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柳明志簡潔的回了一個好字,雙眸冷靜的在聞人政的身上審視了起來,似乎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出一絲破綻來。
聞人政感受到柳大少身上節節攀升的凌厲氣勢,依舊雲澹風輕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澹笑著抬起手輕撫著下巴上的鬍鬚。
當聞人政的手掌順著鬍鬚滑落下胸前的一剎那,柳明志忽然猶如離弦飛箭一般朝著他激射而去。
在距離聞人政約莫七八步的位置之時,柳明志雙手迅速掐成劍指奮力向著聞人政揮去。
「第九劍歌, 天人驚。」
柳明志的話音尚未落下,兩雙劍指的指尖頃刻之間便凝聚出兩道洶湧冷厲的劍氣,一左一右的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聞人政的胸膛飛斬而去。
真氣凝聚而出的劍氣宛若真實的三尺長劍,劍身周遭罡氣肆虐。
兩人四周的花花草草,皆被劍氣凌厲的去勢所捲起的勁風撲倒在地面之上。
聞人政微微眯起蒼老的雙眸,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眨眼之間便到了眼前的兩道冷厲劍氣。
仍然是一副雲澹風輕的架勢,輕輕地翻轉了一下手腕, 徑直對著兩道迎面而來的劍氣輕點而去。
兩滴宛若雨水一般的水珠從聞人政指尖飛出, 輕飄飄的朝著兩道劍氣迎擊而去。
相比兩道來勢洶洶, 攜帶著風捲殘雲之勢的劍氣。
兩滴水珠是那麼的波瀾不驚,是那麼的從容自若。
噗!噗!兩聲輕響傳來。
好似雨水順著屋檐滴落而下,落在地面上一般輕微。
兩道真氣縱橫肆虐的劍氣,徑直斬擊在水滴上面,分毫難進。
忽的,迎擊在劍氣之上的兩滴水珠毫無徵兆的迸裂開來。
兩道比柳大少揮出的劍氣更加凌厲,更加磅礴的劍氣勁風,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直接將柳大少的那兩道快要消弭,散列的劍氣捲入其中。
劍氣罡風覆過劍氣,非但余勢不減,反而越發的洶湧澎湃。
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威勢四散開來,大有覆滅眼前一切的氣勢。
柳大少正在繼續朝著聞人政飛攻而去,忽然心頭一驚,急忙運氣收住了攻勢。
柳明志童孔緊縮的凝望著那道朝著自己飛射而來的劍氣,立即在周身凝聚出一道護體真氣,同時飛速的朝著後方飛速而去。
他隱隱的感覺到了,就算自己施展出渾身解數。
依舊無法抵擋住那兩道明明肉眼可見, 卻蘊藏著無窮劍勢的罡氣勁風。
在柳明志正在心思急轉的思襯著該如何抵擋住這道劍氣之時,原本駐足在花叢旁邊紋絲不動的聞人政忽然動了。
他周身真氣肆虐,屈指成劍朝著快要飛射到柳明志護體罡氣上的那兩道劍氣斬去。
一道劍氣以更快的去勢朝著先前的兩道劍氣飛斬而去。
三道劍氣聚集一處,一聲轟隆巨響在半空中炸裂開來。
花園上方的半空中登時掀起一陣陣勁風,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勁風迎面襲來,柳明志彷佛斷線的紙鳶一樣再次被掀飛了出去。
聞人政雖然站在遠處,亦是被撲面而來的勁風吹的鬚髮飄揚。
柳明志施展著迎風踏雪穩穩地落在花園中的草地上,散去縈繞在周身的護體罡氣後,雙手按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呼呼」
良久之後,柳明志動身走到天劍旁邊,一把拔出天劍提在了手裡,神色怪異的朝著聞人政走了過去。
「老爺子,服了,小子服了。」
聞人政隨意的梳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的散亂不堪的鬚髮,樂呵呵的朝著氣息紊亂的柳大少看去。
「不錯,看來這些年你小子並沒有懈怠自己的武學。
你的實力比之多年前,進步了很多。」
柳明志掃視了一下周圍草屑成堆,花瓣遍地的花園, 表情苦澀的擺了擺手。
「得了,老爺子你就別抬舉小子了。
剛才要不是老爺子你手下留情,我少說得運氣調息半個時辰左右才能恢復如常。
小子我就算有護體真氣護住周身, 也是扛不住你老那兩道劍氣的。
那兩道劍氣實在是太凌厲了,讓我有一種無法力敵的無力感。
多謝老爺子你手下留情了。」
聞人政輕笑著搖搖頭,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花園的景色不錯,若是被劍氣所毀,那就可惜了。」
柳大少剛剛跟了上去,聽到聞人政的話語之後頓時臉色一僵。
柳大少苦笑著嘆了口氣,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朵還算完整的菊花捏在了指尖轉動了起來。
「好傢夥,我還以為老爺子你是特意對我手下留情了。
搞了半天,老爺子你是愛惜這些花花草草,不捨得它們被毀去了啊!」
「你小子臉皮厚的堪比城牆,挨上兩劍根本算不了什麼。」
「額!那老爺子你還是誇獎我的實力進步了吧。」
「比之幾年前,你的實力確實進步了不少,真氣少說雄厚了六成左右。
老朽看的出來,剛才你斬出那兩道劍氣之後,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輕輕鬆鬆的再斬出數道劍氣。
只不過,你並沒有出手而已。」
柳明志澹笑著點了點頭,抬手給聞人政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老爺子你慧眼。」
聞人政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轉頭看著柳大少輕聲說道:「《陰陽和合大悲賦》與《益氣經》乃是道家的無上秘籍。
你的實力之所以能夠進步的如此迅速,與這兩本無上典籍脫不了干係。
能夠坐擁這兩本典籍,你小子的福緣。
不可謂不深厚啊!
好好的修煉吧,有朝一日等你將這兩本秘籍修煉到了最頂層,你就會發現,這兩本典籍可不僅僅只是能夠提升實力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你小子可別只將它們用到了男歡女愛的床笫之事上面。
不然的話,可就白白的糟蹋了這兩本秘籍了。」
柳大少感受到聞人政眼中訓戒之意,忙不吝的點頭附和了起來。
「明白明白,小子我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不會白白的糟蹋了這兩本無上秘籍的。」
聞人政神色欣慰的點點頭,隨手拍掉了袖口上面的草屑。
「老朽了解你的性格,如此我也就不再嘮叨什麼了。」
柳明志將天劍佩戴在了腰間,伸手解下了腰間的酒囊的酒囊朝著聞人政遞了過去。
「老爺子,來點嗎?」
聞人政眼前一亮,毫不猶豫的接過了柳大少遞來的酒囊。
「什麼酒?」
「我家雅姐親自釀製的桃花釀,你喝過的。
酒囊里的桃花釀,可是窖藏了二十五年的好酒了。」
聞人政的眉頭一挑,直接拔掉酒囊上的塞子。
「此等佳釀,豈能不喝。」
聞人政說著說著,仰起頭直接舉起酒囊朝著口中傾倒而去。
柳大少見到宛若鯨吞的喝著酒水的老爺子,神色一急,直接伸手扒拉了起來。
「哎幼臥槽,老爺子,留點,留點,你給我留點啊!」
可惜,回應柳大少的不是聞人政的話語,而是半空中的最後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桃花釀。
「嗝~」
聞人政打了個酒嗝,隨手將酒囊與塞子拋到了柳大少的手裡。
柳大少看著手裡空蕩蕩的酒囊,轉頭看了一眼神色安逸的聞人政,欲哭無淚的哼唧了幾聲。
「老爺子,你多少給我留幾口啊!」
聞人政隨手擦拭了一下灑落在鬍鬚上面的酒水,見到柳大少舉著酒囊哭喪著個臉的表情,登時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瞅你那個小氣樣子,不就是一些酒水嗎?你至於這個德行嗎?
老朽不但是你的恩師,還是你的爺爺,喝你幾口酒都不行嗎?」
柳明志苦笑著點點頭,合起酒囊重新掛在了腰間。
「我!我!行行行,老爺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算你小子還有點孝心。」
「老爺子。」
「怎麼了?你不會想收錢吧?
老朽我可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唉,老爺子,你把小子我當成什麼人了。
不過是一酒囊的桃花釀罷了,老爺子你喝了也就喝了,我至於問你要錢嗎?」
「沒辦法,老朽我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誰讓你小子當年在京城的時候,為了掙錢闖出了那等名頭啊。
上到達官顯貴,下到黎民百姓,放眼整個京城內外,哪個不知道你柳明志。
不要皮臉柳爵爺的名號?
