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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他哥剛理的發,不得不承認,平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就他哥這長相,光頭也好看。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行叭,你帥,你說得都對!
黃大顯的行動力一直很強,很快就將兩個店面都談妥了,9號院的房子也租下來了,合約一簽,租金一付,兄弟倆就去看房子去了,要看看怎麼裝修。
9號院的房子,黃大顯直接租了20年,而且是把所有能連在一起的空房間都給租了。
賀君與看著與景家正好相對的一排房間,眼前浮現出熟悉的畫面。
景家門開,玉秋凌笑眯眯地出來,見著他倆很是高興,問他們,「你們什麼時候搬回來啊」
賀君與回神,笑了笑,「裝修好就搬。」
「好,好,好,這就熱鬧了。」玉秋凌說著好,卻覺得這個年輕人啊,笑不進眼底,心裡裝著太多事的樣子。
「奶奶,不知這個院子裡還住著些什麼人啊」賀君與環視著那些房間門,仿佛下一刻,從裡面就會走出來熟悉的他們和她們。
玉秋凌笑呵呵地道,「住著的都是年輕人,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都忙著呢,白天都不在家,老一輩的住戶啊,大部分都搬走了。」
賀君與點點頭,默默站了許久,終於轉身。
這是要回去了黃大顯跟在後面和玉秋凌笑眯眯道別,這以後都是鄰居啦!
然而,走在他前面的他哥,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一個沒提防,差點撞到他哥背上。
門口,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徐鵬程!你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跟我先商量一下回去回去回去!你成天就惦記著回去!你不知道我多忙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媽病了……」
「可是我這周真的走不開!我……」
「我沒打算你一起去,你忙你的,我只買了自己的票,你放心好了,你爸我會去看的,你安心工作。」
「你……」
這兩人的爭吵沒有吸引到黃大顯,黃大顯震驚的是他哥此刻的樣子。他哥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樣,傻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兩人吵架,看著看著,居然眼眶還紅了。
他哥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哥呆在那裡,還擋住了人家的路,那個兇巴巴的女人直接衝著他哥凶,「好狗不擋道啊!你杵這幹嘛」
黃大顯頓時來了氣,有這麼沒禮貌的人嗎再說了,他哥還是明星呢她不認識
奇怪的是,他哥居然沒生氣,不但乖乖讓了路,還叫出了那個女人的名字,「莫有霖」
那個女人也驚訝了,「你誰怎麼知道我名字」
賀君與卻定定地看著她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儘量回去看一下吧,你父親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好。」
「你這人怎麼……」莫有霖打量著他,「你誰啊你怎麼知道我父親」
賀君與只道,「我跟你們算是老鄉,我也才從老家來。」
他鄉相遇故人,莫過如此……
黃大顯覺得他哥走得很快,他都快跟不上了,上了車以後,他問他哥去哪裡,他哥又半天不說話,好一會兒,對他講了一個陌生的地名,他滿腦子疑問,從來沒去過,怎麼去
他正準備導航,他哥直接要跟他換位置,自己來開。
他整個人莫名其妙的,被他哥帶了一棟居民樓下。
這又是哪裡啊為什麼他哥認識的這些人他都不認識這些地方他也沒來過,而他哥卻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樣
他看著他哥熟門熟路地進單元門,他只能跟上去跟著他哥爬樓,最後,在一家貼著福字的門前停了下來。
他哥站在門口喘氣,而後,敲響了門。
「哥……」他滿肚子疑問來不及問,門,卻開了。
裡面站著個中年女人,滿眼狐疑地看著他倆,「請問你們是……」
賀君與越過這個女人,看見了坐在客廳陽台附近的老人家。
「我……我是阿國的朋友……」他啞聲說。
王月愣住,而屋裡,老人家卻轉過臉來,「誰我怎麼聽見阿國了呢」
王月回身跟老人說,「媽,不是阿國,是阿國的朋友。」
「噢……」老人家明顯很失望。
「阿國哥他……很忙,托我來看看您。」賀君與這才想起,自己什麼都沒帶,想了想,朝黃大顯一伸手。
黃大顯跟他多年默契,這代替朋友來看望老人家難道不要帶東西嗎啥都沒帶,只能給錢了!幸好,他有帶現金的習慣,不然,這年頭,真不知道上哪找現金去!
