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適?」
朱高熾面露驚色,連忙關心道:「爹,可有哪裡不舒服?太醫看了嗎?」
不知不覺間,稱呼也從「皇上」改為了「爹」。
朱高煦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認這個老大還真是機靈啊,不過他也很機靈,所以也連忙送上關心:「爹,不要緊吧?有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就去找太醫~」
「咳咳,行了,爹沒事。」
眼看兩人還要在他面前糊弄,朱棣頓時不高興了,呵斥了兩聲後立即板著臉問兩人道:「一大早的咱就聽下面的人說你們又在吵架?還有老大你,沒事跑去你皇祖母的小院子幹什麼?」
「我是去~」
話到嘴邊,朱高熾突然醒悟了過來,後面還有個人呢,於是連忙閉嘴不說了,同時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老二。
朱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老二你先下去吧。」
「憑什麼我要下去?」
朱高煦頓時不樂意了,叫嚷道:「爹,你也太偏心了,你現在什麼事都跟老大說我就不說了,你和老大還都瞞著我,當年靖難的時候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
「行了行了,別說了。」
朱棣更氣了,快速的揮了揮手道:「叫你下去你就下去,費那麼多話幹什麼?咱和老大有些事要瞞著你那肯定是有我們的道理,等能說的時候我們自然會跟你說,你著什麼急?生的又是哪門子氣?」
朱高煦依舊不高興的嚷嚷:「我哪裡知道,反正我就知道爹現在不喜歡我了,討厭我了……」
這一次,朱棣實在是忍不了了,沒等他嚷嚷完,立即下了聖旨,讓人把漢王爺給轟走:「來人,把他給我抬下去!」
話音剛落,兩個孔武有力、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就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朱高煦往外拖去。
在朱棣面前,朱高煦還是不敢放肆的,所以儘管他擁有萬夫不當之勇,這會也是乖乖的被駕了出去,只是用委屈的目光看向朱棣,想著自己這個爹能不能回心轉意。
朱棣自然是不會回心轉意的,他甚至轉過了頭去,眼不見為淨,然後領先往馬皇后居住的小院子走去。
朱高熾趕緊攔住了他:「爹,周小哥不在,他出去了~」
在他們身後,跟隨著一路的錦衣衛和太監、宮女,都很識趣的離遠了一些。
朱棣腳步一頓,詢問道:「他又出去了?去哪了?」
朱高熾:「去建安十二年了,諸葛亮邀請他過去的,劉備這會正在攻打長沙,奪取荊州!」
「???」
朱棣頓時滿臉的問號,什麼情況?
歷史不是這樣的?
朱高熾一見他這反應,立即知道怎麼回事,於是解釋道:「劉備和諸葛亮在周小哥那知道了歷史,回去後造出了活字印刷術,名氣大增,荊州蔡氏擔心劉表將荊州讓給劉備,於是將劉表害死了,劉備於是起兵討伐蔡氏。」
朱棣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驚嘆道:「如此一來,三國豈不大變樣?該不會到最後是劉玄德和諸葛亮實現了隆中對,一統天下,三興漢室吧?」
朱高熾笑道:「我想這是一定的,有周小哥相助,曹魏和東吳豈是蜀漢的對手?」
「確是如此。諸葛亮能以益州一州之地七出岐山,將曹魏打得龜縮不出,現在有了周小子的相助,再打曹魏自然是易如反掌。」
朱棣點了點頭,隨即興致勃勃了起來:「老大,你就沒問下周小子,我們能不能去建安十二年?咱對劉備、諸葛亮可是神往已久,還有那曹操、荀彧、周瑜、呂蒙、魯肅……」
朱高熾:「……」
爹啊,你好歹也是一朝皇帝,馬上打天下的永樂太宗,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要去也是我去啊!
朱高熾心下腹誹,面上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忘了問了,改天見面之後我再問下。」
「算了,還不如咱自己問呢。」
朱棣沒好氣的說了他一句,然後盯著他問道:「今早過去見周小子作甚?」
朱高熾被他的突然一問嚇得心下一緊,趕緊回答道:「我是去感謝他的,昨天他不是送了我一部手機嗎?這是我準備送給他的字畫,可是他不要……後來諸葛亮詢問他們是依什麼治國時,他說大同社會治國,他們那會叫共產主義,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共產主義……」
順道把周飛和諸葛亮的對話也一併說了出來的同時,他立即把《臨韋偃放牧圖》拿了出來。
朱棣只是瞟了一眼畫作,並未接手。
朱棣的注意力被他講述的「大同社會治國」這事吸引住了,若有所思道:「他們相信這種社會能實現嗎?」
打天下和治天下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看待問題的看法也是截然不同的。
登基之後,朱棣很好的轉變了自己的身份,從一介藩王轉變到了一國之君。
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治國之道,之前的一些政策,譬如開海禁,是他結合了洪武一朝以及看到的後世歷史發展做出的決定。但是,這些只不過是「術」的層面,在「道」的層面,其實他和他父皇朱元璋、和歷朝歷代的君主沒有太大的分別:無為而治。
歷朝歷代,不管是有作為的皇帝還是沒有作為的皇帝,在治國一道上雖然都是在變化著的,但自漢之後其實區別不大,不外乎親賢臣、遠小人、克制欲望、明辨是非、施行仁政……等等這些。
這些是治國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說是,是因為這的確是治理國家,不要讓國家出現問題。
說不是,是因為這些不過是治理國家的一個基本操作,誰來了都一樣,他們並沒有提出長期的穩定的治國目標,也即經過他們的治理,國家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他們的這種治理,其實就是無為而治,不去管社會的發展,讓社會自由發展,朝廷只是收稅、斷案、小規模的修橋補路……等等輔助性工作。
皇權不下鄉,就是這類無為而治理念的一個具體體現。
朱棣這段時間是這麼做的,也一直認為這是正常的,哪怕之前在周飛那知道了以後的歷史,和周飛也談過多次,見過六百多年後的許多新奇東西。
但朱高熾現在這麼一說,他立即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也知道這應該就是大明和六百多年後世界的本質區別之一。
「他們應該是相信的吧?」
朱高熾遲疑著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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