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苗知道賓哥會錯意了。
「昨夜阿豪扛著大刀扮關公,在阿梅家門口守了一夜,中午還跟阿梅打了拳。」他特意解釋道:「三點多才回屋睡覺。」
「話乜?」
「他扮關公,學秦瓊?」
張國賓面色震撼:「虧他幹的出來。」
「千萬別話是我教的!」
這確實是阿豪幹的事。
東莞苗心頭暗笑。
「估計阿豪一時半會是睡不進屋了。」張國賓苦笑不得:「換個女仔非得把他踹了。」
「算了,換個角度看,倆人能夠一起作怪,關係也算更進一步了吧?再多守幾夜,你來我往,說不定就成了。」他沒有去追問再多。
這都是阿豪跟阿梅的私事。
他道:「晚餐就不用叫他了,他晚上還要去給人守夜呢,哈哈哈。」
「哈哈哈!」
東莞苗也開懷大笑。
其實以阿豪當今的身份,有些事情不需要強求,一步步慢慢走才是好事。
畢竟,用錢能買到他的不缺,錢買不到的更要珍惜!
而阿梅跟大波豪之間還存在一定社會差距,一個是和義海的二路元帥,一個是香江的女兒,身份上是匹配的。
只是,香江的女兒是虛名,和義海二路元帥卻是實打實的實權,何況阿梅還未達到事業巔峰。
多培養感情才是好事。
反正阿豪那一根筋的腦袋是改不了的,多經歷幾次這種事,才能看出兩人搭不搭。
李成豪一覺睡到晚上更不耽誤工作。
古惑仔晝伏夜出才是常態,一個個坐在茶樓里食早茶的,要麼是大佬,要麼是叔父。
李成豪也常在晚上出沒。
清水灣。
片場。
梅雁芳剛拍完一場內景戲,身上一套艷紅色的旗袍,露出兩條修長白腿,坐在靠背椅上喝著咖啡。
導演關靜鵬打了個招呼:「梅姐,今天狀態不錯!」
阿梅笑道:「昨夜睡的好些了。」
「關導,前段時間唔好意思,我是真的身體不行。」她滿臉歉意。
關靜鵬很和氣的道:「片場的事,不用記掛在心上。」
「講到底,這部戲是你帶來的,我們因有工開,有糧拿,我們都聽你的。」
阿梅搖搖頭。
關靜鵬到門口吃盒飯。
阿仔拿著兩份盒飯過來,打開一個飯盒遞給好友,再打開手裡的飯盒,用嘴咬開竹筷子,津津有味吃著快餐:「阿梅,今天有蛋有肉,兩葷兩素,味道很正啊。」
他喵了導演一眼:「關導一直在夢工廠開工,很注意跟上頭的關係,你別在意啊。」
阿梅笑道:「有關係是一件好事,干藝人天天不就求關係?我不在意的,只是在想別人在不在意。」
「管那麼多幹嘛,做人嘛,最重要就是開心。」張幗榮一身民國少爺打扮,蹲在地上扒拉起盒飯,竟也有一種瀟灑之氣。
帥的人永遠都帥。
例如阿賓。
梅雁芳莞爾一笑:「你說的對,管他什麼身份,地位,活的開心就得。」
張幗榮笑道:「梅姐,昨夜睡的很舒服啊?」
「我聽片場助理講,你早上是坐李先生的車來,昨夜又坐李先生的車走,片場的人都傳你要做江湖大嫂來著。」
「點樣,開不開心?」
梅雁芳瞟他一眼:「做什麼江湖大嫂,我就做梅雁芳也要做到一位梅先生,江湖大嫂?晚上李先生又要接我回家,如果再有人敢講李先生的閒話,你告訴他,李先生的聲譽最重要,劇組場工誰八卦就開掉誰!」
「演員,導演,我開不掉的,將來等我做上老闆娘,我第一個把他封殺!」
張幗榮笑臉吟吟,調侃道:「梅老闆,這麼狠嗎?」
梅雁芳卻很認真道:「阿仔,李先生是什麼人?朋友多,仇家也多,我自然是不怕死的,可是如果有人聽見八卦拿我要挾李先生怎麼辦?」
「我跟李先生是朋友,好朋友,他替我守夜,我要替他守譽。」其實,她主要是怕消息傳出去,敗壞李先生的名譽。
仇家是一個可能,也是一個藉口,但害怕她藝人的名頭影響到李先生的江湖地位,雖然,香江藝人已經有不俗的社會地位,但是真談不上不多高,錢是有賺,可「戲子」的名頭也烙印在人心尖。
娛樂圈的渾水確實髒。
說不定,給一些江湖叔父,富豪大亨聽說,就要笑李先生沒品味了。
她說道:「李先生重情義,不拘小節,肯定想不到這些彎彎繞繞,可作為李先生的好友,我必須替他想了。」
「你明白吧?」梅雁芳問道。
張幗榮鄭重點頭:「放心吧,阿梅,我肯定幫你把話傳出去,李先生,張先生都是我們的大老闆,私下講大老闆壞話本身就不好。」
他吃著盒飯。
梅雁芳吁出口氣:「晚上的戲你怎麼想的?」
又一夜。
大波豪還在扛著關刀守門時,阿中卻見到了內地的偵察員。
緬北。
月明星稀。
駐軍營地,一間病房裡,阿中站著門口抽菸,手裡提著一袋水果,周解放靠在病床上,披著一件襯衫,望向他道:「進來吧。」
阿中呼出口煙:「抽完再進去。」
周解放粗糙黝黑的臉頰上,一條條裂紋如同溝壑,給他多添了一抹深沉與老練。
「你站在門口可不是為我好,是在勾我的癮啊!」
「有良心的話進門分我一支煙。」
阿中想了想,乾脆叼起煙,進入病房,把水果放好,掏出煙盒分出一支。
「啪嗒!」
舉起打火機點燃。
營區病房沒那麼多規矩,傷員住院抽菸,打手沖,帶傷喝酒,逛窯子。
屢見不鮮!
