蟲兒轉過頭就搶了駝背僕從的活兒,自己個兒推著不可先生的輪椅往外走。
其實,這已經不是王大璫第一次給不可先生推輪椅了,之前有一次武帝與朝中六部郎官開小朝會時,甚至還特意叫了不可先生前去的。
當時的不可先生是十分驚訝的,武帝看到不可先生眼中的不可置信,就解釋道:「你不是想著往後把不良人弄到明面上麼?
這做事,你總得一步步來吧?
你這個不良人的總領先露個面兒也是應該。」
不可先生當時著實是沒想到武帝竟然同意了他之前提過的這事兒!
不可先生想得是,待得不良人辦過些大事,領了些功勞後,再用這功勞請求武帝准許不良人由暗轉明的。
可沒想到,武帝竟然現在就開始為不良人鋪路了。
不過,不可先生仍然有自己的顧慮,他帶著些許猶豫小心的對武帝說:「聖人,臣......臣的......我的身份,是不是不好讓六部的郎官知道?」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不可先生提高了些許音量繼續說:「不如,我讓別人去到明面上代替我?」
武帝用「你怎麼如此不爭氣」的神色瞅了一眼不可先生,沒好氣兒的回答道:「民間還會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呢。
你一個統領不良人的,是朕麾下的好手,這點子膽子都沒有?
都多少年了?
現如今六部郎官裡頭,也就禮部的和兵部的那倆老頭兒曾經見過你,這麼些年過去了,雖說你的相貌變化不大,但他們說不得就老眼昏花記不得了呢?
再說,就算他們記得你,那又如何?
你是朕的人,他們還敢把你怎麼樣麼?」
武帝說完,根本不管不可先生的反應,抬腿就走。
不可先生要是沒點兒血性和膽子,也不可能被武帝提到不良人總領的位置上。
是以,看著就要出殿門的武帝的背影,不可先生當時就對身後的駝背僕從說了聲兒:「走,跟上。」
因此,當天的小朝會,跟在武帝身後來的不可先生就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了六部郎官的眼中。
當時,看見了不可先生的禮部的丘尚書就跟見了鬼似的,他盯著不可先生這張臉口中囁嚅著不知說著什麼話。
還是丘尚書身旁站著的孫尚書拍了他胳膊一下,才讓丘尚書沒在武帝跟前兒失儀。
這天下事都是萬事開頭難的,不可先生自從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後,往後的日子裡,不可先生都不再避著人了。
他也正大光明遞牌子請見了,再不像過去那般背著人,還總得尋深夜才敢來皇宮面見武帝了。
而在不可先生出宮後不過半個時辰,戍守在長安的金吾衛和武帝統領的近衛軍就出動了。
阿芙蓉案背後的腌臢也該到了清算的時候了。
長安城裡的人那是很會看顏色的,從朱雀大街出動的金吾衛,從長安城的各處城門的限流,從望樓上的鼓聲,人們知道,這又是一場抓捕開始了。
而此時此刻蓬頭垢面的已有數月不曾梳洗的高夫人聽著外頭傳來的鼓聲,她先是呆愣了一下,恐懼過後就是放鬆,好似解脫了一般。
王大璫身後跟著倆小太監,一個手裡的托盤上是白綾,另一個手裡的托盤上是一個瓷瓶。
獄卒打開了被單獨關押的高夫人的牢門,只聽王大璫對著高恆忠行了一禮,「高夫人,到時候了。
聖人感念你是高恆忠之髮妻,曾經也是有品級的夫人,如此,就予你一個體面。」
王大璫伸手指了指白綾,又點了下瓷瓶,這才對著高恆忠道:「聖人一諾千金,已然下了旨意,准許你家三郎的小兒獨活了。」
喜歡我在長安做婦產科醫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