「阿國哥他有新的任務,不能回來,托我來看您,這是他讓我給您的。」賀君與把手裡的錢交給老人家。
黃大顯這才發現,老人家的眼睛好像看不見。
老人家笑得很慈祥,「我知道阿國忙,讓他別惦記我!我好著呢!」
「嗯,阿國是部隊骨幹,很多事情都離不開他。」賀君與開啟瞎編模式。
老人家聽了卻一臉驕傲,「阿國是很好,保家衛國應該的。」
然後問了賀君與很多關於阿國的事,賀君與知道的,就說給老人家聽了,不知道的,就說部隊有紀律,不該說的不能說,老人家也很是理解。
在余家陪老人聊了很久,賀君與才婉拒了老人家留飯的邀請,跟黃大顯走了。
王月卻跟著他們到了樓下,眼裡都是淚水,問他們,「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真的是阿國哥的朋友。」
「可是阿國他……」王月哭了起來。
賀君與心裡也酸酸的,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余媽媽一個人很難,我以後會常常來看看她,有什麼事你也可以打我電話。」
王月手機頁面停在他的號碼上,看著他們上車走遠,一時泣不成聲。
車裡,黃大顯見走的仍然不是回家的路,忍不住問他哥,「我們還要去哪裡」
賀君與卻不答,只顧著開車。
然後,黃大顯就發現他哥更「瘋」了。
先是將車開到另一個居民區,也沒下車,正好,有父親帶著個孩子從超市買東西出來。那孩子看起來有十來歲了,卻不自己走,她爸背著她,手腕上還掛著個超市購物袋,很沉,父女倆說說笑笑,往家走去。
直到父女倆身影看不見了,他哥又繼續開車。
這回更奇怪了,開到一座大廈停車場,就待在裡面不動了。
中午,大廈里不斷有出來吃飯的職場人,他哥坐在車裡,看著那些人,呼吸都變得急促。
「哥……」他真的開始擔心了,他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只見他哥瘋子似的,打開車門就跑,跑到從大廈里出來的兩個女士面前,在那喘著氣,不說話。
年輕的那位眼睛一亮,看著他哥的臉驚喜不已,「哎喲!你……你是賀君與嗎」
「是……我是……」
「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啊啊啊啊啊,我太激動了!唐姐,你趕緊掐一下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看著他哥給年輕女士簽了名,那位姓唐的大姐,還找他哥替孩子要了個簽名。
「你是來做節目的嗎那我不耽誤你了啊!再見!」年輕女士還是個理智粉。
他哥就傻了,一直站在那,好像在等什麼人,直到,大廈里再也沒有人出來,他哥原本緊繃的全身驟然繃裂了一般癱軟下來,靠在牆上。
黃大顯擔心死了,攙住他,「哥,不然,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他哥真的,自打這次出事故,就變得太奇怪了!是還沒好齊全吧
「我沒事。」賀君與甩開他的手,正好電梯來了,他哥直接進了電梯。
他無奈,只能跟著他哥,結果,看見他哥站在了遺囑庫門口。
他哥要立遺囑嗎
但是,賀君與並沒有進去。
遺囑庫門口,貼著工作人員的照片,他站在那裡,一張一張找,上面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他都記得,包括唐姐,包括艾玲,都貼了有,只是,沒有小書,沒有……
他垂下頭,心裡漲得痛,很久都沒有緩過來。
黃大顯真的嚇壞了,在一旁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哥這又是要立遺囑,又這麼異常的,不會得了什麼病瞞著他吧
「哥!」他眼淚一抹,「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好不好」
賀君與一看,他弟的眼淚跟決堤了似的。
