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的思緒在一瞬間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天的下午。
「今年的冬天,有些不好過啊!」
「是啊,這天越來越冷了。」
「哈,這天哪一年又不冷呢?難道你們還不曾習慣嗎?」
「習慣是習慣,可這一天天的冷下去,很多人都熬不過去啊!\"
對話到這裡戛然而止,對話的幾人都沒有了閒聊的興致,然而這時候卻有一名穿著很是華貴的年輕人卻十分不知趣的說了一句話,頓時引起了眾人的不滿。
」為什麼會過不去啊,難道不能多穿點嗎?「
「......\"
酒樓里的眾人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但能夠在這種下雪天還能到酒樓里吃肉喝酒的人,都不是那種最底層的百姓。
換句話來說他們都不是口中的那種到了冬天就熬不過去的人。
可即便如此,酒樓里的這些人聽到這句話也十分的不滿。
尤其是當看到說話的那個年輕人那一身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華麗外衣之後,這種不滿情緒頓時就爆發了出來。
只是過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傳來了一陣冷笑聲,隨後,冷嘲熱諷,各種陰陽怪奇的言論就都冒了出來。
」喲,這是誰家的孩子,毛都沒長齊就開始關心國家大事了。「
」我剛才好像聞了一個很臭的屁,你們聞到了沒?我牛馬,這也太臭了,簡直要熏死老子了!「
」有些人吶,天生就是錦衣玉食的,自然不會知道什麼叫做熬不過,他們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投了個好胎,指不定還在哪裡賣苦力呢,哪裡有機會來這一醉方休啊!「
」哈哈哈,你這麼說不是連自己也給罵了?我怎麼記得,你小子也是個富二代呢?「
」說什麼呢,我家雖然有錢,但我能到如今的這個地位,可不是靠著我家的,小爺我也是有點本事的!「
」哈哈哈,說的好!不像有些人吶,除了投胎技術不錯,其他的呀,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啊!「
」哈哈哈哈哈!「
這番話頓時引來了哄堂大笑,不少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剛才說出那番話的年輕人,眼中帶著強烈的鄙夷。
人可以蠢,但不能沒常識。
人可以有錢,但不能人傻錢多,不然的話,沒有人會對你有好眼色。
如果有,那就說明你被盯上了。
這是王權在這件事之後不久,才終於明白過來的事實。
事情的經過無須贅述,只說結果。
他被騙了。
身為皇帝,頭一次微服出巡,就被人騙了個精光,不但隨身攜帶的金葉子被一擼到底,就連那身很是搶眼的華服也被那伙「好心人」給拿走了。
而他則是直到半夜被凍醒才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
當然你或許會問,皇帝私訪難道連護衛都不帶一個嗎?
那你可算是問到點上了。
事實上這是瓦倫皇族的一個傳統。
所有天子在繼承皇位的五年之內,都必須要去往民間體驗百姓的生活。
除非出現意外,不然護衛不能出來干涉。
也就是說即便是皇帝出巡被人給賣了,只要人沒事,護衛也只能看著。
一切都要靠皇帝自己解決。
於是這位剛當上皇帝還沒多久的二十出頭的皇帝,很快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熬不過冬天。
在被騙光了身上的錢財和衣物之後,王權很悲慘的沒能熬多久。
就在他飢腸轆轆,即將被凍暈過去之前,早已經忍耐不住的護衛們終於一擁而上,用最快的速度將少年皇帝送回了皇宮大內。
只能說這位日後的天下第一高手,在嘗過了榮華富貴之後沒過多久,就很不光彩的嘗了一遍人間疾苦和險惡的世道。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他這可謂是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從那之後,這位從質子上位成為一代天子的少年,也逐漸的成熟了起來。
要不是因為沉迷武道疏於政務的話,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成為一代明君的潛質。
「呵…明君?這件事之後,恐怕罵我昏君的人要從南天門一直排到北地門吧?你說是不是,小乙。」
坐在皇城牆頭上,眺望著遠處的雪景,王權自嘲似的問了一句。
「回陛下,並沒有。」
「哦?所以跟我想的一樣……」
「陛下英明,他們正忙著互相傾軋,似乎顧不上這些。」
「呵呵,果然如我所料。」
王權微笑著,眯著眼,目送著一輛輛馬車在宵禁時間肆無忌憚出城的馬車,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
冬日的夜晚總是那麼的寒冷,事實上即便不宵禁也不會有人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選擇夜晚出門。
會在這個時間出門,守衛還沒法阻攔的人。
身份可想而知了。
王權並沒有做什麼,他也不想去做。
如果因為他們的身份和責任就選擇去管這些事情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些好玩的事情,也就看不到了。
想到這裡,他興奮了起來,無視了君臣之禮,一把將自己的貼身護衛秦小乙拉到自己身邊命令他坐下。
「你說的,待會會不會有人追過來?有幾波人馬?」
面對天子的詢問,秦小乙苦笑。
他很清楚這位的脾氣,在他興致高的時候,經常都會無視對方的身份,救以一個平等的態度進行對話。
一開始他還有些很不適應,可經歷多多了,也就明白了。
並沒有什麼天威難測,這位天子只不過是想找人說說話的而已。
「陛下您這不是已經把答案說了一半了麼?」
說了這一句話後,秦小乙陷入了沉思。
「這前面的應該就是陛下那些顧命大臣的家眷了,他們應該是收到了消息出a去避風頭的……你呢的那些股命大臣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明早可能發生的一切,恐怕他們早就做好了安排了,為了以防萬一,這才讓家人出城緊急避難的……」
「這些不用說,我就想問你,那些人會派出多少殺手?」
王權擺擺手有些不耐煩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不同的世家嗎?那還真不好說,歐陽家應該有一波,他們是最想上位的,您這顧命大臣們擠壓的最多的就是歐陽家的勢力,您這一走,歐陽家應該是最積極的,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殺人,而是挾制,陛下您不是經常碩,殺人不是目的,只是一種手段而已,所以這第一波人馬肯定不是歐陽家。」
「哦?這又是為什麼?」
王權微笑著看著自己的貼身護衛,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這些年來他可是時常用這種方式來培養這些關係最親密的護衛了。
「這很好理解,因為歐陽家不想殺人,只想要人質,他們自然也能看得出來其他的世家有跟他們墓地一樣的,也有預殺之而後快的,所以他們非但不會第一個出現…至少明面上不會,但肯定會在暗中窺伺,尋找機會把人搶走,所以……」
說到這裡秦小乙忽然住了嘴。
不是因為他想不到後面該怎麼說了。
而是陛下忽然揮手讓他閉嘴。
身為一個忠心耿耿只聽令陛下一人的護衛,秦小乙很自覺的閉上了嘴,並順著陛下的目光看了去。
然後。
什麼都沒有。
然後就聽到陛下說了一句話。
「竟然連他也出現了。」
「誰?」
「哼哼……」
「帝國四虎之一!」
: