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潤吩咐下人把金山雲霧送來不足幾盞茶的功夫,正在品著茶水的柳明志便見到幾個壯碩的漢子搬著十幾口大箱子步入了正廳之中。
模樣一如當年,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朱潤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走到其中一口箱子面前停了下來,雙手一用力,打開了面前的箱子,頓時一塊塊碼放好的金磚露出了它們的面目。
「大哥,金銀混合,都是一箱子的數量。
你要不要清點一下?不清點的話小弟就讓人搬運到馬車上去了,大哥不希望別人知道,小弟等夜深人靜的再吩咐下人給你運到府上去。
到時候你讓人在你家後門接受一下就行了。」
柳明志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之色,平淡的點點頭,兩百萬兩對於柳之安這個富可敵國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柳大少目前的處境來說可謂是天降甘露。
「你都那麼大氣了,大哥豈能信不過你,裝車吧!這批銀子大哥會儘快還給你的。」
「還?為什麼要還?大哥你被忘了今年煤炭生意的分成小弟還沒有給你送去呢,這裡面九成的銀子都是你應該得到的紅利,剩下的一些就當小弟的一點心意,給大哥你的酒水錢。」
柳明志一愣,詫異的望著朱潤:「怎麼會這麼多,邊關互市一閉,煤球運不到突厥跟金國,僅憑我大龍百姓來說,應該收入不了這麼多的銀兩吧!
你不會故意找藉口給我送銀子吧,豬頭我告訴你,咱們一碼歸一碼,你可別瞎胡來。」
朱潤輕笑著給周圍的壯漢擺擺手,示意他們將銀子裝車,拉著柳大少朝椅子上重新坐了下來。
「大哥,你的秉性小弟還是了解的,豈會幹讓大哥心裡不舒服的事情。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煤球的價格如今幾乎被咱們壟斷了,百姓們過慣了溫暖如春的冬天,加上煤球如今的價格也不算太貴,百姓們自然捨得花錢多買一些,總比燒木炭要實惠省錢的多吧。
大哥不在戶部多年,怕是不清楚因為地瓜的緣故,我大龍如今的人口有多少了吧!」
「還真是不太了解了,突破一億人口了?」
「大哥說少了,如今已經一億三千萬的人口了。」
柳明志愕然的望著朱潤:「什麼!短短兩年光景怎麼會增加這麼多的百姓?」
「這有什麼稀奇的,眼前糧食不夠吃,百姓們自然不敢多生,如今糧食充足,百姓們閒下來能幹什麼,除了生孩子還是生孩子。
十年,再過十年,我大龍就要又多兩萬青壯年了。
如今的孩子寶貝的緊,百姓們怎麼捨得孩子哆哆嗦嗦的過冬,自然大量的購買煤球了。」
柳明志瞭然的點點頭:「看來打仗打仗,把我打得都快與世隔絕了。」
「不止如此,雖然邊關互市封鎖了,可是還是有不少的草原,金國的客商鋌而走險來購買煤球。
年前年後的雪大的出奇,那邊的天氣可比京城冷的多了,若非小弟多加工錢給工人不分晝夜的趕工,差點沒有供應上兩國客商的需求。」
柳明志看著神色高興不已的朱潤,淡笑著點點頭:「財帛動人心呢,看來這些敢於鋌而走險的商戶定然要賺個盆滿缽滿的。
根據年前年後的雪勢來看,煤球確實是個緊缺貨,如此一來我也就不意外了!」
「誰說不是呢,但凡有點實力的商隊,幾年都大賺了一筆,尤其是伯父那邊,咱們盡半的煤球都是從你們柳家的商隊出手的。
有你並肩王的名頭罩著,一般的關口誰敢為難你柳家的商隊。
關稅照交的情況下,只要不販賣一些朝廷明令禁止的貨物,大多關口的官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他們州府的稅收也提上去了,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政績。
明明可以雙贏,誰也不會找不自在,拿北疆互市封鎖的事情來為難商隊。
估計今年誰都沒有伯父掙得多,具體多少,小弟就不敢胡說了,除了伯父,沒人清楚。」
柳明志眉頭一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大哥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別啊大哥,留下來咱們兄弟好好的暢飲一番呢。
你弟妹雨荷出門還沒回來,起碼讓她給你見禮了再說啊。」
「算了,以後機會多得是,大哥還有一些俗事沒有處理完,等赴北之前,咱們兄弟在開懷暢飲一頓,今天就算了吧。
大哥此次來主要就是為了找你借錢,既然錢是大哥自己的紅利,大哥也省的愁以後怎麼還錢的事情了。」
「這............」朱潤看出來柳明志實在無心留下來喝酒的樣子,也不再強留,提起了桌案上下人送來的竹筒遞給了柳大少。
「大哥,這是剩下的幾兩金山雲霧你順便帶回去吧,小弟實在不是這塊料,留我手裡也是浪費。」
「好,大哥就不跟你客氣了,好兄弟,咱們來日再會。」
「一言為定,小弟送你。」
「留步,告辭!」