伸手替他一抹,「我沒事。」說完,又加了一句,「辛苦你了。」這些年,每一個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很辛苦,也很委屈。
黃大顯見他哥終於說話了,情緒突然爆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我不辛苦!我就是擔心你,你最近變得好奇怪,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有什麼事,我幫你一起分擔,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真的……」
黃大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寧可你像以前那樣,暴躁一點,罵我,凶我,至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賀君與抱了抱黃大顯,把他的大頭往自己肩膀上按了按,「以後不會了,走吧,回家。」
回去的時候,還是賀君與自己開的車。
車停在車庫了,賀君與卻沒下車。
黃大顯叫他,他說,「你先回去吧。」
「哥,你還要去哪裡」黃大顯又要哭了。
賀君與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沒事,我有點累,坐一會兒。」
黃大顯不敢不聽他哥的,可是,也不敢就這麼回去,把他哥扔下,只在不遠處看著他哥。
終於,只剩賀君與自己了。
車庫裡,光線略暗,關了車燈,黑暗將他包圍。
他伏在方向盤上,那些控制不住的絕望和空曠,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終是沒有再壓抑,低低的哭泣聲,悶悶地溢了出來,混在秋日微涼的空氣里,穿過半開的車窗,傳了出去。
是夢,不是夢,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有,所有人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只有你不見了……
黃大顯愣愣地站著,看著車窗內,他哥的肩膀微微聳動,還有什麼奇怪的聲音溢了出來,不由大驚。
他哥竟然……哭了
——————
那一天,賀君與對哭成個淚人的黃大顯說:以後不會這樣了。
後來,他真的沒有再這樣。
只是,整個人更忙碌了。
他把甜品店裝修和9號新家裝修的事交給黃大顯。
黃大顯原本請了個設計師來設計院子的,賀君與卻給否了,自己給黃大顯畫圖。
當然,是非專業的設計圖,但什麼地方要裝修成什麼樣子清清楚楚,甚至要他想辦法跟大雜院鄰居協調,要整個院子出來,錢他們出沒關係,院子裡什麼地方種一棵西府海棠,什麼地方放木桌木椅,都畫得十分精確,如果不是黃大顯從小就跟他哥沒分開過,他簡直要懷疑他哥曾經在這麼個地方住過。
把裝修的事交代清楚以後,賀君與自己就只去做兩件事了。一件,是學習烘焙和咖啡,另一件,是籌備特殊兒童的藝術展。
學做烘焙師和咖啡師,黃大顯懂,是開甜品店必備,但特殊兒童藝術展是要做什麼
賀君與只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答案,「想做點事。」
好吧,黃大顯沒有再問下去,不管怎樣,這是一件好事。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原本是俞淮樾做的,但是,這個世界裡的俞淮樾,卻已經出國了,帶著他的小書一起走了。
沒錯,俞淮樾這個人不是憑空出現的,吉祥胡同那一段人生里的每一個人都對應著這個世界裡某人,俞淮樾是攝影師,是在他剛出道時工作中認識的人,是喜歡小書的人。
