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東甲三十二尺!全力開火!
「二隊以東甲三十二尺為圓心三丈方圓,用槍支限制目標行動!
「三隊噬靈霧持續釋放!」
孫蕊的聲音又從另一處傳來,聲音清冽明晰:
「目標是元嬰修士,戰力位於修士頂階,但即便是元嬰也無法正面抗住炮擊,避免與其正面接觸……」
嗡……
又是一道響徹天地的劍鳴,穿透了聲音出現的位置,
隨後便是響徹金風宮的炮鳴和槍響,
那聲音又仿佛鬼魅般從圍牆的另一處傳了出來:
「炮火封鎖全力避免目標突破防線!建立防禦工事!」
只見圍在圍牆一圈的戰部成員齊刷刷地丟下了大把的種子,那些種子似乎和噬靈霧冥冥呼應,頃刻間便被催生,花木枝幹盤根錯節,野蠻生長,自圍牆而起,一直蔓延至天空。
狼狽地四處躲避著炮彈正面轟擊的徐嘉幀已經意識到了不妙,當即毫不猶豫地朝天空尚未被花木合攏的缺口衝去,他自信光憑這些花木,還攔不住他逃生,
但他缺口剛剛衝出一半,便望見一枚帶著沖天火光的炮彈迎面轟來,
這枚炮彈之後,那紅袍修士御劍升於天空,肩抗著的長管猶在冒煙,正對他冷笑。
御劍……火箭炮……
恍然間,他想起那個人曾描繪的藍圖,一排又一排沖天而起的戰鬥機噴發著致命的火舌,地上堅固的防禦工事固若金湯,如雪崩般的鋼鐵洪流撞破一切剝削者、掠奪者、壓迫者、獨裁者的血肉之軀,轟轟隆隆地奔向遠方。
「我是……獨裁者,但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啊……」
他茫然了一瞬,隨後眼神飛快地恢復了清明,他飛快地往後躲,將身軀朝被花木包圍的金風宮飛了回去,那枚彈頭飛入花木籠罩的半圓,釋放出了極致的光和熱,光芒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直往外滲透而出。
「開火!飽和式打擊!
「所有輪換上藥、替補戰部,全速運轉!」
孫蕊的聲音再一次出現,伴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有十數支長管齊齊轟鳴的聲音,即便隔著層層疊疊花木的阻攔,那灼熱的氣浪,刺眼的光芒,依舊源源不絕地從花木中滲透而出,伴隨而至的,還有嗆人的、濃濃的黑煙,以及陣陣濃郁的硝煙味。
良久之後,最後一枚彈頭輕飄飄地落在被花木籠罩之處,釋放出來的光和熱,與先前的「萬炮齊鳴」相比,仿佛像一朵脆弱的小火苗,僅僅在風中搖曳了片刻,即便熄滅。
花木圍成的屏障已經承擔不住這輪轟擊的衝擊波產生的可怕的衝擊力,已經一點一點崩裂開來。
烈焰在風中熄滅,濃煙裊裊升起,煙霧中,一道被烈焰灼烤得不成人形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半點聲息。
孫蕊站起身,越過圍牆,表情冷漠地朝那道身影走去。
剛靠近幾步,那道身影便動了起來。
孫蕊十分敏銳的舉起了手中的槍支,同時,圍在圍牆四周的戰部成員,也同時將槍口瞄準了躺在地上的徐嘉幀。
「別緊張。」
然而,地上的身影卻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是微微轉過頭來,朝孫蕊一笑:
「我快要死啦。」
「……」
孫蕊依舊警惕地舉著手槍,心中對這原以為毫無修為的窩囊廢皇帝升起的警惕又提了三分。
一個普通的元嬰,正面對上一枚火箭炮,恐怕只會屍骨無存。
哪怕是強到半步化神的地步,被一炮轟中,也會非死即傷。
這個小皇帝雖然明顯有經過針對火箭炮擊的訓練,能找到爆炸的薄弱處規避傷害,但經過之前那一輪全覆蓋的飽和式打擊,這已經不是訓練能解釋得通的了。
大齊皇帝徐嘉幀,擁有遠超出預測的,與所有情報都不符的強大實力,即便是在如今的飛鶴宗,徐嘉幀的修為也能排在前三。
這是一名真正的強者,蟄伏於陰暗中,隨時都有可能展翅高飛的絕頂強者。
面對這樣的強者,不得不提起三分警惕。
她甚至有些後悔,不應該以身做餌誘使這樣的敵人使出底牌,她有些擔心自己預備好的防護措施失效,這樣的強者瀕死一擊究竟有多恐怖,她完全無法想像,也完全無法做出針對性的措施。
「不用那麼緊張,我真的快死啦。」
徐嘉幀依舊語氣平和,那張臉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糊,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就像是被過火烘烤過的豬肉,散發著焦炭般的味道,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如水:
「我之所以還能和你說話,只是因為那個人傳給我的秘法,能讓我用最後的一點靈力調度我已經失去知覺的血肉,勉強和你交流罷了。」
「你……」
孫蕊注視著那像焦炭多過血肉的身軀,有些不可置信。
身體已經爛成了這個樣子,還能用最後的一點靈力和自己交流……
他不痛嗎?
「我的時間不多……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不可以答應我這個瀕死這人最後的請求?」
「……你說。」
孫蕊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後退了一步。
「你也……你也得到了那個人的傳承,對嗎?」
徐嘉幀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什麼那個人?哪個人?」
孫蕊皺起了眉頭。
徐嘉幀卻笑了起來:
「能讓中洲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還能是哪個人呢?」
「……大齊國師麼?」
孫蕊點了點頭:
「我確實得到了他的傳承,不僅如此,還有無數人都因他的傳承而受惠,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那麼,你為何而戰呢?」
徐嘉幀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孫蕊猛地一怔:
「我……為何而戰?」
「是的,為了權勢、地位、資源財富,或是為了……自己?」
「你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孫蕊不耐煩地說道。
「當然有,我只是想知道,我們是不是一類人。」
徐嘉幀輕輕一笑:
「你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你的才能令我欽佩,即便你現在的行為看起來很愚蠢,但你也早已經對我做有針對性的預防,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