柳明志來得快,去的也快,令自己發愁的二百萬兩銀子也得到了完美解決。
是夜。
朱潤吩咐人將二百萬兩銀子趁著夜色送入了柳府之中。
柳明志傳來了青龍,朱雀他們,讓他們迅速將二百萬兩銀子接手了過去,大力的開展情報的力量。
沒了壓力的柳大少,美美的吃完了鶯兒準備的宵夜,偷偷摸摸的遁入而來女皇的閨房之中。
明日早晨女皇他們就要離京歸國了,以後相見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久,豈能不留下一點美妙的回憶。
今夜註定又是夜深人不靜的一夜。
呼延筠瑤聽著隔壁的萎靡的動靜,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只能找了點烈酒痛飲而下,隨後用棉絮塞住了耳朵,才算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
只是因為前面的一些小插曲,佳人的夢鄉難免有些春水泛濫。
不安穩的夜晚悄然而逝,迎來了旭日東升。
京城北門的官道之上,幾架雖然不算奢華,卻透露貴氣的馬車緩緩而行。
女皇竊喜的望著車廂內的一門小鋼炮,芳心總算舒服了不少。
雖然柳大少說了這東西她仿製不出來,但是她還是不甘心的想要試試。
記載腦海中的那些武器圖譜,怎麼也比不上真實的火炮更加的清楚明了。
無論能不能成功,自己都要試試才行。
不過令女皇有些不爽的是,沒良心的竟然沒有厚此薄彼,也給了呼延筠瑤這個小妖精一門精緻的火炮。
哪怕同樣沒有炮彈,哪怕女皇知道以草原的冶煉技藝根本不可能仿造的出來,女皇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奈何已成定局,女皇也只能給柳大少幾個幽怨的白眼罷了。
掀開了馬車的帘子,女皇望著抱著小可愛騎在馬上跟行的柳大少。
「你打算送到哪裡?還是山海關?」
「吁!」
柳明志猛然扯住了馬韁,對著前面的涼亭努了努嘴,抱著女兒徑直翻身下馬朝著涼亭走去。
女皇一怔,鑽出馬車跳下來跟了上去,不知道柳大少搞什麼名堂。
聽到動靜的呼延筠瑤亦是如此。
柳明志牽著小可愛停在了涼亭下,神色感傷的抬手輕撫了著涼亭的廷柱。
「沒良心的,停在這裡幹什麼?」
「師兄,你沒事吧?」
柳明志默默的搖搖頭,走到不遠處的柳樹下折下兩支已經抽出綠葉的柳枝朝著女皇兩人走去。
目光回憶的環視著周圍熟悉的場景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當年皇兄便是在這十里亭送我赴北任兩府總督,匆匆數年已過,不勝感慨啊。」
「當年皇兄折柳相送,如今輪到我為你們折柳相送了。
兩位,前方路遠,一路珍重。」
兩女望著柳大少唏噓傷感遞來的柳枝,默默的接在了手裡。
「珍重!」
「沒良心的,如今大龍局勢複雜,你境地尷尬,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
柳明志目光複雜的北方眺望而去。
「結局可能不如我意也,但是我已盡我所能,只要能夠安然無恙的話,憋屈一點其實也沒有關係。」
「嘗盡人間富貴,難補一生心酸,柳明志唯有問心無愧。」
「月兒,跟爹爹來。」
「啊?哦!好的爹爹!」
在女皇二女迷惑的目光下,柳明志牽著小可愛停在了二十多步之外,湊在小可愛耳邊無聲的呢喃著。
小可愛不時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顯然已經將老爹的吩咐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些許之後,父女倆去而復返。
柳明志緩緩的鬆開了女兒手腕,朝後退了三步,躬身抱拳對著女皇兩人行了一禮。
「山高路遠,一路順風,多多珍重,恕不遠送。」
身著士子袍的女皇兩人傷感的點點頭,躬身回禮。
「請君保重,婉言(筠瑤)告辭。」
吱呀呀的馬車生傳來,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柳明志這才緩緩的直起了身子,眺望著最後一輛馬車的影子徹底消失,才臉色黯然得翻身上馬朝著京城馳騁而去。
「父皇,孩兒已對李家江山盡我所能,結局如何,兒臣唯有聽天由命了!」
空氣中回想著一句朗朗話語,重新恢復一片平靜,唯有兩側迎風舞動的柳條,盡力的舒展著自己的腰肢。
「月兒,你爹跟你說了什麼?」
「爹爹說車廂下面有兩發炮彈,你跟筠瑤姨母一人一發,不過爹爹讓我不要告訴你們這是他的心意,說是月兒在哥哥姐姐的幫助下偷偷的從後院拿來的。」
「什麼,車廂下有炮彈?」
「嗯,娘親,姨母,你們兩個別擔心,爹爹說炮彈很安全,不會爆炸的。」
「除....除了這些還說了什麼?」
「爹爹說讓月兒....月兒....」
「讓你什麼?」
「啊哦,月兒困了,我先睡了。」
女皇兩女望著忽然戛然而止,捂著小嘴,裹住狐裘大氅縮在角落閉眼酣睡的小可愛有些怔然。
她們心裡清楚,柳大少肯定交代了女兒什麼,但是女兒不願意說,她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