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看顧朝夕離開的眼神,其實是比較正常的。
看起來只是出於下意識對周圍人動作的反應,很平淡,幾秒鐘之後就垂下了眸子。
但是秦墨不一樣,在顧朝夕和裴宴起身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他的眼神是緊盯著顧朝夕的動作的,特別是看到顧朝夕拉著裴宴,眼裡似乎有不甘心。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捏著拳頭,好一會兒都僵直著沒動。
直到秦老爺把喝水的碗放在桌上發出響聲,秦墨才回神。
秦微抿了抿唇,把視線收了回來。
分明是一家人,可是瞧著,卻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呢。
顧朝夕和裴宴這邊,一直跟著主持走到最前院,才慢慢地停下來。
主持並沒有立刻就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反而是進了主殿。
他背著包袱走進去,直到在最前面的蒲團前面停下。
而後,緩緩的跪在了蒲團上。
裴宴和顧朝夕並沒有走進去,兩個人站在門外的位置看著。
主持跪的筆直,雙手合十在身前,微微低垂著腦袋。
他的眼睛閉上,嘴裡念念有詞,好一會兒彎了腰,對著前面的佛像三叩首。
做完這些,他才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看起來像是做了什麼違背本心的事情,臉上帶著憂愁。
顧朝夕退了一步,順便把裴宴也朝著後面拉了去。
主持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靠在走廊里的兩個人。
他把手裡的佛珠捻的飛快,像是為了壓下心頭的繁雜思緒。
見他朝著門口走去,兩人往前走了些,站在台階上看著。
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個小和尚,急急忙忙地追上主持。
兩人在院子中間的位置停下步子來,主持轉頭看著小和尚,又交代了幾句,朝著大門指了指。
「他說,自己出去後,讓小和尚把那扇門關好,切記不可以在他回來之前隨意出去。」
顧朝夕側頭輕聲說給裴宴聽,他點了點頭,望著那邊。
主持朝著門口走去後,小和尚果真跟了上去。
門上面的木栓很重,小和尚把木栓抱下來,看著主持,似乎有些不舍。
那扇門緩緩地敞開一條縫,顧朝夕歪了歪頭,朝著門外看去。
大門外面,只見到滿地的落葉,似有蕭條之意。
目光所及,斷然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主持朝著外面走去,那小和尚突然又喊了他一聲。
他轉回身來,只是定定地看著。
小和尚緩緩跪下來,對著主持叩拜了兩下,匍匐在地上沒有動了。
主持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直到目光之中已經沒有主持的影子,小和尚才慢慢地爬起來,將那扇敞開的大門給關上。
沉重的木栓被小和尚重新插回去,一切似乎又在片刻間恢復了原樣。
顧朝夕舔了一下嘴唇,抬頭看去,天色漸暗。
「回去吃晚飯吧。」
雖然說寺廟裡面確實沒什麼好吃的,但是總比不吃要好。
那小和尚走回來時,瞧見站在廊下的兩個人,只是輕微鞠躬,便如常離開了。
似乎剛剛主持的離開,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兩人回到廚房這邊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放了不少的吃的,今天甚至還有野菜湯。
雖然也不知道這些野菜是怎麼來的,但是唯一確定的就是,確實可以吃。
幾個人圍著桌子,每人盛了一碗野菜湯,桌上還放著白粥和饅頭。
饅頭做的雖然粗糙,但是畢竟飽肚子嘛。
不過顧朝夕倒是覺得一桌子的東西,最豐盛的就是這個野菜湯了。
因為裡面放的菜葉子是真的多,雖然喝起來這個口感比較一般,不過也算是寺廟有心了。
沒人說話,大家都默默地吃著。
齊楚昭把頭上的兜帽又往下攏了攏,實在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那張糟糕的臉。
說起來他的過往,實在不值得一提。
早些時候,齊楚昭還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光鮮亮麗,成績優異,走到哪兒都能被人夸。
可是,他的家庭實在不怎麼樣。
父親好賭,母親因為生病之後,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在一家裁縫店當幫工。
他上學的錢,全部都是靠自己打工賺來的。
上學的時候,只要是有可以拿獎學金的機會,必定會出現他的名字。
那樣艱難的日子都過過來了,上了大學後他也沒有鬆懈,更加努力地去學習,讓自己每一年都能拿獎學金。
本以為畢業之後會有一份好工作,可是母親卻被父親醉酒之後失手捅死。
父親坐了鬧,自己又沒了母親,似乎一瞬間生活就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回家去辦母親的喪事時,還碰上了來討債的人。
那些人說,父親欠了他們很多錢,既然父親進去了,那就必須是他來還。
他哪裡有那麼多錢還給別人,再說了那些債又不是他欠下的,憑什麼讓他還。
那個男人從小到大管過他幾次,為什麼就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就該父債子償。
這算什麼道理呢?
可是他的拒絕,只能換來那群人無休止的打擾和欺凌。
到後來,甚至在某天夜裡一把火將他的家燒了。
如果不是他醒來的早,恐怕自己早就葬身火海了吧。
雖然是撿回一條命,可當時逃出來的時候被火燒到,以至於整張臉都毀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些人自然是被抓進去了。
他那時候沒有錢,做不起什麼修復手術,臉上便一直保持了現在的樣子。
看著嚇人了些,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其實還是勵志的。
齊楚昭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顧朝夕正看著他。
見他也看過來,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避一下。
「程序員,那你應該也比較聰明吧。」
「什麼?」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朝夕問這話的意思,微微朝後退了一些。
「沒事。」顧朝夕搖了搖頭:「你是聰明人,切記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不要像療養院的那個新人一樣,還什麼都沒有開始呢,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當時那個新隊友的名字和樣貌,真是可笑啊。
搖了搖頭,顧朝夕低下頭去接著喝粥。
喜歡我在驚悚遊戲裡,狂搶男主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