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絆的話,斯科特感到有些迷茫。
神選者?
拯救了這座城市?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怎麼就能掌握那些超凡的力量,像陸絆一樣與這些怪物對抗?
這裡面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偏差?
而且,如果斯科特真的是什麼擁有強大力量的人,為什麼會深陷這個輪迴里,不斷重複受苦,陷入絕望?
「斯科特,為什麼攝影團隊裡所有的成員都會失去記憶,而只有你能記住一切?」
「為什麼你不會因為目睹這些詭異的怪物和墮落的場景而喪失理智?」
「為什麼那些怪物不會襲擊你,你能安然行走在密斯卡托克,用攝像機記錄下這一切?」
聽到陸絆連續的詰問,斯科特皺起眉頭,這些事情被他當做了理所應當,可實際上來看,卻每一個都是疑點。
他卻從來沒有思考過各種的緣由。
為什麼?
「答案只有一個。」
陸絆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攝像機。
「斯科特,因為這一切都是你所拍攝的電影。」
「什麼...意思?」
斯科特感覺某種記憶正在湧上來,可那卻極為陌生。
他跪倒在地,頭痛欲裂。
他是斯科特,一名普通的大學生,因為和同伴想要拍攝電影而來到密斯卡托克,遭遇到怪物的襲擊而死去,陷入無盡的輪迴之中,苦苦掙扎。
可在另一個世界,另一片時空,他是一名行走於不同世界之間的穿越者,見證了異域世界的興衰與那些人們的悲歡離合。
當斯科特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時,他發現了這裡產生的異變,經過一番調查,他終於明白了這裡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污染,可那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這裡的污染根深蒂固,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逆轉的。
而他們想要召喚的存在,位格又遠遠超過了斯科特能夠抵抗的程度,就連他自己都難以保全,只有異化成為怪物一個結局。
在這個時候,斯科特使用了他的【孤注一擲】。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
在已經絕望,沒有任何可能的世界裡,斯科特抓住了唯一的可能。
他將那一段時間的密斯卡托克,連同其中的污染一起採擷出來,以他的能力製成了一部電影。
於是,密斯卡托克存留了下來,一直延續到今天。
而斯科特則受到污染,永遠失去了作為人類的形體。
「這一盒錄像帶就是你。」
陸絆說道。
「你將所有的污染都封印進了這錄像帶之中,同時為了防止自己的意志受到污染,你製造了一些分身,讓他們進入電影裡,成為其中的角色,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之中,尋找著能夠拯救這一座城市的辦法。」
斯科特就像是把這一段時間製作成了一個遊戲,通過不斷嘗試攻略來尋找破局之道,如果他能夠尋找到,那麼就可以解決這裡的污染,令一切都化為過往。
如果他沒辦法找到,那麼這污染也只會在電影的世界裡重複,無法影響和干涉到世界。
當然,作為神上之神的眷屬,這些怪物所擁有的污染終究不是一位神選者能夠長期抵禦的,在某些情況下,那些污染會有外泄,導致一些靈感極高的人誤入這虛假的密斯卡托克。
「現在,這裡的污染已經被解決,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陸絆說道。
斯科特抬頭,看向陸絆。
「真的已經結束了嗎?」
斯科特的記憶正在占據他的大腦,他有些悲傷,又有些慶幸。
悲傷的是自己即將煙消雲散,不會有人記住自己。
慶幸的是至少他的付出沒有白費,在最後,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看。」
陸絆指向天空。
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群星逐漸黯淡下去,因為在東方,魚肚白浮現。
晨曦令陰雲也染上了緋色,金光的光芒自那地平線的盡頭綻放,璀璨奪目。
這是在輪迴之中的密斯卡托克無法看見的光景。
「真好。」
斯科特感慨道。
第一縷陽光降臨密斯卡托克。
陸絆伸手,接住了正在掉落的攝像機。
他看了一眼攝像機最後拍攝的鏡頭。
那是初生的朝陽,充滿希望。
陸絆感覺周圍忽然變得嘈雜喧鬧起來。
他看向旁邊,年輕人來來往往,他們手裡懷抱著書籍和咖啡紙杯,有的行色匆匆,朝著前方的古舊的建築走去,有的則悠哉散漫,閒庭信步,不同的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嚴肅認真的,也有嬉笑怒罵的,全然不是那詭異的笑容。
這校園廣場也乾乾淨淨,除了些落葉之外沒有髒污,沒有飛濺的血肉,也沒有落地生根,見風就長的草木,儼然就是正常的世界。
陸絆看向位於校園廣場正中央的那一尊雕像。
雕刻的是一位學者,從底下的銘牌可以看出,這是曾經對密斯卡托克大學做出了極高貢獻的一位教授。
遠處,煙花的聲音傳來,陸絆看了過去,天空中散開了絢爛的禮花,還隱約有奏樂的聲音。
回頭,在校園裡,掛著各種宣傳橫幅,歡迎來到密斯卡托克電影節之類的標語隨處可見。
看來這裡是真正的,現實里的密斯卡托克電影節了。
陸絆手中拿著一盒錄像帶,表面斑駁,有大量的指甲劃痕。
或許這就是每個神選者的宿命。
陸絆想到。
當這些經歷了許多世界毀滅的人面對選擇的時候,恐怕大部分人都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與其伴隨著理智逐漸降低,最終陷入瘋狂,死在異域的某個角落,或者被污染侵蝕異化成為怪物,不如最後和那些污染的源頭一換一。
就像崔斯特,就像這位無名的導演。
或許,未來的陸絆也會有這麼一天。
「看來你已經看到了結局。」
從陸絆的身後,一個聲音忽然傳來,他轉過身,看到是穿著長風衣和牛仔褲的馮羽。
「你沒事?」
陸絆微微皺眉,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消息。
「不能說沒有事,只是遇到了一點兒問題。」
馮羽將因為凜冽的寒風而吹散的頭髮撩到耳後,她指了指校門口的方向。
「我們邊走邊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