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則緩緩的醒過來,頓時感到一陣頭疼。
這是酒喝多的表現。
不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老頭子今天不是要來嗎?
這個素問啊,她一定是故意的。
想到這了,蘇則頓時有些慌了,急急忙忙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正要離開的時候。
忽然傳來一聲咳嗽聲。
蘇則這才發現房間坐著一個人。
此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花白的頭髮,矍鑠的神情,頜下三縷長須更襯托出濃濃的書卷氣。
慈祥的目光,略帶些威嚴的神色。
這似乎就是蘇則心目中的父親形象。
蘇修!
蘇則的腦子中立即迸出了這麼一個名字。
他感到心臟在不停的跳動。
難道是原版蘇則的意念發出了反應,還是自己內心的期待。
蘇則有些迷茫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蘇修見到闊別已久的兒子也有些激動。
像極了他母親。
蘇修的眼角居然有些濕潤了。
他多麼想走上去摟住蘇則。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是一個父親,父親自然要有父親的威嚴。
「則兒,見了為父為何不請安!」
蘇修壓住了心中的狂喜,口中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愧是四品大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充滿了威儀。
蘇則雙目跟他的眼神一觸,只覺得對方雙目如電,就像兩道利劍穿透了他的內心。
他忽然心中一震,急忙垂下了頭。
「你……你好!」
愣了半天,蘇則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蘇修忍不住皺眉道:「沒規矩!」
接著又嘆了口氣,道:「子不教,父之過。為父常年在外為官,無暇顧及你。這都是我的過錯。」
說著,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負手來到蘇則的身旁,單手比劃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意,道:「不錯,長高了,也粗壯了。幾乎跟為父一般高了。」
他忽然牽住了蘇則的手,柔聲道:「孩子,這些年為父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讓你受苦了。」
前半句還沒有感到什麼,可是聽到後半句,蘇則心中頓時驚起了一陣漣漪,只覺得一股熱熱的東西湧上來,瞬間眼圈濕潤了。
如果前世他父親要是能夠對他說這麼一句話,蘇則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拋下所有的東西跟他回家,去享受那一份親情。
可惜自始自終,他父親都沒有出現過,或許在他的心中,他已經放棄了這個兒子。
此刻蘇則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他想控制一下心情,可是卻怎麼樣控制不住。
蘇則哭了,不對,應該是他哭了。
此刻的他已經找到了一份值得擁有的親情。
「父親!」
蘇則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拜倒在地,豪哭起來。
蘇修此刻也放下了嚴父的架子,撫摸這蘇則的腦袋,一時間老淚縱橫。
這些年,他當真是愧對這對母子。
因為王氏的阻撓,他甚至連書都讀不上。
「好了,孩子,父親這次回來就不會再離開你了。」
蘇修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溫和道。
蘇則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您請坐!」
剛才那一陣他的確有些真情流露,有些情不自禁了。
蘇修撫了撫鬍鬚,笑道:「孩子,為父這次從青州卸任,被張閣老舉薦為杭州知府,在上任之前為父打算把你帶到身邊。」
他接著嘆了口氣,道:「以前為父忙於政事,忽略了你們母子。以至於你沒能夠順利入學。這次為父將你帶到身邊就是親自指點督促你進學。雖然你年齡大了一些,但是只要用心攻讀的話,博取個功名還是有些希望的。有了功名以後,為父在替你打點一下,能夠在咱們江南做個一官半職的。」
讀書!
蘇則頓時傻眼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便宜的爹剛回來就提了一個不靠譜的主意。
讀書考科舉,他要是有那能耐前世早就是博士後了。
想到這裡,蘇則搖了搖頭,道:「您老多慮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笑話,他才不去寫那些八股文呢?
蘇修皺眉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大明朝士農工商,讀書人可是第一等,博取了了一個功名,就能讓你吃上一輩子了。」
他想了想又道:「關於年紀這點你不用擔心,五六十歲的老童生多的是,人家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沒有斷絕功名的念頭,你才十六歲怎麼就這麼消極了。」
在他看來,蘇則要是從此開始用心進學,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豈知蘇則還是搖了搖頭,道:「多謝您的好意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讀書就算了吧!我的確不是那塊料!」
這話倒不是假的,上一世他看到書本就頭疼,總要找藉口逃學,更別說踏踏實實的在哪裡讀書了。
「混帳!」
蘇修拂袖道。
他二十多歲就中了進士,又點了翰林,在科舉一道可謂是春風得意了。
有了他的悉心指點,蘇則只要不是太笨,一定能夠出人頭地的。
這麼好的機會,這傢伙居然還推三阻四的。
蘇修沉聲道:「孩子,為父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本事置辦了這麼大的家業,但是一夜暴富終究不是正道。你聽我一言,從現在開始用心攻讀詩書,博取個功名,就算不為官也不失為一條康莊大道。總要比你賺取這些提心弔膽的錢好多了吧!」
聽他這麼說,蘇則有些不高興了。
當官又怎麼了,當官無非就是盤剝老百姓。跟他們這些撈偏的有什麼區別?
都是不勞而獲,只不過當官的更無恥,他們名正言順的打著為國為公的幌子中飽私囊。
想到這裡,蘇則淡淡的一笑,道:「多謝您老人家的關懷,我的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您要是想敘敘父子親情,我就陪您嘮嘮,你要是說這些那咱們也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說著就站了起來。
這混小子居然這麼執拗!
蘇修搖了搖頭,心中微微有些自責。
如果他能夠抽出時間來多關懷蘇則一下,或許他也不會變得這樣執拗。
罷了,反正這件事也不急於一時,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要讓他回歸蘇家的族譜。
在蘇修看來,被家族逐出家門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他的兒子當然不能背上這麼一個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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