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錦平斟酌道:「如果是刑事處以外的部門臥底,或者在我上任前檔案被遺失,調走的臥底,都不會出現在我提供的名單當中。」
張國賓問道:「這種人多嗎?」
「不多!」
蔡錦平篤定道:「檔案被遺失,調走的臥底都極少,一般臥底都是單線聯繫,除非長官身亡,解職……」
「要不然,就算長官升職調動,也很少會變換臥底的責任人,我這裡放的只是一道保險。」
「迄今為止,警隊還沒有出現過遺失檔案的事件,除非是調走或者故意隱藏。」
張國賓沉思道:「所以,最有可能是其它部門提供的消息?或者說,是劉建文以前派出的臥底?」
「我記得劉sir是接替黃sir才調到o記的。」
蔡錦平點頭承認:「劉建文先前是重案組警司,重案組做事也會派臥底,雖然派的臥底不多,但是劉建文手下有一個人很正常。」
「這個人的檔案肯定不在我手裡,只捏在劉建文手中,行動處負責人陳子榮手中可能有一個備份。」
「以前劉建文是跟陳子榮的,因為黃志明出事還臨時轉來o記接班,準確的講,劉建文是陳子榮的人。」
張國賓問道:「你跟陳子榮的關係怎麼樣?」
「很一般。」
蔡錦平回答的乾脆:「原本我跟他基本沒什麼情誼,後來天天喝酒按摩關係還行,可現在行動副處長即將卸任回國,我跟他存在競爭關係,不過我已經答應他退出行動副處長的競爭。」
「陳子榮同警務處長,政務司長官,英資鬼佬的關係都很好,我的牌面不如他,與其爭,倒不如守。」
蔡錦平的政治判斷完全沒有問題,屬於穩中求勝的論調,張國賓不置可否的說道:「那找他拿名單沒戲了?」
「你找他拿,不如去找總督拿。」蔡錦平冷笑道:「他拒絕讓重案組配合我起訴應佳柏,立場很已經很明確了。」
「是站在我們對面的人,是為皇家警察效忠的人,是要被打垮人!」
張國賓發出嗤笑:「呵!」
「皇家警察!」
他說道:「我知道了,捉鬼的事情和義海自己辦,你在警隊裡注意安全。」
蔡錦平上前兩步,拍拍他肩膀:「張生,不用擔心我,你多注意,別被政治部捉到手尾,那班人不是做警察的,是玩政治的,是一群狼!我在警隊內還是有很多同僚支持的,香江警隊,首先是活在香江,是華人!」
「希望戴著皇家徽章的人,沒那麼多,更多人,知道香江該有誰做主,未來在哪裡。有他們支持我,我不會有事的。」
然後,蔡錦平後退兩步,返身走出茶餐廳,拉開車門啟動點火。
張國賓望著寶馬車駛離的方向,嘴裡不屑的罵道:「一群狼?一群忠犬而已!向主人搖尾乞憐可以,夠不夠打還要問我義海同門兄弟再話!」
張國賓在幾名兄弟的保護下走出茶餐廳,坐上一輛平治車後排,拾起大哥大撥出一串號碼:「細苗,叫阿豪,阿昌一起到唐樓開會。」
「賓哥,收到。」東莞苗肅聲回答。
張國賓坐在車裡,側目望向街市路,眼神里思緒萬千。
首先,他發現以他的體量,如今和義海的規模,高級助理處長的級別貌似不夠頂了。
他要扛著英港府的壓力發展公司,做事業。
那麼,在港府就需要有更高級的朋友,可港府高層清一色鬼佬跟香蕉人,別個恨不得把他給鏟了,又怎麼可能跟他做朋友?
現在的爭鬥間不僅摻雜龐大的利益爭奪,還有更可怕的立場鬥爭,兩個立場的人永遠做不成朋友,這時想著金錢,女色等腐化略顯天真,最好的辦法就是培養,既然上頭沒有我的朋友,那就讓我的朋友上去!
這件事情北面的影響力還幫不上忙,因為,97前你無法干涉港府內政,但他做為港人卻要有擔當,要推該上的人上,要為香江市民謀福利,要為城市發展謀未來。
正好一個行動副處長的位置擺在面前,為何要捨近求遠,再等待機會?
一舉幫蔡sir搶了!
張國賓手指輕敲沙發扶手,暗暗思量:「狗怎麼夠資格做副處長?把陳子榮扳倒,警隊上下就唯有蔡sir夠資格了!」
「警隊可是暴力執法部門,唯有一級級往上升才可服人,你可以空降一哥,卻不能空降副處長,斷掉華人前途啊!」
「特別是84年協議發布之後,時過境遷。」
「港府大量升職華人官僚,一方面是要安插人員,收買人心,一方面也是要安撫民心,給予好處,畢竟協議一發布人人都知鬼佬大限將至,不給甜頭怕是有人要亂,無論出於什麼目的,現在提拔華人已形成共識。」
「這種關頭要是敢強行否掉華人的升遷,呵呵,我倒想看看會有多大的場面,多好玩的事情發生,蔡sir在警隊內部也是耕耘數十載,走在華人警員最前面的帶頭人。」
其實,換作十年,乃至五年前。
以英港府的統治力,
話定副處長人選不難,
可現在?