你看,在他面前謹小慎微伏低做小的小書,其實也是別人掌心裡捧著的寶,只是,那時候的他,不懂,只會大發雷霆,把這塊寶給打碎,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她圈在自己的圈子裡,明明想緊緊握住,最終卻還是從指縫中漏掉了。
這個世界的俞淮樾走了,去實現他環球攝影的夢想,同時也帶走了小書,請小書做他環球旅行的伴侶。
那這件事,就由他來做吧。
問他為什麼要做
他也不知道……
也許,這個沒有她的虛空世界,能抓住的太少太少,只要有一點點痕跡和回憶有關,都不捨得放棄。
歷時三個月,藝術展和裝修工程,都完成了。
藝術展開展那天,人山人海。
儘管這三個月以來,賀君與只埋頭做事,跟圈內圈外人沒有任何交集,更沒有用自己的名字給這個藝術展做宣傳,但以他的影響力,粉絲無處不在,當她們發現自己的愛豆退圈以後居然在做這麼一件有意義的事,而且這麼低調,早忍不住在超話、在各個平台,發了無數的照片,他親自布展的、他跟孩子們在一起的,各種場合的照片都被偶遇的粉絲拍下,再加上營銷號蹭熱度轉發,賀君與和這個藝術展,早已經在網上火出了圈。
這是賀君與沒想到的,為了不影響展覽秩序,賀君與沒有出現,自此隱身藝術展幕後。
在他一個人準備悄然從後門退場時,有人在那裡等著他:齊哥和芽芽。
「賀先生。」齊哥叫他。
「齊哥。」他點點頭,蹲下身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生平第一次畫展,小女孩兒穿了漂亮的粉紅色裙子,「芽芽,今天很漂亮。」
小女孩兒臉紅了,眼睛卻閃閃發亮,羞澀地躲到了爸爸身後。
此時的芽芽,身體狀況還好,能站,能畫畫。
「賀先生,不好意思,耽誤你了,芽芽一定要找你。」齊哥抱歉地說。
小姑娘的畫,第一次參展,是對她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日子,她想要跟三個月以來幫助她的叔叔一起分享,可是,卻沒在畫展上見到他。
「沒事。」賀君與對齊哥一笑,蹲著對芽芽說,「芽芽是有什麼話要跟叔叔說嗎」
芽芽紅著臉點點頭,看向她爸爸。
齊哥手裡拿著一副包裝好的畫,交給賀君與,「芽芽畫的,說要送給你。」說完又有些尷尬,「小孩子不懂事,有點執著,抱歉了。」
「別這麼說。」賀君與拆了包裝,展開一看,是那副《光》。
密林,大片濃重的暗綠色,畫的頂端,有光泄進來。
有什麼熟悉的東西回來了。
「芽芽說,光是賀叔叔。」齊哥眼裡微光閃動,「謝謝你,賀先生。」
賀君與將畫重新收起來,有些哽,「別這麼說,齊哥,我……我沒有那麼好。」
我不配。
齊哥的眼神卻很堅定,反正你就是有這麼好。
賀君與再次蹲下身來,輕輕撫了撫芽芽頭上的蝴蝶結,「謝謝你,芽芽,叔叔很喜歡這幅畫,答應叔叔,以後有什麼事不要跟叔叔見外,叫爸爸給叔叔打電話。」
芽芽臉紅紅的,忸怩了一會兒,小聲說,「我自己也會打,我記得叔叔號碼。」
「好,那芽芽想叔叔了,隨時給叔叔打電話。」賀君與柔聲笑道。
芽芽點點頭,眼裡的光亮亮的。
傻孩子,你才是光啊……
這一副《光》,掛在了甜品店裡最顯眼的位置。
畫展結束,甜品店就開起來了。
賀君與既是店長又是咖啡師,還是甜品師。
原本只是想在胡同口開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店,他一個人再請個服務員,足夠忙得過來,誰知道,賀君與這三個字雖然退出了江湖,但影響力卻沒那麼容易消散。
和畫展一樣,賀君與在胡同里開了個甜品屋的消息,在粉絲群里傳播開來,這店就註定不能默默無聞。
開業那天無數粉絲來打卡,這回賀君與想躲都躲不了,虧得有黃大顯這個萬能經紀人,跟粉絲打交道也有一手,不知他怎麼說服的,讓粉絲們相信,他如今真的只想做一個普通人,甜品店的秩序才算穩定下來,粉絲們一個個星星眼進來,自己曾經鍾愛的愛豆親手做蛋糕、親手做咖啡給她們,激動得都不太敢在店裡大聲說話。
