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真偽都不確定?」丹妮聞言一驚,拉住月詠者衣袖,問:「你們之前沒見過龍蛋嗎?」
月詠者大佬似乎不想和她好了,板起臉一聲不吭,扯開衣袖,直往前走。
「好吧,我為我的無知道歉,等回到商人之屋,我請你吃大餐。」丹妮告饒道。
月詠者哼了一聲,才神情彆扭地解釋道:「孵龍法師團早組建兩個月了,但馬拉喬,或者說瓦蘭提斯人似乎今天才拿到龍蛋。」
幾句話的功夫,六個小跟班來到舞台上,根據身份地位,c位當然輪不到丹妮,她站在最邊上。
她見到兩名侍從將兩尺見方的長腿小圓桌擺在舞台中心,另一位灰髮長臉中年男子提著醫護箱大小的黑漆木箱越眾而出,一言不發將箱子擱在桌面,從領口扯出一枚鑰匙。
似乎故意讓所以人看清,他高舉鑰匙晃了晃,最後才插入木箱紅銅鎖眼。
揭開箱蓋,長臉灰發男看了一眼,向馬拉喬和奈西索點點頭,道:「請驗收。」
「布拉佛斯人!」丹妮低聲驚呼。
長臉男口音與她,或者說,與「蕾拉」祭司一摸一樣。
就像都是中國人,可東北話、四川話、武漢話、無錫話一出口,閱歷豐富的人一般都能聽出對方的籍貫。
九大自由貿易城邦,包括奴隸灣、新吉斯,都講瓦雷利亞語,只是每個地方都夾雜著本地口音,很容易分辨出來。
「色澤、質感、鱗片,重量......」縛影士在匣子裡撫摸一會兒,向兩位執政官點點頭,道:「是龍蛋。」
執政官是瓦雷利亞貴族後裔,當然也懂一些辨別龍蛋的技巧,等三位大佬看過之後,執政官又親自入手檢查了一遍,再之後是十來個瓦蘭提斯老貴族。
幾十號人圍著小圓桌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輪到六名小法師。
那是一顆如殘陽般血紅的龍蛋。
「有點小。」看過第一眼,丹妮這樣評價道。
「小嗎?」火術士疑惑放下龍蛋,道:「與記錄中的龍蛋一摸一樣,應該是真的。」
搶在另外三個火法師之前,丹妮一步上前接過龍蛋。只一碰觸到龍蛋,她便猛然色變。
「天吶,竟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布拉佛斯人不悅道。
丹妮抬頭直勾勾看著布拉佛斯人,說道:「這不是石蛋,不是亞夏來的化石龍蛋。」
「連這都看出來了?!不簡單。」這下子長臉男子露出驚容。
「我在魁爾斯見過石蛋。」
「原來如此。」長臉男恍然,接著轉向兩位執政官,道:「它來自維斯特洛,坦格利安家族的龍蛋,距今只有250年的歷史。相比石蛋,用它孵出龍的可能性更大。」
「很好!」馬拉喬面無表情點點頭。
「契約達成?」長臉男問。
「只要孵龍成功,我們一定將全部秘術交給你。」奈西索說道。
長臉男左右看看,遲疑著道:「只有兩位執政官?」
「多法斯會被淘汰,沒必要過來,我代表象黨,馬拉喬代表虎黨,周圍有數百位高貴之人作見證,足夠了。」奈西索道。
「布拉佛斯與瓦蘭提斯結盟了?」丹妮低聲問月詠者。
「我不清楚。」
「唉,真......」丹妮抬頭瞥了穹頂一眼,巨大黑影極速墜落......真遺憾!
「轟!」
彩色碎片四散拋灑,明亮的火柱如神罰般突然降臨,好似一枚導彈擊中穹頂,「嘩啦啦!」
富麗堂皇的玻璃宮殿,如同被泰坦巨人拍了一巴掌的玩具,轟然爆碎,五顏六色的碎片如暴雨落下。
下方眾人還沒從驚變中回過神,一聲嘹亮嘶吼響徹全場。
「嘶嘎——」
來自地獄的魔音,讓反應過來的人勃然變色。
「龍——」執政官奈西索像女人一般尖聲叫喊。
馬拉喬之前一直面色木然,好似一副花崗岩浮雕,此時也臉頰極度扭曲,不可置信看著從天而降的黑龍。
四百年後,通天塔上再次有真龍降臨,這要放在瓦雷利亞時期,對塔主來說,能接待一位龍王將是一項無上榮耀,可現在......
「不——「
「轟!」冒著滾滾黑煙的亮紅龍炎徑直落在瓦蘭提斯陸軍統領頭頂。
就像把裝著雪糕的文具盒丟入碳爐中,帶有一股奇異肉香的褐色汁液從鐵靴縫隙滲出......
