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鈞啊...雖然我知道你不怎麼愛聽,但是真的你最近擦油和拋光做得太多了。」
嘿咻嘿咻地背著純鈞累得狗一樣的溫仲言辭誠懇——他是真覺得一柄劍拋光擦油甚至到了走在路上會散光的地步是有些過分了!
但是很顯然溫某人錯估女人...或者說是母劍對於自己外表的在意程度!
「嗡嗡!(聒噪!)」
「哎喲!」
重重地被身後劍匣里的純鈞撞了一下當場就是一個趔趄的溫仲識趣地閉上了嘴,而一路上觀察著這貌似不怎麼靠譜的同學的蔣彤彤此時也是停下腳步輕聲道:「到了。」
於是溫仲也是當即抬頭,然後便也多少有些小驚訝。
畢竟至今為止他見過的妖怪要麼是住在崑崙宮,要麼是住在雪山之中的巨大地宮裡,要麼是住在個人的別墅里,而如同面前的蔣彤彤這般住在一個非常破舊的小區樓里的還真是第一個。
「咱們上去吧?」
看著那牆壁上布滿青苔的小樓,溫仲也是瞬間理解到了其實好像白依依說的沒錯——妖怪和人類的差距並不如想像中大。
「嗯。」
於是蔣彤彤也是當即輕車熟路地引路,隨後將溫仲便帶到了這棟古舊居民樓的五樓。
「咚咚!」
也不知是門鈴壞掉了還是因為房間裡的人聽力不好,蔣彤彤沒有按門鈴也是直接大力地敲起了門。
「彤彤回來了?」
而不多時之後,門內也是傳來一個一聽就知道相當慈祥和藹的聲音。
「咔噠。」
而隨著門被打開,一個身形稍稍有些佝僂的和藹老人便是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啊喲...歡迎歡迎,是彤彤的男朋友麼?」
老人微笑著看向蔣彤彤和溫仲,說出的話更是將前者弄得一臉緋紅:「奶奶你別亂說,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朋友,那和男朋友也不就只是差一個字兒麼?」
老人年輕時候顯然也是一個相當調皮的性子,這話語之間雖然語調蒼蒼卻難掩一股子皮勁兒。
「婆婆你好,我叫溫仲。」
而進門的時候溫仲也是相當有禮貌,而老人家見狀之後也是笑了笑:「不錯不錯,我家彤彤眼光不錯!」
於是含羞草妖恨不得當場挖個洞鑽進去,不過溫仲已然泛起黑白二氣的眼睛則是注意著老人的情況,心中更是難掩震驚之意。
「嗡!(人類還真是...可以創造奇蹟的生物)」
劍匣中的純鈞發出只有溫仲一個人能聽到的劍鳴聲,而早已經幾乎和她心神相通的溫仲也是清楚地感知到了它的意思。
「是啊...」
而溫仲也是在心底低聲回話,而那黑白二氣交融的雙眸里倒映出的光景卻是相當駭人。
只見那帶著和藹微笑的老人的身上,卻裹挾有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的龐大黑氣。
恰如之前溫仲曾經見過的——那是煞氣。
而如同之前所言,煞氣雖然會出現在近乎於所有將死之人的身上,但是濃郁到這種程度的煞氣卻幾乎不可能出現。
因為這種濃度的煞氣所有者...
「嗡!(她早就應該死了。)」
純鈞如此做出判斷,而溫仲則是輕輕搖了搖頭:「執念嘛...這種東西的力量誰也說不清的。」
而在簡單的交流之後,溫仲卻也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如何表露,而是跟著老人進到客廳里。
客廳里的裝飾很簡單,各種家具也都很陳舊,唯有擺在非常顯眼位置的佛像擦拭的非常乾淨,而且佛像的前方香燭正燃燒著——很顯然,這位老太太似乎是一位信佛的人。
而儘管在家裡有妖怪的情況下還禮佛本身似乎有些奇怪,但是知道佛像如果不開光則不會有任何驅邪作用的溫仲則是沒有多說什麼。
「來來,小伙子喝點水吧。」
老人笑著用一個相當有年代感的瓷杯子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溫仲,隨後又轉過頭給蔣彤彤說道:「丫頭,去給客人切點水果過來吧。」
「好的。」
蔣彤彤顯然非常聽老人的話,當即也就去了廚房。
「奶奶我叫做溫仲,我是蔣彤彤的...」
而溫仲這邊接過水杯之後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聽到老人主動開口:「我知道,你是彤彤那丫頭叫來幫我的人吧?」
說罷之後還不待溫仲回話,老人就繼續說道:「彤彤那丫頭願意拜託你的話,那麼老婆子我也拜託你一件事吧。」
「您說。」
溫仲自然是如此回話。
「彤彤那丫頭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且她的脾氣又太過於內向了——所以老婆子希望小伙子你以後能替老婆子照顧一下她。」
老人已經沒有牙齒的嘴如此笑著。
「不需要太多照顧,只是如果以後有她沒辦法應對的麻煩,老婆子希望你可以稍微幫助一下她。」
而在這個時候,溫仲甚至都懷疑老人是不是真的只是個普通人——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甚至似乎也知道自己死期將至。
「哈哈...老婆子我好歹也這麼大歲數了,對自己的身體也都清楚。」
「如果不是放不下彤彤,老婆子我早就死了。」
而老人家似乎已經猜到了溫仲的想法:「而且...」
老人家的笑容里似乎帶著回憶:「我以前也見過幾次你這樣的人——你們身上的氣質很像。」
「氣質?」
溫仲一怔。
他還有什麼氣質?他咋不知道?
「嗯,一種氣質——不過老婆子我也說不清是什麼。」
老人輕輕笑著指了指溫仲背後:「還有...雖然老婆子我看不見,但是那裡應該有什麼東西吧?」
而她所指的位置,也恰好便是薛煢所在的地方。
「...」
於是溫仲猛然發現,自己原本打算問的東西似乎大半都沒了必要——或者說得確切一點,年歲到了這個地步的老人對於很多事情或許都已經有所感覺了。
她已然幾乎是半死之軀,所以她的魂靈已然超出了普通人的蒙昧。
「奶奶,你們在說什麼呢?」
而這個時候,切好了水果的蔣彤彤回到客廳,看到溫仲一臉驚訝的表情也是開口問道。
而老人則是對著溫仲笑了笑之後說道:「沒什麼,只是這個小伙子把他的來意告訴我了。」
說罷之後,她也是轉過頭看向溫仲:「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老婆子我保證配合。」
「...」
溫仲聽到她的話之後先是沉默了半響,隨後抬起頭看著依舊慈祥笑著仿佛之前那番言語都沒有說過的老人,心中莫名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外公——依稀記得他在去世的時候,似乎也是惦記著他的吧。
「仲娃兒,給我把菸袋遞過來!」
「看啥啊?我就是有點累了而已,讓你去你就去還能咋的?」
「等我明天起來看我不抽你!」
當時故作無事的老人的模樣幾乎已經隨著歲月被遺忘在腦海中,但是其言語之間的意義卻隨著時間而慢慢清晰——他或許只是不想讓溫仲悲傷而已。
而在這個瞬間,他的面容卻似乎與面前的這位老人有了那麼一絲的壁合。
所以,溫仲很鮮有的決定要認真做一件事。
「最後一個問題...」
「您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