張國賓想試試它夠勇嗎!
不過,這件事情得見機行事,玩起政壇,裝點門面的功夫很重要,怎麼把事情做漂亮比怎麼做成更值得考慮,有時一件事做的不夠漂亮,甚至可以不做。
因為,政壇是一個走一步,看十步的地方,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基本全都折在路上了。
何況,這件事情牽扯到蔡sir,做成是恩,做敗成仇,張國賓的放手一搏,必須要有是十成把握,靠直白的暴力是低級的手法,雖然那真的很簡單,但也很糙,不小心把自個搭進去就麻煩了。
張國賓要放手一搏的原因,也不是因為想幫蔡sir上位,而是因為他怕!他恐懼!他不安!
害怕鬼佬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鬼佬們已經威風幾十年了。
香江的鬼佬們越來越狠,越來越毒,甚至越來越團結,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強,朋友也強,還要多,朋友又多又強!
唯有這樣,他才會稍稍安心一些,未想到,時隔五年,那種剛穿越回時的不安,忐忑全回來了。
他做的選擇是直面恐懼,
再戰勝恐懼!
平治轎車抵達老唐樓前,東莞苗帶著三個人站在院落門口,他上前兩步幫大佬拉開車門,鞠躬說道:「賓哥,阿豪,阿昌都到齊了。」
「進去聊。」張國賓邁步下車,拍拍他肩膀,兩人並肩登上唐樓。
張國賓來到二樓議事的房間裡,李成豪穿著白色西裝,狀師昌穿著灰色西裝,二人同時站起身喊道:「賓哥。」
「賓哥。」
張國賓揮手示意二人坐下,沒有一句多餘的閒聊,坐在椅子上就說道:「今晚送兄弟出海的事情走漏了風聲,時間,地點,人,全對!」
「車船,司機,全都是公司自己安排的,可以說,公司一定出了內鬼!」
李成豪攥緊拳頭,面色漲紅,憋著股氣,一言不發。
這是他憤怒到極點的表現。
「細苗,你先把馬王給帶去刑堂,家人全部監視起來,對馬王尊重一點,審就不用審了,但賬戶,行蹤,該查還是要查。」張國賓不覺得馬王會背叛他,但作為嫌疑人之一,該走的程序一定要走。
「賓哥,我馬上帶人去辦。」
東莞苗道。
「阿昌。」
「你帶人去把阿九,蟹仔兩個人保釋出來,這兩個人嫌疑最大,可能有一個是鬼,或者兩個都是!」
張國賓說道。
狀師昌微微頷首:「沒問題,這兩個人都是小罪,加上現場的兄弟死了,完全可以辦保釋手續。」
保釋不等於無罪,警方繼續起訴,依舊要前往開庭,等待審判。
不過,兩人中若是有臥底,警察一般不會進行起訴。
這也是一條線索。
張國賓點頭道:「先保那兩個撲街仔保出來再講,死掉的那兩個兄弟,唉,再發一份安家費吧。」
狀師昌嘆出口氣:「這件事情我會辦好的,大佬。」
這次事件中鼻屎牛,鐵臂陳的死,算是為了社團盡忠效命,兩個人若不死的話,張國賓麻煩就大了。
第二日,上午。警隊公布了昨夜尖沙咀行動,兩名罪犯試圖越境逃跑,在行動中因拘捕被警方擊斃。
同時,警隊將一筆錢打入船老大的國內賬戶,其妻子收到銀行電話,訝異之後就前去銀行取錢,當天就在千年珠寶用員工親屬優惠,購置了三塊投資金磚,其丈夫在羈押室遭人食物投毒,幸好其吃一口就感覺不適,連忙呼叫值班警員救治,通過洗胃脫離危險。
義海刑堂則將該人的妻子,小孩全部趕出福利租房,將裡面的家具,電器全都當街砸爛,燒光。
和義海出了內鬼的事情傳遍江湖,一時間,掀起不小的波瀾,連義海都出內鬼,媽的,誰還能信?
但義海龍頭張國賓跟號碼幫坐館武兆楠在飲茶時講的一段對話,卻迅速成為江湖中的經典語錄。
「出來混的,誰身邊沒幾個臥底?你沒有?還是你沒有?」
「你沒有臥底是因為你不夠紅啊!」
這天中午,阿西動手把一支送到嘴邊,他右手抓著方向盤,左手摁下打火機,低頭坐在一輛車內,副駕駛上靜靜躺著一本《理想國》。
火苗晃動,他吐出一口煙,今天將是他挺胸做人,跳出無間地獄的重生之日,或許是祭日。
擁有信仰的人又如何甘願會沉淪在地獄?必將追逐理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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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不知道會不會被審核,晚上先發,審核了就睡醒找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