也有圈中好友來特意給他捧場,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有什麼想不開
賀君與平靜地微笑,「不是想不開,而是想開了。」
「真的再也不迴圈里了」
「真的不回了。」
朋友們雖意興闌珊而去,但還是表示,哪天賀君與店鋪要倒閉跟他們說一聲,永遠等他回歸。
賀君與只是笑笑。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賀君與和黃大顯一起收拾東西。
黃大顯一邊收拾一邊惴惴地看他。
「有什麼事就說。」他能看不穿他弟
「哥,就是……你看,咱們店裡也忙不過來,你要收個徒弟嗎」黃大顯的小眼睛不斷瞟他。
「你」他的確是沒有把黃大顯拘在這個小甜品店的想法,這只是他自己的人生定位,黃大顯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繼續做經紀人也可以,他是個出色的經紀人。
「除了我以外,還有個人……」
「你直接說就行了!」他們兄弟倆,誰跟誰
「阿荔。」
一聲清脆的響聲,賀君與手裡的碟子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哥,阿荔她離婚了!孩子留在老家給她媽帶著,她自己出來打工賺錢,我們反正要請人,為什麼不可以請自己人……」
「嗯。」所以,在這裡,是離婚是嗎
黃大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說服他哥,沒想到,他哥這麼容易就答應了他有點不敢相信,「嗯」是什麼意思呢是同意了吧
「哥,你……答應了」
「嗯。」
黃大顯驚喜不已,頓時,有更多的話要跟他哥說了,「哥,我……阿荔……我們……」
「你趕緊把家具都買好,找個好日子,我搬進去住,其它的事我不管。」
黃大顯:!!!!他哥這麼聰明的嗎怎麼知道他要說什麼
咦,不對!
「哥,什麼叫你搬進去我不搬嗎我也要搬的啊!」他跟他哥生生死死不分離!他哥這是什麼意思
賀君與看他一眼,「你不住別墅嗎」
黃大顯哼哼,「你在哪裡我在哪裡,別墅那麼大,你不住,我一個人住有什麼意思」
賀君與笑了笑,「那你就趕緊啊!嗯,我們還得養只寵物才行。」
這話題黃大顯喜歡,眨眨眼,「養什麼貓還是狗」
「養……一隻大白鵝吧。」
黃大顯:……
「你好,還有蛋糕嗎」門口,響起柔軟清脆的女聲。
幾分熟悉。
兩人同時抬頭,賀君與手裡的碟子,又碎了一隻……
「小……小書!」黃大顯驚喜得兩眼放光,「你不是去國外了嗎你怎麼回來了」
進來的女孩兒對於他熱烈的反應只略略驚訝,然後很是平常地笑笑,「這店是你們開的啊。」
「是啊!小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住哪邊啊小書怎麼到這個胡同里來了」
「小書,阿荔也要來這裡了你知道嗎」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
「我們打小的情分,你怎麼說忘就忘了」
「你知道我哥退圈了嗎他退圈後就開了這個甜品店!」
「你看見這個店的名字嗎與你書,它叫與你書!你說為什麼有個書字又為什麼有個與字」
「賀君與的與!景書的書啊!」
黃大顯圍著女孩轉圈,上躥下跳,急得不行,然而,女孩兒卻始終只淡淡的,滿是懵懂,還有些尷尬。
「大黃。」一直在原地發呆的賀君與終於醒了過來,叫住了他,也阻止了他的急躁和衝動。
「你好,小書,店是我們開的,還剩最後一塊四寸藍莓奶酪蛋糕,你要嗎」他平靜地說,就好像進來的是一位再平常不過的顧客。
黃大顯在一旁急得直跳,被他眼神狠狠摁住了。
女孩兒終於可以走到櫃檯前,從容微笑,「好,麻煩你幫我包起來。」
「好。」他也淡定從容,甚至,女孩問他多少錢的時候,他也沒有說蛋糕送給她,只是,沒有人發現,他打包的手,一直在顫抖。
「可以了,歡迎下次光臨。」他把蛋糕交給她,迅速收回了仍然在發抖的手。
「謝謝。」女孩拎著蛋糕出了店門。