「啊,魔龍!」
「啊啊啊......」
「龍之母打過來啦!「
瓦蘭提斯貴族瘋狂大喊,沒頭沒腦四處亂竄,往火焰中鑽,往四周黑暗空間衝去,衝出平台,摔成肉泥。
玻璃穹頂震碎,塔頂狂風呼嘯,龍炎縱橫來去,如死亡之犁,在瘋狂叫喊的人群中翻動,帶走一片片生命。
「嘶嘎——」
火海中又有一條白龍砸落下來,似乎與他的大哥較上勁,肆無忌憚地宣洩著灼熱與恐怖。
瓦蘭提斯早已做好東征的準備,只等大選結束,便會公開向奴隸灣、向龍女王宣戰,但這座安逸之城自身卻全然沒做好接受戰火洗禮的準備。
兩條龍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在平台上肆意獵殺城中最尊貴之人,沒有憐憫,又沒饒恕,俊美如神子、神女的容顏在龍炎中融化,夢幻似天堂的會場在大火中哭嚎。
八百平米無頂平台作為宴會場所足夠大,可面對兩條巨龍來回奔跑著用龍炎洗禮......最短的龍炎也足有十四五米長呢!
五分鐘時間,來回掃蕩了七八圈,整個會場便再無哪怕一道呻|吟,人全死光了。
黑龍似乎有智慧,燒死馬拉喬後便一直堵在樓梯入口處。
「嘶嘎——」
「嘶嘎——」
龍鳴聲漸漸消失在天際,留下一片嗶啵燃燒的烈火煉獄。
又過去三分鐘。
「噗通!」
會場中央,原本噴泉的位置,幾具堆疊在一起燃燒的屍體被推開,月詠者的尖腦袋鑽出來,用力甩動濕漉漉的頭髮。
胸膛像極速拉動的風箱,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咳咳咳......」濃煙與焦臭讓他激烈咳嗽起來。
「咳咳,走了,魔龍,咳,飛走了,咳咳咳......」
「噗通,噗通......」屍體好似活了過來,翻了個身滾向一邊,十多個黑糊糊的人影從水池中坐起身來。
「哎呦,我的手燒傷了。」卜成抱著右手肘哀嚎。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咳咳......」丹妮晃晃腦袋,四處看了看,咳嗽道:「屍體都蠟燭似的燃燒,我們不能在這久待。」
縛影士塔姆掙扎著起身,僥倖道:「多虧蕾拉你夠機靈,拉著我們直衝水池,沒像與其他人一樣,試著衝擊樓梯間。」
「快來扶我,哎呦,我的腿......被人踩斷了。」
丹妮湊近一看,驚訝道:「奈西索執政官?你竟沒死?」
這並非演戲,當時她壓根沒想過要救任何瓦蘭提斯人,一手拉著塔姆,一手拉著卜成,蛇皮走位,直往水池奔過去。
唔,沒拉月詠者大佬,因為那傢伙第一時間便死死揪住她的長袍。
「扶,咳咳,我,我呼吸不暢,扶我離開這。」他只顧哀哀叫喚。
丹妮沒去扶他,卻一把拽住準備往樓梯間跑的月詠者,將那傢伙推了過去,執政官立刻像八爪章魚似的抱住瘦小斑馬人。
縛影士走過去扶住執政官另一邊身子,也好奇道:「執政官閣下,龍之母為何沒燒死你呢?」
丹妮腰間還掛著長劍,連劍鞘一起取下來,把路上遇到的燃燒屍體撥開,一步步向樓梯方向挪去。
除了他們五人,還有八個人活了下來。
畢竟水池足有20平米,半米多深,只要別被踩暈憋死,底層的人都能保住半條命。
嗯,更重要的是兩條龍調整了角度,龍炎多數擦著水池上空飛過,而沒直接烘烤。
「我又不傻,看著馬拉喬在身邊融化,不跑難道等著龍來燒我?」奈西索呻|吟著說。
「你怎麼想到往水池跑的?」月詠者好奇道。
「呵呵,這便是智慧了。」奈西索齜牙咧嘴笑了笑,得意道:「那條黑龍明顯有馭手,也就是那個惡毒女人了,她心如毒蠍,卻一點不笨。
換位思考,如果我在馭龍,如我計劃突襲通天塔,我也會第一時間讓龍堵住樓梯口。
果然,那個魔鬼不出預料地毒辣,一定要對我們斬盡殺絕啊!」
我去,你也想到這點,你是不是魔鬼呢?
一個瓦蘭提斯老頭茫然抬頭看著漆黑夜空,再四顧滿地燃燒血色火焰與濃煙的屍體,突然瞳孔收縮,醒過神來,哀嚎道:「慘,慘,慘,太慘了,嗚嗚嗚......」
「這便是戰爭。」丹妮神色複雜嘆息道。
「科比特祭祀死了,達克、林肯、梅斯三個火法師也死了。」火術士帶著哭腔說道。
「你也還活著呀?」
丹妮驚奇瞥了他一眼,維斯特洛人臉上、衣服上烏漆嘛黑,法師袍下擺還有一大片燃燒的豁口。
「死了,死了,都死了,嗚嗚啊......」火術士麻木四顧,沒預兆地嚎哭起來。
他這一哭,好似點燃了鞭炮的引線,一連串的哀嚎聲在肉香四溢的殘破大廳響起。
「別嚎了,快來搬屍體,樓梯口被堵住了。」丹妮叫道。
「還有人活著嗎?」她的話驚動了底層之人,隔著燃燒的屍堆,對面也開始吆喝著拖拽殘屍。
「是福克斯管家。」縛影士叫起來,「上面還有人,福克斯管家快把屍體挪開。」
「啊!」抽抽噎噎的火術士像是被非禮的小姑娘,聲音尖銳地嚎叫一嗓子,指著東北方向道:「你們看那,龍之母沒離開,她要火燒黑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