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夕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她穿好外衣,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充滿電了。
走出門的時候,正好一旁秦微也打開了房門。
「下樓吃飯去?裴宴好像被老闆叫去說話了。」
秦微回來只是躺了一會兒,並沒有睡很久。
裴宴和老闆的談話聲,她雖然聽到了一點,並沒有注意很多。
兩人結伴往樓下走,果然在一樓的拐角碰上了剛和民宿老闆說完話的裴宴。
見顧朝夕和秦微都下來了,他便停了步子。
「本來想著上去叫你們的。」
他笑笑,目光從顧朝夕的臉上掠過,看向秦微。
「老闆的朋友今晚做烤全羊,請我們也去嘗一嘗,你喜歡的啊。」
秦微的眼睛都亮了。
她最近可就饞這一口吃的,現在有人能請她去吃,自然是最好的。
「那我們要去別人家嗎,我要不要換身衣服什麼的?」
她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又扯著自己的領子朝著裡面看了一眼。
裡面是灰色的格子毛衣,就算脫下外面的貂皮大衣,倒也不丟人。
「你想的話。」裴宴失笑。
顧朝夕眨了眨眼,她倒是不在乎脫了外套別人會不會覺得她穿的衣服丑。
畢竟,她大部分衣服都是單調的黑白,也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去評判的地方。
「算了,也沒什麼大問題。」
秦微搖頭。
現在讓她去換衣服,她也懶得再上樓一趟了,怪累的。
再說了,這邊也沒幾個人認識她,就算丟臉了也沒什麼關係。
「不去了?」
「不去。」
見她堅定地搖頭,裴宴抬手朝著前廳指了指:「老闆在門口等我們,走吧。」
伊默這邊的原住民,好像都習慣了在這樣的黑夜再去吃晚餐。
不過準確來說,烤全羊這一頓是宵夜了。
這邊的人都很能喝酒,夜裡正好是觥籌交錯的好時間。
喝完酒身上暖烘烘的,就可以一覺睡到天亮了。
酒這種東西,倒是禦寒的好玩意兒。
顧朝夕莫名又想起自己好像會喝醉,臉上不由得燙了幾分。
以至於坐在別人家裡的時候,瞧著自己面前的一碗酒,好半晌都不敢動口。
「醉了也沒關係,我會把你背回去的。」
裴宴小聲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立刻又側回了身子。
顧朝夕只覺得自己的耳根有些燒,看著裴宴已經去同主人家說話了,這才捧著碗抿了一小口。
伊默這邊的居民,果然都是熱情好客的。
她原本都不想喝太多的,但是遭不住別人的熱情,每次都喝一口。
一口一口的喝多了,臉上便開始發燙。
房間裡本來就暖和,喝多之後身上都是熱熱的,她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椅背上,一個人弓著腰坐著。
好一會兒身上都沒有靜下來。
裴宴回頭的時候,她正捧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面前的餐盤。
餐盤裡裝著剛剛秦微給她割下來的一塊羊肉,上面撒著孜然和辣椒粉。
盤子旁邊有一些碎骨頭,再旁邊就是顧朝夕的杯子。
杯子裡泡著的薏米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喝完了,現在空空的。
她碗裡的酒還剩了一些,裴宴伸手過去拿碗,她突然驚了似的直起腰來盯著他。
與其說是盯著他,倒不如說是看著他。
她大概是又喝的有些多了,現在眼神有些渙散,都沒有聚焦,只是這樣虛虛地瞧著裴宴的方向。
他淺嘆了一口氣,柔和著聲音問她。
「朝夕,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她搖了搖頭,眼神似有若無地停在裴宴的臉頰上。
裴宴長得很白,這是顧朝夕一開始就知道的。
畢竟,很少有人染銀色的頭髮還能不顯黑的,可是,裴宴就和銀髮很適配。
他好像天生就該是這副樣子。
顧朝夕搖搖晃晃地朝著裴宴靠過去,他的胳膊肘搭在桌子上,一時沒有動彈,只瞧著她往自己面前靠過來。
離得近了,裴宴能聞見她身上散發的沐浴露的味道。
百合的香氣。
她好像很喜歡用這個味道的沐浴露。
她仰起頭,瞪著眼睛看著裴宴,面前的少年垂著眼眸,裡面清晰的印照出自己的模樣。
顧朝夕忽然沒了力氣,腦袋直接砸在裴宴的懷裡。
好在兩人椅子的距離不算太遠,不然她大概是要摔在地上的。
她動了動手指,緩緩地挪上去抓住裴宴的衣角。
腦海里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她想要出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卻看見站在門外的裴宴。
銀髮少年的鼻樑上貼著創可貼,清澈的眸子裡少有情緒。
看見她開門時,眼裡淡淡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滑走,而後又挪了回來。
那時候,顧朝夕的下意識想法是什麼呢?
「裴宴。」
她忽然喏喏地喊他一聲。
「嗯?」
他垂頭瞧著,面前只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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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夕緩緩地抬頭,直到眼睛可以看到裴宴的眼睛。
兩人對視著,下一刻,她好像受了蠱惑一般朝前靠過來。
溫軟的唇落在他的唇角,還帶著一絲絲的酒香。
「小可愛!」
秦微的低呼似乎沒有把她喚醒,她朝著裴宴憨憨地笑了一下,眼睛合上,整個人再次無力地摔進裴宴的懷裡。
秦微捂住嘴巴,她剛剛都看到了什麼啊!
顧朝夕居然非禮裴宴!
見裴宴的目光朝著自己這邊看過來,秦微立刻雙手抬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好意思裴少,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壓不下來,心裡還在想著,如果顧朝夕醒來能記起做了什麼,會不會不好意思面對裴宴。
但是這些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
懷裡的人柔軟的不像話,就好像沒有骨頭一般。
裴宴有些無奈的把人摟在自己的懷裡,提前和主人家說了一聲,把她抱起來離開了這裡。
秦微哪裡敢跟著,默默地抿了一口酒,樂顛顛地瞧著裴宴離去的身影。
顧朝夕倒是嬌小,被他抱在懷裡後,從背後愣是瞧不見她的樣子。
「哎,我啥時候才能遇到這樣的好人啊!」
秦微感嘆了一句,欲哭無淚。
顧朝夕原本脫下的外套,也在出來時被裴宴順手拿上,蓋在了她的身上。
外面的夜風張狂,他擔心她受涼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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