以你的德行,干出給老朽收錢的事情,不是沒有可能。」
柳大少聽完聞人政的話語之後,頓時眼角抽出,嘴唇哆嗦的默然了起來。
「我!我!」
「別你你你,我我我了,只要不是問老朽要錢就行了。
想說什麼就說吧。」
柳明志長長的嘆了口氣,屈指揉著自己的額頭問道:「老爺子,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剛才出手的時候用了幾成力?」
聞人政腳步一頓,目光平靜的朝著柳大少看了過去。
「三成。」
柳大少心頭一緊,童孔微縮的與聞人政對視著。
「三成?那等勢不可擋凌厲的劍氣,老爺子你竟然只用了三成力?」
「老朽有必要騙你嗎?」
柳明志用力深呼吸了幾下,低頭朝著自己腰間的天劍望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子只是有些震驚罷了。
老爺子,那個境界就如此的霸道嗎?」
聞人政眯著雙眸沉吟了片刻,抬手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轉身朝著涼亭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你沒有到這個境界,是無法理解這個境界的玄妙的。」
柳明志急忙朝著聞人政追了上去,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聞人政,神色滿是好奇的問道:「老爺子,你能跟小子我講一講那個境界是什麼樣的嗎?」
聞人政默默的搖了搖頭,神色唏噓的說道:「小子,不是老朽不願意講給你聽,而是以你現在的實力,聽了以後對你未必有什麼好處。
非但不會有什麼好處,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心境。」
柳明志眉頭一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小子明白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柳明志正要回答什麼,前方忽然傳來了聞人云舒清脆婉轉的聲音,
「爺爺,夫君,酒菜準備好了,你們快過來吧。」
柳明志兩人順勢向前望去,只見聞人云舒正輕移著蓮步朝著自己二人款款而來。
「知道了。」
「來了,來了。」
聞人云舒走著走著忽的一停,嬌顏驚愕的觀望著花園中亂糟糟的場面。
「呀?爺爺,夫君,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花園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聞人政走到孫女的身前,轉頭對著柳大少示意了一下。
「舒兒,無須驚嚇。
剛才爺爺我試了試子睿的功夫有沒有長進,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力道,結果就把花園裡的花花草草給搞成這個樣子了。」
聞人云舒瞭然的點了點臻首,伸手攬著聞人政的手臂向前走去。
「好吧,爺爺,夫君咱們先去吃飯吧。」
「好好好,吃飯,吃飯。」
柳明志三人剛剛走進涼亭里,劉玉蘭便笑臉盈盈的招呼了起來。
「老爺子,明志,舒兒,酒菜準備好了,你們快入座吧。」
「好。」
「謝岳母大人。」
「謝娘親。」
聞人云舒錯開身體,拉著柳明志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夫君,你快坐。」
「娘,你老也快坐。」
「哎,都坐,都坐。」
聞人政坐定之後,直接看向了坐在主位的聞人軒和。
「酒水呢?」
聞人軒和俯身提起了幾壇酒水,一一擺在了石桌上面。
「三十年的竹葉青。」
聞人政眼前一亮,眉開眼笑的提起桌桉上的酒罈,一把拍去了壇口的封泥。
霎時間,一股濃郁的酒香在涼亭中四散開來。
「好小子,你總算是辦了一件讓老朽我高興的事情了。」
柳明志也是眼前發亮的看向了桌面上的酒罈,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幾下口水。
三十年的竹葉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酒了。
聞人云舒見到爺爺捧著酒罈陶醉不已的神色,起身拿起酒杯一一擺在了幾人的面前。
「爺爺,別聞了,舒兒這就給你們斟酒。」
聞人政忙不吝的點點頭,直接將酒罈遞到了聞人云舒的手裡。
「好好好,好孫女,快給爺爺斟酒。」
聞人云舒接過酒罈正要倒酒的時候,聞人軒和忽然抬起手示意了一下。
「舒兒,你先等一下。」
聞人云舒微微一頓,神色疑惑的朝著父親看去。
聞人政亦是看了過去,而且神色頗為不善。
「爹,怎麼了?」
聞人軒和神色複雜的看著聞人云舒,目光中滿是愧疚之意。
「舒兒,這裡還有更好的酒水,先喝了這一壇酒吧。」
聞人軒和說完,再次俯身從石桌下拿起了一壇酒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面上。
聞人云舒放下了手裡的酒罈,目光好奇的看向了那壇酒水。
「爹,這是什麼好酒啊?
居然比窖藏了三十年的竹葉青還要好?」
「這是舒兒你的女兒紅,是你出生的那天起,爹便給你準備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