黃大顯急得只差拿頭撞他哥了,「哥!她是小書!小書回來了!你在幹什麼呀!你裝什麼裝啊!」
他一片惘然,「我……該怎麼做呢」
「你去追她啊!去追她!告訴她你是賀君與!是她愛了很多年的人!雖然她不再記得你,但是你在等她回來!你永遠愛她!」
是麼
黃大顯把他推了出去。
外面秋風瑟瑟,黃葉紛紛揚揚飄落,落葉簌簌聲中緩步的女孩兒,已經走進胡同深處。
「小書!」他瘋狂追了上去。
女孩沒有回頭,背影被路燈剪出片片落葉的紋樣。
冷風吹過,他停下了腳步。
回頭,甜品店招牌上「與你書」三個字夜燈里晦暗不明。
記憶里有人在說:「君與,如果我以後開個甜品店叫什麼名字好呢我想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嵌進去,你說好不好啊合不合適是不是不可以」
推門,進店,迎來黃大顯劈頭蓋臉的追問:「小書呢你沒追上哎喲,哥,你怎麼回事啊」
腳下一磕,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低頭,拾起來一看,那東西仿佛燙手一般,隨著他手劇烈一抖,又掉到了地上。
「這什麼呀」黃大顯撿起來,「咦,一把小刀這什麼很精緻哎,青龍偃月刀嗎是哪個客人丟的吧」
9號院。
景書拎著蛋糕進了院門。
原本雜亂不堪的大雜院,三個月來一點一點變化,如今,已經整潔得不像她剛搬來時的樣子了。
住在院裡會唱京劇的文奶奶告訴她,大雜院裡空著的一排房間全部租出去了,租客打算把整個9號院改造一下,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讓她把堆積在過道的東西清理清理,有什麼需求也在文奶奶這裡匯總,租客打算幫大家一塊兒完成。
起初她並不在意,她每天早出晚歸,從來沒遇到過租客本人,只是看著9號院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院子漸漸成型,新租客那一排房子呈現古香古色的風貌,才開始心驚,直到一株不知道從哪移植過來的西府海棠出現在院子裡,並且,西府海棠底下還擺了桌椅,她真的覺得,哪天回院子,指不定就會冒出一隻大白鵝來,衝著人昂昂昂的叫。
今天,卻在胡同里遇到了他們,問她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會告訴他們,這幾個月以來,她總是做著同樣的夢,夢裡的一切都清晰得像放電視劇一樣。
吉祥胡同,9號院,有西府海棠的院子,她在夢裡剪著短髮,會武功,勇敢自信又開朗,活得肆意瀟灑、無所畏懼。
她的夢裡有他,他們都住在9號院……
所以,她來了。找到了吉祥胡同,找到了9號院。
只是,這個9號院,沒有海棠,沒有桌椅,當然,也沒有他……
「小書回來了」玉奶奶從家裡出來,笑著和她打招呼。
「是啊!」她回神,「奶奶,我買了蛋糕,一塊兒吃吧霏兒是不是回來了叫她一起。」
羅霏兒是玉奶奶的孫媳婦兒,跟玉奶奶的孫子一塊兒開了個文創店,她剛搬來的時候,跟霏兒簡直一見如故,霏兒還送給她一個青龍偃月刀的文創小鏈墜。
幸好,羅霏兒身體健康,跟她夢裡的完全不一樣……
「小書!」霏兒高高興興出來了,「哇,這蛋糕好漂亮,是在門口新開的店買的吧我今天本來想買的,排了好長的隊,那蛋糕店的名字還挺有意思,叫與你書,跟你名字里的書字一樣……」
景書揭開蛋糕盒的系帶,看著蛋糕上插著的小logo牌子發呆:與你書。
他們總問她,是不是還記得他們,他們打小的情分,真的把他們忘記了嗎
西府海棠下的她淡淡一笑,耳邊響起很久以前她自己的聲音:「君與,如果我以後開個甜品店叫什麼名字好呢我想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嵌進去,你說好不好啊合不合適是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