世界上,最殘暴與最善良的人,最正義與最邪惡的人,最有文明與最操蛋的人,往往都幹著同一項職業。
「呼。」
周解放吸上一口煙,悠悠吐出白霧,操著川普話道:「巴適的很!」
他斜眼看一下眼嘴:「萬寶路,好貨喲。」
阿中丟出懷裡的半包煙:「喜歡就拿去,營區派的公煙。」
「多謝。」
周解放也不客氣,把煙就摸入衣袋,口中還嘖嘖嘆道:「好待遇喔,比我們所長抽的都強。」
「我們所長只能抽中華,你就能抽萬寶路了。」他道:「當兵跟當警察就是不一樣哈。」
阿中笑笑。
「明天你的人就會來營地接你。」
周解放點點頭:「那肯定的呀,我回來這裡,就是回到家裡,家裡人肯定會來接噻。」
「你是前天開飛機的那位吧?」他回憶起來:「我在地面看到你的飛機了,跟另一架比開的不錯。」
「你找我有什麼事?」能出境執行任務者,皆是經驗豐富的老偵察員,從阿中出現的那一秒鐘起。
他就知道阿中有事要講。
提前要煙絕不是早有預謀,純粹是順口一提。
阿中坐下來道:「另一架都墜了,我當然開的更好啦。我找你聊天沒什麼大事,單純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會選擇跨國執行任務。」
「據我了解,你在境外沒人協助,孤身一人,被抓到也不會有人營救。」
「為了這個任務還被迫吸了粉,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內地的規矩,但是我想前途肯定是比不上當初。」
「到底,是什麼讓你甘願以身犯險。」
他對這位跟自己有著相同機遇的人取經。
因為,對方縱是吸,也要干!
讓他倍受觸動。
前天進攻撣族武裝基地的行動落幕,自衛營損失雌鹿一架,消耗子彈四千多發,掛載彈八枚,擊斃武裝毒犯130,俘虜80人,營救出傣族同胞72人,至關重要的偵察員一名。
繳獲成品與原料達12噸。
這是一起大案!
在緬北則是一次小型行動。
其中,國內偵察員的選擇也在軍中傳開,著實令許多兄弟為之刮目相看,肅然起敬!
國之名。
便由一個又一個普通國人的英雄之舉樹起!
易地而處,阿中自問做臥底,做不到他的程度。
周解放卻彈著菸灰,滿臉輕鬆的說道:「別懷疑,規矩在哪兒都有,出境事的同志難免沾染惡習,同志們出門前都有心理準備,那兄弟一旦入口,仕途就別想了。」
「要想著官運亨通的人,早早就對我們這行避之不及了,哪兒有倒霉蛋往偵查組鑽。」
「敢挑擔子敢這行的,得有覺悟,在下不才,名為解放,有那麼一點點小覺悟。」他捏著指甲蓋說俏皮話。
「另外,我敢出境,是因為我相信,我的祖國跟同胞絕不會放棄我。」他說到這裡,紅了眼眶,望向阿中:「多謝!」
「為了救我們,你們有人犧牲了!」
阿中愣著神,努努嘴,想說一些話卻開不了口。
「不用謝。」
周解放招了招手讓阿中靠近點,用嘴巴貼著阿中耳朵:「悄悄告訴你一件事,我沒有仕途,但是我有榮譽!」
「就算我的照片永遠登不上新聞聯播,但是我的兄弟,家人都知道我的榮譽,我的驕傲!」
阿中大受震撼。
周解放則甩甩手道:「我知道,你們香江有錢,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遍地黃金,經濟好,對我們內地不了解,總以為我們是妖魔鬼怪,很好奇嘛!不過我怪你們,好奇就過來聊天咯,有空再去內地的走走看看。」
「我個人是不羨慕你們的,我們有的東西你們沒,但將來收回來了,大家就都有了,跟你講,瑞麗那座玉石城發展的是真好,我們也希望老百姓能賺到錢,所以才要我出來,死也要把那窩毒犯給端了!」
阿中吐出口氣,仿佛卸下千斤重擔,換了一副口吻,輕鬆的講道:「那座玉石城我有去見過,交易市場人滿為患,還有專門的物業維持秩序,比我想像更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