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物,不同於別的城市,不僅是繁華熱鬧的人氣,煌煌的皇朝氣運,對於妖魔更是有著無與倫比的震懾力。
三輛矮腳驢車,嘚嘚嘚地走在中間的車馬道上,兩旁是推車和行人。
東西橫貫京城,雙向六車道的中央大街。除了中央兩條官家專用車道,普通百姓車馬不能走以外,另外四條車道往來車馬接踵不絕。
街道兩邊琳琅滿目的商鋪,各式招牌,還有店小二拉客的吆喝聲,看得人目不暇接。
陸寅君牽著矮腳驢,跟在領路的小二身後,城中旺盛的人氣和各種味道,掩蓋了城門口的血腥味,讓他舒服不少。
小二是蘭坊客棧派出來迎接他們一行人的。向掌柜和王祖義統領帶著商隊,還排在城門口,預計得日暮時分才能入城。
於是便讓蘭坊客棧的小二,帶他們提前入城去安頓。
辛彥自是不會客氣,指使起人來,帶著三分理所當然的自在。
京城蘭坊的小二見多識廣,哪怕看見幾人穿著舊衣,風塵僕僕,也不敢稍有怠慢。
「幾位公子,是第一次來京城?」
「確是第一次來,」辛彥穿著洗得泛白的灰色布衣,意態慵懶地靠坐在車轅上與小二搭話,「京城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那可多了,客官來的時間剛好,後天就是咱們京城最熱鬧的五月花節。到時候滿大街的小娘子、小郎君,可熱鬧了。您看現在街道兩旁的花架,都已經開始布置了,從東到西,這條主街過兩天就是一片花海。」
辛彥被京城中心的皇族氣運晃得眼花,抬手不緊不慢地將斗笠戴上。皇族氣運無形無質,不是陽光,但有個斗笠遮擋,聊勝於無。
「五月花節都有什麼講究?」
小二笑呵呵道:「前些年都是長臨長公主組織舉辦品花宴,邀請京城的文人士子,世家郎君和小娘子們共聚一堂。
「宴會連續三天,每年都流傳出許多絕妙文章和詩詞。咱們百姓當然參加不了皇家的品花宴,不過皇家恩典,讓各坊市也舉辦三天花會,以示與民同樂。」
「長臨長公主不在京城,今年的品花宴誰來主辦?」
辛彥輕描淡寫地問,聲音不高不低,街市喧譁,仍然清晰地傳到小二耳中。
小二心中一凜,貴客竟然知道長臨長公主不在京城,立即小心謹慎起來,不敢胡言亂語,思量道:
「今年是宮中的一位老太妃主持,品花宴不在公主府,改在城外三十里的皇家湯泉行宮舉辦。」
「老太妃?」
「宮裡唯一的太妃,聽說撫養過當今。」
「哦。」
「公子往這邊走,咱們客棧在南城的楊槐街。」
小二引著矮腳驢車正準備離開寬敞的主街。
一匹快馬,從西城門飛奔而入。
噠噠噠的馬蹄聲,一聲緊似一聲,街上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中間寬敞無人的官道上,只見馬匹殘影飛馳而過,快馬背後插著一桿黃色三角團龍旗。耳中聽得急促的哨子聲。
辛彥抬眸:「這是?」
「八百里加急。」小二驚訝出聲,「在京城三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皆是常見。這八百里加急,幾年也見不到一次。」
辛彥盯著信使背影,淺灰色眸光閃爍,隨即垂首看向蘭坊的小二。
「陽琴陽老闆在京城嗎?」
「這……小的不知,小的在京城蘭坊四五年,也只見過陽老闆一次。」小二態度殷勤,「掌柜給各位公子、小娘子,安排了單獨的客院。公子不如到了客棧問問掌柜。」
這些貴人的氣度風華,不是簡陋的衣飾能遮掩的。
當然京城不缺貴人,可是掌柜的暗示過他,這一行貴人特別貴,要格外小心伺候。
辛彥看出小二的小算盤,稍在腦子裡轉轉,就知道為什麼,不過他不打算戳穿,他們也當得起貴客的待遇。
「京城的街道橫平豎直,網狀勾連,沒有死胡同。公子若是出門逛街,找不到方向,就抬頭看皇城的方向,朝著這個方向,總能走到主街上來。」
蘭坊小二知道他們身份地位不一般,滔滔不絕地向辛彥介紹著京城特色。
辛彥順著小二比劃的方位,看向身後的某處,晃得眼前一花。
算了,有那麼個煌煌氣運之塔,懸在皇宮上方,他不會迷路的。
南城靠近河運碼頭,南方商賈匯聚。
天南海北各色奇珍貨物種類繁多。
辛彥和陸寅君一路行來,算是開了眼界。
當然能讓一妖一魔關注的,從來都不是普通貨品,更不是普通人。
進入客棧院子,辛彥摘下斗笠看向臉色嚴肅的陸寅君。
「碼頭酒樓上的那隻,可是大妖?」
陸寅君點點頭,「不愧是京城,人傑地靈。」妖魔與人族雜居而處,竟然意外地和諧。
「可不只有妖邪鬼怪。」辛彥抖抖衣袖,撩水洗手,沾濕巾帕擦臉,「等會兒給象山書院在京城的宅院送張帖子,不知道穆玉他們到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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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在路上耽誤的時間多,他們應該比我們到得早。」
陸寅君輕敲手中摺扇,金瞳中滿是思量,「山主讓我們此行一定要從京城走,不知道是何用意?」
「誰知道呢,也許是讓我們見識見識五月花節和八百里加急。」
辛彥腦中浮現井曉白嫩的臉蛋和漂亮的杏核眼,心情頓時不太美妙。不由得瞪了陸寅君一眼,提那個糟心的傢伙幹什麼,讓魔煩心。
——
梧桐山中某山的半山腰草場。
琮蒼太子抓一把地上灰褐色略帶顆粒的土壤,確實與下方森林中的黏重土質不同。
「這種土壤適合種植玉米?上次在山坡上種的,產量也不佳。」
「試種一下就知道了。」
井曉控制著燒荒的火焰範圍,又分出幾分心神,將被山火驚到的大小動物們一一挪出草場。
上一次擴田,還有辛彥和陸寅君幫忙,根本不用她多操心,這次只有天界太子。
唔,這麼一對比……算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燒荒完成。
井曉捏法訣施展普天甘霖咒,如同迷濛細雨,滋潤乾涸皴裂的土地。
剛剛過火的土地冒出淡淡煙霧,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你們退後。」
井曉揮動手中竹杖,咄地一聲,頓在地上。
大黑知道井曉要做什麼,立即調頭豬突猛進般跑出殘影,飛速離開施法範圍。
「嘰嘰。」
兩隻毛球化身毛毯兜著竹鼠一家,掛在野豬大黑的背上,晃晃蕩盪玩鬧得開心。
井曉微閉雙眸,一陣白色光芒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光芒所過處,泥土、枯枝敗葉、草木根莖和草木灰,均勻混合在一起……時光加速,漚肥發酵完成。
琮蒼太子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倒吸一口冷氣,眼中掩飾不住的駭然。
時間相關的法術,歷來最難掌握。不僅要有極強的天賦,還要有深厚的法力底蘊,一個操作不當,很容易把自身搭進去。
可是剛剛的時光加速,井曉輕輕鬆鬆便完成了。
琮蒼太子試探道:「山主,能夠時間倒流嗎?」
井曉背對著天界太子,無聲地勾起嘴角,語調不疾不徐。
「因果牽扯太多,麻煩。」
不是不能,而是因果麻煩,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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